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從這里還能看到藏雪宗的宗門誒。
不過現在什么都沒有。
那么大一個宗門居然消失得那么干凈。
公子知道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嗎?父……父親也沒和我說過這里的事情。”
姬萇的問題打斷了姬軒的思緒。
同時心里的猜想也越發清晰起來。
因為眼前的少女果然還是記得這里曾經有藏雪宗這么一個地方的。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大抵是直接被消滅了吧。
只要玹溪百姓無事就好,其他的事情既然理解不了,那就干脆不用想了。”
姬軒笑著回應道。
玹溪的人并不知道藏雪宗。
就像這個存在了那么久的宗門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般。
大范圍操縱生靈的記憶這種事情雖然不是沒有聽說過,但姬軒卻不認為如今的平溪境內有誰擁有這般強大的實力。
神靈的力量或許能夠辦到。
但這里不存在第三尊神靈。
除非是——
“是呀,公子說得對。
而且我們家以后也要搬走了,或許也不會在平溪逗留多少時間了。”
“你們……要搬走?”
聽到這里,姬軒有些詫異地看著姬萇。
這件事情他可是第一次聽見。
雖然他知道不日平溪王就會回到燕寧,可那也僅僅是召回他一人。
“搬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比平溪還要好的地方吧。”少女嫣然一笑,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可能從今以后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回不來這里了吧,這么說的話,還真是有些寂寞啊。畢竟這里終歸是……”
“以后總有機會再回來的。”
“嗯,公子說得對。”
她忽然站起了身子。
朝著兩人深處雙手。
“所以接下來就讓我帶你們去一個更有意思的地方吧。
只是一天而已,可不能把玹溪逛完呢。”
“你好像對這里很熟悉?”看著少女咧開的嘴角,姬軒不禁調侃道,“平日里平溪王也會逛這些地方嗎?”
“咳咳,那就是……秘密啦。”
少女臉上的笑容更甚。
……
不用去思考任何職責內的東西。
不用去煩惱任何職責外的爭端。
就像這樣。
徹底地放空自己。
置身于此的并非是引渡亡魂的鬼師。
也不是什么逍遙王的殿下。
更不是所謂的撫劍官。
作為一介尋常的、隨處可見的生靈。
游歷了七座風格迥異的城市。
他品過最甘甜的美酒,喝過最芳香的清茶,吃過最入味的鹵肉。
在樹下看過天穹上兩排璀璨的星河。
也在屋檐上見到了如同熟透了的葡萄一般瑰麗的朝陽。
身旁的人影從兩個變成一個,然后又恢復成兩個。
最后。
站在平溪的城門口。
少女站在他的面前,這般說道。
“和公子待在一起的這段時間真的很開心啊。
以后若是有機會的話。
……嗯。
以后再一起出來做一些開心的事情吧。”
就這樣。
五天后。
根據監天司內的傳訊,姬軒回到了平溪王府內。
來自燕寧的使者已經在王府內住下。
而平溪王也已經恢復到了可以不靠人攙扶就下地走路的程度。
當姬軒再次踏入那座小院的時候。
與三人擦肩而過。
其中一個乃是穿著褐色長袍的老人。
老人自始至終都閉著眼睛。
手中的拐杖雖然做出一副撐著地面走路的模樣,但實際上那根拐杖并未有一刻落在地面。
在他身后跟著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一男一女。
這一對男女從氣息上分辨有觀山境的修為。
至于這個老人,其體內氣息竟然如同尋常凡人一般通透,就如同從未修煉過。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與姬軒擦身而過的瞬間。
這老人突然停下了腳步,緩緩開口。
從龜裂的雙唇中傳來一道粗獷沙啞的嗓音。
單只是言語中,就隱約透著一股壓力。
但那種壓力的來源卻并不僅僅是來自于老人的口中言語。
更像是——來自于天地本身。
“原來你就是姬軒,姬殿下,能在這里見到你,也算是巧了。
正好。
也免得老朽再回過頭找你。
帝君托老朽給殿下傳幾句話。
‘陣法出了一些小問題,不必擔心。’以及‘速歸領劍’。
殿下或許還不知道撫劍官的意義,不過老朽要在這里提醒殿下,沒有劍的撫劍官……是很危險的。
聽老朽一句勸。
先回去吧。
若是不想釀成大錯的話。”
姬軒眉頭一挑。
扭頭看向那個老人。
抬手抓了抓后腦勺笑著道。
“這位老先生,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
“唔……你的確是第一次看到老朽。
不過老朽可是對你早有耳聞了。
居然能過憑借一己之力拯救平溪的生靈,擊退兩尊偽神。
這真是英雄出少年。
想必以后我們想必會經常見面。
殿下可以進去了,希望殿下能得到此行的答案。”
“等等,老先生你是誰?
剛才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么意思,還有——”
還沒等姬軒說完。
那老人就已經帶著一對年輕男女消失在他的視界。
他們的行動看上去明明并不算快。
卻給人一種非常迅速、難以企及的距離感。
「陣法出了問題?
天道陣法出問題了?
若真的是如此的話,怪不得帝君無法使用陣法的力量修復這里的錯誤。
既然他說沒什么問題,那就與我無關了。
但第二句話是什么意思?
沒有劍的撫劍官很危險?
我知道每一任撫劍官都會被帝君賜予一把劍,但那也僅僅是一種象征吧?
難道還有什么其他的意義?
若是我不去取劍會有危險?他究竟想說什么,他又是誰……」
姬軒將這些誒疑問壓在心里。
緊接著朝著小院里邁進一步。
只是這一步落下,四周光景突然再生變化。
就如同是忽然換了個人間意義,眼前只剩下一片翠綠。
入眼是一片寬闊的草地,正中央有一灣湛藍的湖水。
那個威嚴的中年男子依舊靠在藤椅上,閉目養神,對姬軒的出現并未有任何反應。
姬軒近前兩步,對著平溪王抱拳拱手道。
“參見王爺。”
“唔,賢侄這么今天有空過來看本王了?
可是想通了?
呵呵。
如何?
前段時間本王疲于應付府上遺留下來的事物,倒是讓那孩子鉆了個空子溜了出去。
勞煩賢侄代為照顧了。
想必賢侄已經對小萇有所了解了吧?
那個孩子……還不錯吧?”
“她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
姬軒淡笑著點了點頭。
但看著姬吉的眼眸中卻帶著幾分冰冷。
又朝著對方走進了幾步,站在了湛藍的湖水邊上。
此處所見皆是幻象。
王府內的幻陣讓此處所見就如同是真實的景象一般,令人無法分辨其中真假。
“但是怕要讓王爺失望了,我們是朋友,我卻是沒有王爺想的那般打算。”
“是嘛……”姬吉聞言,不由得嘆息一聲,顯得有些落寞,“不過沒關系,你們年輕人嘛,還有的是時間。總有機會的……所以既然不是為了那件事情而來,那么賢侄今天找本王究竟所為何事?”
“今日來尋王爺,是為了辭行。”
姬軒抱拳拱手。
朝著王爺行了一禮。
深深地垂下了頭。
“這些時日在平溪多謝王爺的照拂。
我們在平溪過得很開心。
如今燕寧使者已至,此間事情也告一段落,而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多加停留了。”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多作挽留了。
若是還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小萇商量。
你拯救了平溪的生靈,拯救了平溪的一切,于情于理在平溪境內本王可以盡己所能地幫你。
當然,那得是本王還在平溪的時候。
哈哈哈哈。”
平溪王微微睜開眼睛。
眉宇之間滿是感激之情。
從剛才那個老人的反應上來看,平溪王最終還是將所有的功勞都推在了他的身上。
“王爺……”姬軒流露出幾分掙扎之色,他不知道該不該說那些話,若是換做前些天剛醒來的時候,他說不得會直接脫口而出,但現在……心中有如被吊著一塊石頭,讓他有些難以啟齒。
似乎是見到了姬軒這般糾結的模樣。
姬吉笑呵呵地朝著姬軒招手。
“賢侄似乎還有些話想對本王說?
無妨。
你可是平溪的英雄啊。
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就算是觸怒了本王也無妨,哈哈哈哈。”
“那王爺,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姬軒深吸一口氣。
仿佛是在給自己下決心。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想要知道真相,那就像是刻在靈魂深處的某種欲望,想要知曉,想要揭露。
對于真相以外的東西完全沒有任何考量。
不會去管知曉真相之后會發生什么、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回了燕寧之后,王爺會如何?”
“哈哈哈,原來賢侄你是在想這個問題呢。
靈王朝的律法,賢侄應該也清楚吧?
或者說……但凡做出那種事情的人下場會如何,賢侄應該早就知道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本王自然不會有任何矯情。
無非就是一死。”
這位王爺早就知曉了自己的結局。
擊破了天道陣法,等同于蔑視帝君的威嚴。
這并非是一句‘不慎犯下的錯事’可以低效的罪孽。
這位王爺抹去了自己擊潰了邪神蠱卜的事實,只保留了‘擊穿天道陣法’的罪行。
他在求死。
而且義無反顧。
“為什么,王爺?”
“賢侄這是何意?”
面對姬軒有些憤怒地斥責。
平溪王困惑地坐正了自己的身軀,挺直了腰板。
似乎對姬軒的這般行動有些不解。
但隨即又面露恍然之色,哈哈大笑道。
“若賢侄還是不理解本王所做用意的話,本王就直說了。
就算本王將功勞攬在身上又如何?
天道陣法乃是朝堂逆鱗,觸之即死,帝君不會過問任何緣由,哪怕本王所做都是為了平溪,最多也不過是在天牢里囚禁著等死而已。
但是賢侄——你不一樣。
你是撫劍官,是當今帝君看好的人。
只要你能夠活著,本王的心也就有了著落。
小萇和你只是朋友吧?
那也沒關系,就算是朋友也好,本王也希望你能在本王不在的日子能夠照顧她。
這是本王的私心……賢侄?你、你這是什么眼神,為何這般看著本王?”
在姬吉半睜著的眼眸中。
姬軒的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王爺為何要說謊?”
“笑話,本王所說句句屬實,何故是說謊?”
平溪王聞言。
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
已經顯露出幾分不悅之色。
而姬軒卻并未有絲毫退縮之意,在原地站定。
淡淡地說道。
“那么我且問王爺。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吧。”
此言一出。
平溪王頓時身子一僵。
而姬軒已經是將頭抬起,看著那坐在藤椅上的中年男子僵硬的面龐。
“第一次是在六天前,我醒來之后覲見了大病初愈的王爺。
第二次。
就是現在。
我說得對嗎?”
平溪王沉默了好半餉,那威嚴的身軀這才緩緩朝著椅背躺下,藤椅發出一陣咯吱的聲響,仿佛有些難以承受中年人的重量。
直到此時,他才緩緩開口。
蒼老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那般默然的模樣,就好像姬軒所說的一切都與他毫無關系。
“本王不懂賢侄到底在說些什么,我們不是早就已經見過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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