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這妖女好生放肆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祀兇
  祝福一切美好之物。

  祈禱一切美好之物。

  生靈的本質就是追尋美好,生命的本質就是尋找美好的過程。

  ……

  中域祝家。

  這是一個不算大的修道世家。

  對于從來沒有接觸過那個層次的人來說,幾乎是聞所未聞。

  他們擅長使用一種名為‘神道’的法術。

  通過祭祀、祈禱獲得超乎常人的力量。

  盡管在當代靈王朝,祝家日漸式微。

  但相傳在很早之前,傳說中天庭還存在的時候,祝家的足跡曾經遍布天下。

  那是一群能夠借助神靈的力量達成各種偉業的人。

  ‘神靈在凡塵之中的代行者’,就算被這樣說也絕對不為過。

  但天庭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存在于遙遠過去的傳說,甚至連一點真實存在過的痕跡都沒能留下。

  靈王朝的修士曾經做過各種嘗試,試圖證明天庭曾經存在過。

  但全都無功而返。

  所以祝家的所謂‘輝煌過去’并沒有得到任何證實。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祝家的那些過去只是為了凸顯自己不凡的某種說辭。

  事實上根本就沒有那回事。

  但話雖如此,中域祝家的實力不容小覷。

  所以也并不會真的有人將其拿來當做什么飯后談資。

  至于‘祝戊’這個名字,看上去應該屬于祝家的直系血脈,但根據監天司留下來的信息顯示,祝戊在來到南域之前,也不過是尋常的旁系血脈。

  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來到南域。

  祝家對于神道術的重視有著近乎瘋狂的偏執,他們認為只有保持純正血脈的族人才有資格使用神道術。

  而祝家,是絕對不會放著以為直系血脈的族人離開族地的。

  來到南域之后。

  祝戊拜入藏雪宗,那個時候的他不過是煉氣五重的修為,在南域或許已經算得上是不弱于人的存在了。

  而僅僅過去七年,祝戊的地位在藏雪宗便已經水漲船高。

  當時的祝戊有煉氣大圓滿的修為。

  而那位以器入道的勾騫,在當初已經是下一任宗主的有力人選。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勾騫就是下一任宗主。

  當時老宗主時日無多,多的是人去討好勾騫。

  可誰曾想到,過去沒多久,祝戊便一腳邁入觀山境,隨后——成為了下一任宗主。

  這一頓操作令所有人都傻眼了。

  祝戊當然是天才。

  甚至許多人都開始感慨他生不逢時,因為勾騫當時年紀正輕,宗主之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傳下去的。

  就算祝戊后來居上那也不可能。

  而成為藏雪宗宗主,就意味著更多的修煉資源和財富。

  這是所有人都拒絕不了的誘惑。

  可偏偏在老宗主仙逝之后,勾騫直接放棄了宗主之位,將手中的權柄交給了祝戊。

  誰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祝戊的崛起就像是順理成章那般毫無波瀾。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從幕后站到臺前。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他的實力。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中域祝家的弟子。

  那也僅此而已。

  眾多的謎團令他本人都籠罩在一片迷霧當中。

  「那么,吾友。

  多年未見,安在否?

  本王領地內有一宗門,其老宗主朝不保夕,惟生禍亂。

  特下請柬。

  若得閑,可來南域做一宗之主。

  往事已矣,本王已知曉汝心中所懷,不若尋一清凈地一展抱負。」

  這封信便是一根木棍。

  逐漸地挑開了這個滿身迷霧的人,蒙在臉上面紗的一角。

  正是在這封信之后。

  南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名叫祝戊的年輕人。

  他用極短的時間拜入了藏雪宗,成為了其中核心弟子。

  又用了極短的時間當上了宗門的宗主。

  那么,在這封信之前呢?

  在他還沒來到南域之前,祝戊又是誰?身在何處?

  「令師風燁子之喪令人唏噓。

  其確為先驅者。

  卻不得不被世人所遺忘,實乃可惜。

  然其傳承未曾斷絕。

  若吾友得以在此地完成令師遺愿,想必令師也會欣慰萬分。」

  風燁子。

  正如其所說的那樣,這是一個陌生的道號。

  無人知曉、無跡可尋。

  正所謂‘被人遺忘’。

  但通過這封信中的內容,也不是沒有找到一點線索。

  比如祝戊來南域是為了一展抱負。

  若是他到現在還沒忘掉想要做的事情——不,若現在這般局面就是信中所謂的‘完成令師遺愿’的話。

  那個被稱作風燁子的人當初究竟又想做些什么,而那個人又是為什么而死的……

  破碎的片段漸漸地串聯起來。

  那是埋藏在混沌迷霧之中名為真相之物。

  ……

  沒有風。

  但仿佛能聽見風嘯。

  枯槁的樹木開始崩塌、陷落。

  土地出現龜裂。

  仿佛每一步落下,都會讓大地下陷幾分。

  這是只屬于死亡的世界。

  在這方道域之內,一切的生機都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在狂奔。

  身形穿梭于黝黑的陰影之中,活像一只猴猻。

  在他的面前,只有那道黑色的擎天身影。

  眼看著那尊‘神靈’張開了嘴,似乎要做些什么。

  冥冥之中,一股壓迫感襲來,令他胸口仿佛被人踩踏了一般難受。

  那是比肩神靈的力量。

  那一尊神自然是無法戰勝,但若是他心中的猜想不差的話,此局也未嘗無法被破解。

  現在他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希望這一切還來得及。

  希望自己現在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以及。

  希望天道站在他這一邊。

  ……

  那么。

  有什么是不能祭祀的呢?

  生靈通過祭祀、祈禱獲得遠超常人的力量。

  這就是神道術的雛形。

  也是其根本。

  但借來的東西,終歸只是借來的。

  所以神道術從一開始就只是‘術法’,永遠都無法成為‘道術’。

  更不可能有人以此入道。

  所以這個問題就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有什么東西是不能祭祀的呢?

  「比自身弱小之物。

  可以被生靈所理解之物。

  失去其意義之物。

  以及——天道。」

  風燁子曾經這般解釋。

  他不理解其中意思,所以接著追問。

  為什么天道無法被祭祀?

  明明天道比任何生靈都要強大、任何生靈都無法理解。

  天道恒常。

  從未有修士將其研究透徹。

  「因為天道是我們的敵人啊。」

  風燁子平淡地說出了這具駭人聽聞的話語。

  天道是敵人。

  他還是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從書院里他學到了修士修煉并非要逆天而行。

  從長輩的教誨中他學到了天地萬物皆在道之內,順道而行方能求得大道的道理。

  「哈哈哈,不用理解也可以。

  我說的天道其實并不是……

  罷了。

  這種事情,等你以后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現在的你只需要好好修煉,只要你能將我的衣缽傳下去,也不枉你父母將你送來我這里了。」

  提及父母。

  他便有一些焉了。

  臉上滿是不愿之色。

  「怎么,還在生氣呢?

  這都多少年了。

  放心吧,等你學有所成再回去,他們絕對會高興的。

  瞧你這孩子。

  罷了。

  那我就不說了,反正你又不愛聽。」

  ……

  「其實神道術不是不能入道。

  只是這其中存在一定風險。

  當然。

  這只是現在站在我這個修為境界上的過來人給出的一點建議。

  你可以聽著,當然也可以把它忘記。

  畢竟這并非是我傳承的一部分,只是一個猜測。

  我們祭祀神靈,獲得神靈的力量。

  這股力量固然只是外來的。

  現在這種時期,連神靈是否真實存在都存在疑點,所以時至今日,神道術發動的成功率也下降了許多。

  有些人甚至開始說這些知識一種江湖騙術。

  哼。

  罷了。

  那種事情就不必去管了。

  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情。

  雖然神道術的本質是借助外力,但如果所謂的‘外力’是由自己創造出來的,那還能稱作是外力嗎?

  那樣是否就證明了神道術也能成道?」

  風燁子越說越興奮。

  攥著他的手。

  還能感受到他的雙手因為越來越激動的情緒而微微顫抖。

  甚至到最后。

  風燁子開始以靈氣在虛空中演化其過程。

  試圖開創一條嶄新的道路。

  但那般意氣風發的風燁子,也在一道潔白的光柱之中消失了行跡。

  毫無預兆地,從原地消失了。

  那道光柱從天空降下。

  帶著一股不容抵抗的偉力。

  等光柱消散之后,地面上便只剩下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在那之后他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有人說那是天道。

  有人說那是天罰。

  所有人都晦深莫測地提及了一些東西,卻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說起。

  那一年。

  他以術入道,邁入神韻境。

  然后……被逐出了家族。

  祝家不需要這樣一個孩子。

  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

  「順帶一提。

  吾友。

  汝之道術極為便利。

  哪怕輾轉幾日,汝之回信仍舊光潔如新。

  是否有過靠此維生的打算?

  ……抱歉。

  本王不該如此說。

  但假若某一天,吾友失去了歸處,平溪王府永遠為吾友敞開。

  姬吉。」

  ……

  “然后?

  然后就沒有了呀。

  不過。

  小時候我貪玩,曾經把父王的信箋拿去折紙鳶。

  為了不讓父王發現,我把紙鳶玩膩了就丟湖水里。

  誰知道……

  父王居然還是發現了。

  而那幾封信箋居然有些還完好無缺地被父王拿著。

  那些信箋就是與藏雪宗宗主往來的書信!”

  ……

  所以。

  所謂的天道并非是掌管天地自然的天道。

  而是遍布于靈王朝全境,以‘天道’命名的龐大陣法。

  那是套在所有生靈頭上的枷鎖。

  是束縛此地生靈的長鐮。

  “我不會放棄。

  我會抗爭到底。

  這是屬于所有生靈的幸福。

  是解放生靈束縛的機會。

  不管擋在我面前的是誰,我也絕不退讓。

  殿下。

  您或許并不理解我,但是沒有關系。

  因為您已經無法繼續阻止我了。

  看著吧,這是我為了所有生靈的幸福追求而邁出的第一步——”

  他朝著下方咆哮著。

  穿透晦暗的云層。

  穿透無盡的漆黑。

  視線落在于他而言過于渺小的身影上。

  在那里,一個少年正面無表情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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