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個南域最頂尖的宗門已經將來儀閣的最上邊三層包下來幾個月了。
以他們的實力自然能輕易地做到這種事情。
最終一切還是按照他定下來的軌跡運轉。
姬軒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把那些宗門逼迫得太緊了。
其實這些人也是很好講道理的。
只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無知與目光短淺,他們自然而然地就會聽自己的話。
與他原本想象當中發生的情景也略有不同。
“果然,這里面的確存在鳳族的氣息。
但還是有些奇怪,這并不像是因為鳳族長時間呆在上面而沾染上的,更像是……”
姬軒此時正站在來儀閣的最上層。
一只手伸向探出來的一根梧桐樹枝杈。
在剛剛要觸及的瞬間,便有一道白色的光暈,化作阻力將他的手擋在外面。
梧桐有靈。
雖然未能化妖,但本身卻成為了某種類似于靈器的存在。
會對貿然靠近的失誤產生抵觸。
姬軒見狀,將手收了回去。
“可惜了。
若是能取一截梧桐木。
應該能煉制出不錯的法器。”
他話音剛落。
就聽見一旁少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在他的眼前,一枚戒指搖晃著閃過。
這赫然是他過去煉制的一枚儲物戒,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爐鼎,最終卻只能煉制出這么一枚下品的法器。
姬軒眉頭微皺。
正要說著什么。
卻聽見身后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女子聲音。
“殿下若是表明身份的話,想必鳳族也不會吝惜這區區梧桐樹的枝干了。”
“可我若是真的這么做了。
豈不是讓鳳族落下把柄?
現在鳳族與靈王朝的關系,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他慢悠悠地轉身。
看見一個白衫女子站在他不遠處。
那是一個單從外表來看根本看不出其深淺的女人。
若是將靈識落在她的身上,雖然也能察覺到她的修為,但同時靈識本身也會受到損傷。
在女子的體內,擁有極為雄厚的劍氣。
或者說她本身就是一把劍。
「劍仙。」
這是姬軒見到這位太虛劍閣劍主的第一反應。
在見到她的瞬間,有關她的資料便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太虛劍閣當代劍道第一人,劍主!
她或許曾經有別的名字。
但在成為劍主之后,她就叫劍主。
“劍主怎么有興致來找我了?
剛才你們有七個人,我或許的確有幾分忌憚。
可現在只有你一人,就不怕我對你做些什么?”
“殿下是劍修。”
“我不是。”
“我覺得你是,所以我相信殿下不是什么洪水猛獸,我來這里也不是與殿下繼續剛才的那些話題。”
他嘴角微微向上一揚。
嗤笑道。
“那我們還有什么好談的呢?
劍主。
我與你們之間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你們所有人不久之后都會從現在的位置上下來。
莫非你覺得現在與我求情,自己能幸免于難嗎?”
“殿下這般說話,可有些不把我看在眼里了。”劍主聞言,臉色略微變得有些陰沉,她旋即將視線掃過姬軒身側的少女,垂袖躬身道,“劍主之位于我而言并沒有任何意義,我來這里只是為了向殿下確認一件事情。”
“你想確認什么?”
“殿下這般做法,并不是為了那些修煉陰間法的修士。”
“劍主,我勸你謹言慎行。”
姬軒笑著搖了搖頭。
隨即將目光看向遠處那棵在山巔幾乎遮蔽了大半鳳霞山天穹的巨大梧桐。
“雖說此事已經告一段落。
但不代表我不會繼續深究下去。
你可知……隨意揣度一位皇族的意圖,可能讓你陷入萬劫不復?”
“劍意是不會騙人的。”
劍主搖了搖頭。
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一本正經地說道。
“殿下您根本就沒有為修煉陰間法的修士討回公道的想法。
我知道您所做的這一切其結果就是讓那些修士能夠光明正大地修煉。
但那只是結果。
您根本沒有把目的說出來。
所以我想知道您真正的目的。”
目的?
姬軒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只是這位劍主如此固執,還是天下間所有的劍修都是如此。
那些修煉劍道的修士從一開始就有一種極為頑固的執拗。
他在燕寧的時候也見過許多的劍修。
尤其是在洞虛山的時候見得更多。
當時有一位劍修為了讓他師尊出山,甚至在山腳下不吃不喝跪了半年。
許久之后。
他才長嘆一聲。
兩手背負著。
“那么劍主,你覺得陽間法與陰間法修士之間的矛盾主要出在哪里呢?”
“這……他們是邪——”
“是‘異類’。
修煉功法原本并沒有善惡之分。
之所以排斥其中之一,僅僅是因為另一方更加強大、修煉的人數更多。
我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吧。
劍主。
就拿我們現在所在的鳳霞山作為例子。
你覺得在失去了修為、身份之后,你作為一個人族,能在這里活多久?”
“……原來如此。”
劍主臉上帶著幾分苦澀的笑容。
她終于明白了姬軒所做這一切真正的理由。
但與此同時,她的眼中也帶著幾分敬畏與欽佩。
因為她反應過來,姬軒現在正在做的事情,究竟有多么困難。
她朝著姬軒再拜。
這一回,卻是沒有任何靈壓束縛、真心實意的一拜。
“殿下是一個有遠大志向的人。”
“遠大……志向?”
聽劍主這么一說。
倒是姬軒有些愣住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這么說。
在遲滯了片刻后,便是一陣爽朗的笑容。
“哈哈哈哈,劍主。
沒想到你看上去這么正經,倒也會開點玩笑。
我原以為劍道修士都是如此死板,現在看來倒也不盡然。”
“殿下,我是認真的。”
“誒……
我可沒什么遠大的志向。
你還是高看我了,不過……罷了。
你就當我‘有遠大的志向’吧,反正我可從來沒承認過。
不過……
你現在知道了我真實的想法又如何?”
“殿下的劍域,其原形乃是出自我太虛劍閣。”
“誒?可這明明是——”
“古劍宗前身,乃是我太虛劍閣的一道分支。
當年因為某些事情,使得古劍宗脫離了出去。
但其根本就是太虛劍閣。
所以殿下身上的這股力量,我自然認得清楚。”
這倒是姬軒頭一次聽說的事情。
他對于古劍宗的熟悉程度僅僅是知道一個名字。
了解其當初參與了建造旭天劍陣。
卻沒想到其與太虛劍閣之間還有這種淵源。
“我不知殿下這份傳承出自何處,也不打算知道。
所以我現在只是想向殿下您發出一道邀請。
請殿下日后若是得閑,可以來我太虛劍閣。
我想給殿下一場機緣。”
聽到機緣二字。
姬軒就笑了。
要說機緣,他太虛劍閣還夠不著中域的毫末。
但接下來劍主所言,倒是讓姬軒瞪大了眼睛。
“……你說,一位劍仙留下來的葬劍池?”
“以靈氣鍛造靈劍的方法,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那種鍛造方法的成功率并不高。
甚至需要至少觀山境修士才能將其完成。
所以就算所有人都知曉,但愿意去嘗試的修士卻少之又少。
而這種鍛造靈劍的方法,便是來自我們太虛劍閣的根基——一位劍仙留下來的葬劍池。”
所謂葬劍池,只是一個好聽一些的稱呼。
它其實就是某位劍仙將各種棄用、鍛造失敗的殘次品丟棄的地方。
可以說每一位劍道修士基本都是煉器大師,姬軒除外。
這么一份機緣,對于姬軒那貧瘠的劍道來說,的確是久旱逢甘露一般,讓他難以拒絕。
要知道就算在中域,想要去某個劍仙的道場轉轉,也得靠機緣。
但轉念一想。
姬軒臉上笑容便收了回去。
他看著臉上波瀾不驚的劍主,沉默片刻后,接著道。
“劍主應該不會這么平白無故地送我這份機緣吧?
我可不會認為單純的‘理念得到認同’,就可以去一個宗門如此重要的地方。
哪怕我是皇族,對嗎?”
“若殿下以皇族的身份施壓,我們太虛劍閣會戰斗到最后一個人。”
劍主非常實在地承認了。
她的確是一根筋的腦子,絲毫不帶轉彎的。
“所以為什么?”
“聽聞殿下善于驅邪除惡,所以我希望殿下能屈尊劍閣。
替我們除掉一害。”
“……你說的一害,指的是鬼祟?”
“正是。”
姬軒臉上不禁露出幾分怪異的神情。
看著一本正經的劍主,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大姐,你一個觀山形意境修士,再加上宗門里那么多的老鬼,居然還搞不定一只鬼祟?”
“我們拿那只鬼祟沒辦法。”劍主坦言,同時再次朝著姬軒行禮,“還請殿下來我劍閣除去鬼祟,若是再讓那鬼祟作妖,恐怕我劍閣內弟子道心都將不復存在,劍閣基業都會毀了。”
她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但這種話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玩笑。
就算是鬼王,最厲害的也不過是觀山形意境。
再厲害的鬼王他還從來沒見到過。
而且那么厲害的鬼祟,看上去也沒有危及人的性命。
只是損害了修士的道心而已。
姬軒很想拒絕這種事情。
哪怕他是鬼師,但他同時也是一個皇族。
來南域也不是為了斬妖除魔。
但是……
葬劍池……
那可是在中域都不一定輪得到他吃一口湯的機緣。
在心中糾結了片刻后。
姬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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