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寧正中心有一座如山岳一般的石像。
這石像代表的乃是靈王朝的第一位開國帝君,靈帝。
從那位帝君開始,‘靈帝’就一直是之后所有帝君的稱呼。
公孫家的宅邸就建造在石像的下邊比起一般的修道門派都要大了不止一圈。
在燕寧陣法宗師備受尊崇,而公孫世家更是為燕寧提供了近乎七成的陣法宗師,當朝宰輔,公孫公孫杰更是陣道與儒道同修,一身修為深不可測。
公孫無忌帶著姬軒一路上兜兜轉轉,總算是入得公孫世家的宅邸。
這地方姬軒的確是第一次來。
也的確是第一次在地面之上見到如此宏偉的建筑。
十丈高的金玉被雕刻成了門柱。
上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陣法符文。
一道道靈氣交織在一起渾然天成,仿佛將眼前這片宅邸整個化為了某種巨大的法器。
不……或許是靈器?
他在宅邸深處,的確感覺到了如同器靈一般的存在。
“嘿嘿,怎么樣?
這就是本少爺的家。
厲害吧?
如果你想的話,以后每天都可以住這里!本少爺對自己的朋友向來都是慷慨的。”
姬軒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一臉震撼的模樣。
淡淡地說道。
“的確是頭一次在地上見到這么大的房子。”
“嘿嘿,小老弟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你在地下還見過?”
沒等姬軒回應,公孫無忌就已經拉著他的手走進了那扇大門。
門口的幾個護衛見到自家公子回來了,連忙行禮。
公孫無忌朝著他們擺了擺手,越過了門扉。
他們人是進去了,可姬軒還是聽見那幾個守門護衛的竊竊私語。
“誒,少爺回來了啊。”
“這都走了一個半月,少爺總算是回來了。
自從少爺完全失去聯系之后,老爺這都已經急瘋了。
……說起來他們去了什么地方?
為什么回來的只有這么點人。
而且少爺還帶了個陌生人回來……”
“待會兒我去問問,興許能問出點什么來。”
……
來到書房里。
就見一個中年人坐在書案邊上,埋頭看書。
那中年人一身褐色華袍,上邊用金絲紋繡了百獸。
頭上戴著金色的玉冠。
不論是玉冠還是衣袍盡是靈氣逼人,顯然都不是凡物。
“父親,我回來了!
這一個多月可想死我了,您知不知道我在那兒人都快沒了。
差點就死了!
嘿嘿。
不過沒關系。
現在我還好好的呢,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還有啊。
瞧我帶了誰回來。
這位可是洞虛山那幾個老不……老神仙的弟子。
他叫……叫……叫什么來著?”
公孫無忌心里正高興。
大聲叫道。
面對自己的父親,他總算是收斂了一些平日里的桀驁。
但骨子里那點東西還是沒有任何改變,就連說出來的那句話都顯得有些輕佻。
中年人抬頭看了一眼進來的兩人,雄渾的聲音脫口而出。
“殿下隨意找個地方坐著就好。
一路上舟車勞頓。
希望不要見怪,實在是事情發生得突然,萬般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再次叨擾你們洞虛山。”
殿下?
什么殿下?
公孫無忌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又四下打量了一番,發現并沒有什么其他人在場。
他正要開口問詢。
卻聽見自己的父親冷哼一聲,當即心里諸般思緒全被打散了,一點念頭也不敢去想。
“至于無忌你……唉。
回來了就好。
若是沒事的話就去……罷了。
無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記得別再惹事就好。”
“我哪里惹事——”
“行了,你先退下吧。”
“哦。”
公孫無忌掃興地垂下頭。
他本以為自己完成了這次任務之后,自己的父親可以高看他一眼。
誰曾想自己的父親非但沒有褒獎他,甚至看上去還有些……嗔怒?
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
他懊喪地回看了一眼姬軒,見到姬軒已經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強笑著與他擺了擺手。
“那小老弟,你哥哥我先走了啊。
待會兒記得來找我,我帶你去燕寧四處轉轉。
好不容易來一次,本少爺可得——”
“還杵在這里作甚?”
公孫無忌一溜煙地跑了。
待書房的門扉重新閉合,眼前的中年人這才抬起頭,看著姬軒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復雜。
他繞過書案,朝著姬軒的方向走了幾步,與姬軒拱手行了一禮。
靈王朝的規矩便是如此。
皇族與其他生靈有一種天生的上下級的關系,雖然現在皇族成員眾多,一些皇族因為實力低微被淘汰了,離開了燕寧,但基本的禮數理論上也是不能荒廢的。
當然。
因為定這條規矩的那位靈帝已經不知道死了多久,所以現在那些人對于比不上自己的皇族,向來都是將其當做空氣。
遵不遵守這條規矩,早已經是無所謂的事情了。
“我那孩子脾氣有些古怪。
若是沖撞了殿下,還請殿下莫要放在心里。
若是殿下覺得有什么不高興的地方,盡管和我說,我會給殿下一個交代。”
“無妨。
其實我也有些好奇。
師尊究竟什么時候才會死。”
“咳咳。”
中年男子嘴角一抽,使勁地咳嗽了兩聲。
他也沒想到姬軒居然還會順著公孫無忌的話說下去。
但他也畢竟是一朝宰輔,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
“或許殿下已經知道了。
我正是公孫杰。
也就是那孩子的父親,如今蒙當今帝君不棄,讓我做了一朝宰輔。”
“我現在知道了。”
公孫杰話語一滯。
主要是真的沒想到姬軒居然會在這時候回答他。
果然,這位殿下與得到的情報是一致的。
他的感情木訥,不通人性,根本就不會與人說話。
“殿下,我們還是來談一下正事吧。
關于衛城的那座聚陰陣,不知洞虛山得出的結論是什么?
我們要如何去做?”
“聚陰陣的建造年限是?”
“起碼有千年的歷史了。
從外界只能感覺到里面的陰氣濃郁程度,已經堪比一些福地洞天。
若是其中真的有鬼祟,也有成為鬼王的可能性。”
說到這里。
公孫杰的臉上便帶著幾分凝重之色。
修為到他們這種程度,鬼王自然是不懼的。
可這里是燕寧,燕寧有千萬生靈,不是每一個生靈都有如他們這般的修為。
“而若是其中的鬼王已經成型,怕是不止觀山境那么簡單。
說不定其實力已經在鬼王之上。
而一旦達到了那種程度,就算是我們這些實力的修士,都不見得能壓制得住它。
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
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就只能卷鋪蓋跑路了。
姬軒心中閃過這樣一道念頭。
他知道這句話不應該說出來,畢竟現在人家請的他來這里解決問題,怎么能在沒認識到問題能不能解決之前就讓對方打退堂鼓。
若真的是鬼王之上的存在,那就只能讓師尊出手了。
姬軒心里這般想著。
“沒有見到實物之前,先不要急著下定論。
若其中根本沒有鬼祟的話,說不定會蘊育出天材地寶。
到時候宰輔大人說不定還能賺上一筆。”
“哈哈哈,若真的如此,那也不是我能賺的。”
“所以我們洞虛山得出的結論就是。”姬軒忽然話鋒一轉,似笑非笑地看著公孫杰,“若其中的鬼祟未到鬼王境,我一己之力也可以出手,若鬼祟已經超過了鬼王境,那就需要你們另想辦法了,畢竟……我想宰輔大人應該也心里清楚,洞虛山千年出手一次的機會,上次已經用完了。”
聽到這里,公孫杰干笑兩聲。
有些無奈地嘆息道。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殿下了。”
“我明天會去看一眼。
今天我先走了。
哦……對了。
宰輔大人,其實我一直有些好奇,所以趁此機會想問一句。”
姬軒從位置上起身。
眼眸中沒有絲毫波瀾。
“為什么讓公孫無忌來洞虛山?”
“自然是為了請動洞虛山的那幾位老神仙——”
“為什么來的人不能是你呢?”
公孫杰臉上的笑容一滯。
嘴角耷拉下來。
面色在此時竟是有些陰郁。
而姬軒的話還在繼續。
“公孫無忌的修為放到任何地方都不夠看。
讓這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去洞虛山,要是沒有那么多人為他開道,他可活不過一個時辰。
就算是這樣。
宰輔大人還是讓他這么去了。
我想知道為什么?
您應該不是那么薄情寡義的人,尤其是那個人還是您的孩子。
按常理,生靈都會對自己的孩子有一種超越了生死的感情。”
“殿下。”公孫杰的聲音有些沙啞,書房里的氣氛在此刻顯得有點壓抑,不同于靈壓,而是某種精神上的壓力,他將頭看向閉合的窗戶,外邊稀疏的光線正從縫隙照射進來,落在就近的幾本書冊上,目光有些深遠,“蒼鷹為了孩子能在空中飛向,會折斷孩子的翅膀,將它從懸崖上推下去。”
“我試過那種辦法。”
“嗯?”
“那只小鷹最后被師尊從半空中救了下來。
我被師尊罵了半天。
說我是不是忘了傳承的訓誡。
最后小鷹還是被我照顧著,直到老死都沒飛起來。”
姬軒皺著眉,苦惱地抱怨道。
“明明書上寫的東西和宰輔大人您說的差不多。
怎么我就被罵了呢。
真是奇怪……”
書房的大門被打開了。
公孫杰深吸一口氣,隨后徐徐吐出。
他閉上了眼睛,背過身去。
“時候不早了。
殿下還是早些回去吧。”
“那宰輔大人,我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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