這一幕其實在情理之中。
雖說在靈王朝內生活的生靈地位基本上都是平等。
但有些觀念早已扎根千萬年。
非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
人族與妖族,在很久以前也是對立,是至死方休的關系。
這導致其中一方對另一方的感情那是比金堅的仇恨。
尤其是一些皇族的眼中,與妖族結親甚至還要誕下子嗣,那是一種恥辱。
只是這種施暴情況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
倒反而有些耐人尋味起來了。
因為那位郡公主雖是半妖,卻也得了平溪王的寵愛,乃至于和平溪王形影不離。
在第一次見到平溪王的時候,他就看出來對方就附身在平溪王身上。
被靈壓直接嚇得匍匐在地的眾仆從原本就已經瑟瑟發抖。
在聽說了‘搜魂’二字后,更是一個勁地磕頭賠罪。
尤其是那個最開始出言不遜的丫鬟。
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面色煞白地在地上扭動著身子。
但她只能看著姬軒距離她越來越近,直到一根手指點在她眉心的瞬間。
這丫鬟居然是兩眼一翻,直接閉過氣去。
“誰去拿盆水,把她潑醒了。”
姬軒朝著其余的人吩咐一聲。
但那些人卻好似石化了一般。
半餉都沒有動靜。
直到他冷哼一聲。
“怎么,還是說你們想代替這個女人讓我搜魂不成?”
“我、我這就去!大人您息怒,息怒!”
一個仆從瞬間就從地上跳了起來。
飛一般地離開了這里。
姬軒掃視四周。
最終將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那兩個素裙身影身上。
“現在可以說說,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吧?”
“我……我……”
那小姑娘支支吾吾了半天,許是被嚇傻了。
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倒是一旁喚作素白的年輕女子起身朝著姬軒行禮。
細聲道。
“殿下,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還請殿下莫要遷怒……”
“只要他們心中沒有鬼,那我自然不會去遷怒無關的人。
郡公主殿下。
若是見不得這些的話可以先進房間里,王爺正在找你。”
素白聞言,抿著嘴唇,牽著少女的手便要退入房間里。
卻被姬軒抬手攔住。
“素白姑娘請和我站在一起。
待會兒我還有事情要拜托你。”
姬軒視線掃過那些仆從。
臉上先露出來的幾分冷笑,已經讓那些仆從額頭都滲出了冷汗。
不多一會兒,就見原本離開的小廝提著一桶水走了過來。
姬軒朝著他擺手,示意他對著那侍女潑下去。
一桶水落下。
原本倒在地上的侍女頓時便劇烈地咳嗽起來,隨后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剛要掙扎著起身,卻被姬軒一腳踹回了地上。
他笑盈盈地俯下身子。
在對方耳畔輕聲道。
“你知道嗎?生靈在有意識的時候對其搜魂,是最痛苦的。
因為那會讓對方體會到‘自我’被旁人逐步窺視的感覺。
你的魂魄會被我逐步分解,你的記憶會成為片段被我拆分。
最后你能否保有原本的記憶活下來呢?
呵呵。
那就看你的運氣吧。”
“大、大人不要,饒命啊大人!
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了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說,求大人不要——啊啊啊——!”
但不論這丫鬟如何哀求。
姬軒的手都已經貼在了對方面門。
但見一道幽光閃過,這丫鬟的眼睛直往上翻,嘴里傳來一陣非人的哭喊聲。
渾身都開始抽搐起來。
這一幕讓其他人見了紛紛側目。
不敢正眼去瞧姬軒的方向。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
姬軒這才將手從對方面門挪開,而那丫鬟也是委頓地躺倒在地上,如同是一個死人。
與此同時,姬軒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輕聲呢喃道。
“果真如此。”
他朝著身后的素白點了點頭道。
“還請素白姑娘把這個丫鬟單獨尋一處房間關著。
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需要王爺親自做比較好。
畢竟我只是一個外人,可管不得王府里的事情。”
姬軒臉上微笑依舊,目光掃過匍匐在地的眾人。
和氣地道。
“至于剛才的事情,就依素白姑娘說的,當做沒發生過好了。”
“多謝大人。”
素白恭敬地行了一禮。
帶著人將那個生死不知的丫鬟給抬走了。
……
房間里的郡公主正哭成淚人。
緊緊地攥著姬吉的手。
她哭得很小聲。
生怕被外面的人聽見。
過了不多時,大門再次被打開,姬軒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站在少女身后好一會兒。
聽見少女的哭聲漸歇。
這才開口道。
“素白是誰?”
“她、她是姨娘。”少女幽幽轉身,雙眸尚是赤紅一片,那雙眼睛的確不是人的眼睛,而是生著一雙豎瞳,“大、大人,外面……”
“外面已經沒事了。”
姬軒覺得自己的笑容已經足夠和善。
但這個少女還是怯生生的模樣,對他的防備還是沒有絲毫降低。
“你父王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雖說體內靈氣盡失,但這和練氣境的時候不一樣,失去的靈氣可以再度回來,不需要重修。
只是需要時間,很長的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他不能使用任何法術。
當然,如果王爺能去中域的話,更快速的辦法也不是沒有。”
姬軒若無其事地坐到了床邊。
“你叫什么名字?”
“姬……姬萇。”
“倒是個好聽的名字。他們從前也是這樣嗎?”
少女搖了搖頭。
眼里還有些茫然。
“大人,父王他什么時候會醒過來?”
“不知道,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幾個月。
平溪王的元神已經衰弱到了極點。
雖然他可以控制那些畸變的靈氣,但越是控制,他的身體就越是虛弱,最終會殃及自身元神。
所以他究竟何時才能醒過來,還是一個未知數。”
“……哦。”
“那么現在,郡公主可是已經冷靜下來了?”
“……嗯。”
“那就請郡公主帶路吧。
雪兒是和你待在一起的吧?
我聽你的姨娘說起過,這段時間都是你在照顧她,是嗎?”
少女歪了歪腦袋。
隨即點頭。
眼見這一幕,姬軒笑容更甚了。
……
廊道里遇見的下人仆從見了姬軒紛紛低頭躲閃。
好像生怕被他揪住一般。
雖然只是見了一面。
但姬軒的名氣已經在整個平溪王府里傳開了。
他跟著少女來到一處僻靜的別院入口。
這別院非常隱蔽。
周遭堆砌了許多雜物,就像是廢棄了多年。
就連門都被鎖鏈圍起來。
只是這少女卻筆直地穿過了門扉。
那被鎖住的門戶竟然只是一層光幕。
當姬軒穿過這層障眼法之后,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紫色的花海。
“這是……子衿花?”
“是的,大人。
她、她一直呆在這里。
子衿花的靈氣可以抑制住她體內的瘟疫,因為她現在就是……沒有修為了,所以一日三餐都是由我來。”
“倒是難為你了。”
“不、沒有的事情。
大人您最好不要靠近,她還在休息。”
少女臉色微微泛紅。
輕聲道。
但姬軒卻是徑自朝著花海中間走了過去。
無形的陣法。
斷絕了靈氣的流動。
而花海正中更是被一道金色的半球形光幕籠罩。
在光幕中,隱約可見一點點灰黑色的靈氣在游動,卻無法突破光幕的壁障。
“你的父王曾經應該已經研究出來治愈這種疫病的方法了,對嗎?”
“嗯。藥方早就已經分發給了所有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煉制那種藥,需要用到轟天鼎。”
需要治病,用藥便是、煉制便是。
但現在轟天鼎的控制權卻不在平溪王的手中。
他當初也沒有料到自己最信任的副將居然會趁機反叛。
那位副將拿走了醫治疫病的關鍵。
從此不知所蹤。
并非是沒有線索。
而是明明知道線索,可就是無從找起。
姬軒站在光幕近前。
俯下身子,看著躺在花海中的她。
她身上的靈氣已經散盡——這是已經知曉了的注定的結果。
失去一切的她,將化形草的功效也一同舍棄。
顯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幼獸。
整個腦袋都蜷縮在蓬松的尾巴里,身子隨著呼吸不住上下起伏。
姬軒的手穿過光幕,那些灰黑色的靈氣便迅速纏繞在他的手上,卻被他手上的一點藍色火焰瞬間逼退。
在姬軒的耳畔,再次響起一陣嘈雜的嘶吼。
最終,那只手落在了幼獸的背上。
“她是怎么染上的?”
“這……”
“如實說便好,或者想讓我猜一下嗎?
比如這一切都是平溪王做的。
那位王爺知道我肯定會出現在這里,但不知道我究竟會不會幫他。
于是他想出來一個絕妙的點子——只要這小狐貍染病了,那么我無論如何都會救她。
而想要救治小狐貍,就必須用到轟天鼎。
從結論上來看,這的確是行得通的方法。”
姬軒沒有聽見回應。
身后的郡公主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同。
姬軒撫摸著躺倒在地上的幼獸,哪怕是被這樣撫摸著,她也沒有醒過來的趨勢。
這只是一只小狐貍。
沒有凝聚出元神。
失去了修為。
甚至精神也因為這病痛而陷入昏迷。
這種狀態下根本無法利用那種方法強行祛除疫病。
便在姬軒輕撫著小狐貍的背脊,心中思考著下一步應該怎么辦的時候,從身后傳來素白的聲音。
“大人,藏雪宗派人過來了。”
“當初煉制轟天鼎的時候,王爺曾經賜下另一種防范瘟疫的陣法,現今街上的人戴著的絲巾都是出自藏雪宗。”
這么一說的話,姬軒便回過神來了。
他的確是見到平溪的道上有許多戴著絲巾的人。
那些絲巾的確可以隔絕周遭的霧氣。
但他還真的沒有感覺到霧氣當眾是否存在瘟疫。
生活在平溪的人與烏農有著天壤之別。
他們真的有抵抗瘟疫的方法。
但他們卻沒有一人沾染了瘟疫。
“這么晚了,那什么藏雪宗找過來有什么事情嗎?”
“這……這就不知道了。
藏雪宗原本與王爺交好,只是也有許多年未曾往來。
那大人,現在怎么辦?”
姬軒沉吟片刻后,將一點幽藍色的流光落入小狐貍的體內,隨即緩緩起身。
他拍了拍手。
“那就去見上一見。
如今王爺身體還沒有養好。
所以還需要郡公主現身主持大局,當然,郡公主不需要說話。
關于和他們交流的事情,全都交給我就好。”
等姬軒離開小院后。
又過去許久。
原本安靜躺在光罩中的幼獸,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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