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
鳶仙子沒有選擇繼續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她是一個聰明人。
知道就算繼續問下去大概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
而且她覺得這應該也是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打破現在僵局的機會。
那個被她視為徒兒的少年把手中的木劍摔到了地上。
隨即笑著說道。
“師尊,徒兒的靈劍因為受到了創傷需要鑄劍師重鑄。
徒兒聽聞劍閣之中的獄火劍脈擅長鍛造之術,想請師尊代為通稟峰主大人。
若是能讓獄火劍脈的弟子助徒兒將靈劍復原,徒兒必有重謝。”
“只是如此?”
少女帶著幾分錯愕。
她想過姬軒可能會要求她做一些事情,比如說向所有人說明情況等等。
這種事情她不是沒有做過。
事實上在她得到自己的木劍的時候,就已經和自己的師尊講過這件事情了。
但那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甚至她的所作所為,都被現在的峰主當做是發了瘋,有了癔癥。
而且只是隔了一個晚上,前一天她所說的一切都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從所有人的記憶里消失了。
她并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只是感到害怕。
現在姬軒的模樣讓她想起來六十年前,她凝聚出劍心之后的一段記憶。
……
少女凝聚出了劍心。
作為峰主的弟子,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她在劍道上擁有不俗的天賦,甚至在拜入太虛劍閣之前,就已經是俗世之中名氣顯赫的劍俠。
少女想要成為劍仙。
她想要打到劍道的極致。
所以她選擇了拜入仙門,機緣巧合之下,她成為了長生劍脈峰主的弟子。
那一年,她僅僅三十歲。
對于一個南域劍修來說,她的成長速度可以用驚人來形容。
她很快地凝聚出了自己的劍心,獲得了進入葬劍池的名額。
通過與自己師尊的交流,她明白了自己獲得的這個機緣究竟有多么寶貴。
畢竟那可是仙人遺留下來的機緣,若非是拜入了太虛劍閣,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那一天,她記得很清楚。
當初進去的時候,足足有十二人。
他們都是劍閣新凝聚出劍心的弟子。
每一個人都有至少煉氣六重的修為。
但就是這么一群人,到最后出來的時候,卻只剩下了一人。
少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活下來。
她是被某個人推入一處險地的,原本以為自己是十死無生的結局,卻沒想到反倒是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界,在那里只有荒涼和死寂,以及一片斷裂的巨大石劍。
她沒有在那里停留太久,不多時,一股力量便將她送了出去。
等到她走出那扇門扉的時候。
她的手里已經攥著一把劍了。
那是一把木劍。
雖然內蘊強橫的靈氣,但也不過是一把木劍而已。
讓她感到奇怪的是,不論是自己的師尊還是其余的長老,都認為自己獲得了無上的機緣造化,都在說那把劍舉世無雙。
這讓她感到困惑。
因為這僅僅是一把木劍。
甚至材質本身都不適合作為煉器的材料。
當她為自己取出來的木劍感到疑惑時,沒有人能站起來贊同。
當她對自己的師尊以及那些長老提出質疑時,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她最終還是沒能通過努力辦成任何事情。
漸漸地,她發現自己的劍道卡在了一個瓶頸。
她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突破這道瓶頸。
那是屬于她的心障,可她卻無能為力。
因為她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所有嘗試,但最終卻什么都沒能換來。
就這樣過去了六十年,少女的修為已經可以到了出師的時候,但無人知曉她的劍道一直卡在了那里。
直到現在。
她看見了一個可能成功的機會。
……
“只是如此就好。”
姬軒笑著說道。
他并沒有對自己的行動做出任何解釋。
這是要顛覆現有的規則,自然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好。
少女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隨后搖了搖頭。
“你會失敗的。”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有時候嘗試并不會給你希望。”
少女還想繼續說下去。
但彼時姬軒已經從向著她躬身行禮。
“師尊盡管這么去做就是。
后面不論發生什么,師尊都可以親眼去驗證。
至于徒兒的嘗試能否成功,到時候師尊就知道了。
時候不早了,師尊既然還要修煉,徒兒就不多做打攪了。”
姬軒走得干脆。
留著少女仍然站在原地,看著姬軒離開的方向許久。
能夠看出來太虛劍閣的異常算不得什么。
因為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她仍舊是什么都辦不到。
至于姬軒所說的拭目以待,在事情真的出現轉機之前,她也不會再去相信任何的保證。
為今之計,也只有觀望。
……
一日之后。
姬軒的靈劍被那位峰主火急火燎地取走了。
據說是獄火劍脈的修士高度重視,都想第一時間重鑄這把靈劍。
畢竟是屬于仙人留下來的機緣,若是能在重鑄的過程中窺視到其中一分半點的劍道規則,便能受益無窮。
所謂重鑄。
并非是回爐重新熔煉。
靈劍有靈,若是隨意破壞它的劍身,便會讓劍靈受損。
他們需要做的是將靈劍的破損處小心地補全,以達到天衣無縫的標準。
于是。
那把劍被送出去之后又過去了三日。
在長生劍脈峰主再三追問之下,獄火劍脈的修士才吐露出實情。
那把靈劍被送進爐火當中的瞬間,便化作了飛灰。
靈劍折損!
這對于長生劍脈的峰主來說是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她第一時間將獄火劍脈干的好事告訴了姬軒,在姬軒強烈的譴責當中,下定決心要去找劍主討回一個公道。
對此獄火劍脈那一方沒有絲毫辯解的話語。
這次的確是他們那一方犯了錯誤。
而就在長生劍脈峰主打算去找劍主的時候,姬軒便將一封早已準備好了的信箋交給了她。
希望她能代為傳遞給劍主。
事后劍主果真是大怒,說獄火劍脈的長老授徒無方,指名要讓所有峰主都聚到一起討論此事,是為了教訓一番御火劍脈,也是為了讓其余的幾脈長長心。
……
又是三日。
連綿不絕的山巒之中,幽邃的裂谷將地面撕扯出一片無法彌合的傷口。
過去的殘垣斷壁仍舊懸在半空中。
這里是太虛劍閣過去的記憶。
是被列為禁地的傳承之地。
這一天,劍主帶著所有七脈的峰主齊聚于此。
站在這座過去的遺跡之前,劍主沉這一張臉,掃視前來這里的眾人。
“你們知道我為何要將你們帶來這里嗎?”
所有人面面相覷,都沒有一句言語。
唯獨獄火劍脈的峰主垮著個老臉上前一步,朝著劍主沉聲道。
“這次是我們獄火劍脈的過失。
這一點我認了。
不知那位長生劍脈的小友何在?
我會補償那位小友一把中品靈劍,日后我也會對我門下弟子多做約束,好叫他們專心學習。”
“其他人呢?”
其余的幾人面面相覷。
他們的心里還有些疑惑。
叫他們來這里,難道不就是為了看這位獄火劍脈的道友出丑的嗎?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事情不成?
劍主見狀,眉頭微蹙。
隨即她輕咳一聲,淡淡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讓當事人說說吧。
何子軒。
何小友在何處?”
只是劍主的聲音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掃視一周,發現四周也不存在姬軒的身形。
正將目光落到長生劍脈的峰主身上。
人是她叫的。
也不知為什么,偏偏是在今天。
現在關鍵的何子軒不在了,她又該如何解釋?
長生劍脈的峰主也困惑著呢。
一大早她就去姬軒的住處,卻遍尋不到對方的身影,還以為是早就已經來到了這里。
“你那徒兒呢?”
她轉身問著鳶仙子。
少女搖了搖頭。
同樣也是一頭霧水。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陷入一片詭異的寧靜的時候,一道帶著稚嫩的聲音傳來。
“仙人不會在意凡間生靈的詰難。
仙人也不會在意各位對于他的看法。
生靈的情感是甘霖,同樣也可以化作噬人的毒藥。
依賴滋生了貪欲。
貪欲蘊育了仇恨。
而仇恨,最終毀棄了一切。”
那道聲音,自黑暗的深淵而來。
那個少年,踏著虛空出現在眾人的視界當眾。
還是一襲青衣白衫,少年穿著的是長生劍脈的制服,還是原本那張樸實無華的長相。
可彼時少年的氣息,卻讓人感到陌生。
他一步步地走來,視線掃過在場的眾人,最后落到了劍主的身上。
“諸位前輩中午好。
在下何子軒。
長生劍脈弟子。
此番讓諸位前輩來到這里,是為了向大家揭露世界的真實。
想必大家都有這樣東西吧?”
在他的手中,一張黑紙悄然浮現。
在黑紙顯現的瞬間,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
尤其是劍主。
她臉色變得尤為精彩。
但隨即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剛要開口的念頭被壓了下去。
“讓我們從最簡單的開始吧。
這位獄火劍脈的前輩,一切都是因您毀掉了弟子靈劍而起的。”
“你想如何!我會給出賠償——”
“賠償的事情倒是不必了。
不妨先想一想。
你可曾想過,獄火劍脈的鍛造術為什么會沒有作用?”
“我們弟子學藝不精,還能是為什么!”
對方也是個暴脾氣。
就連解釋起來都仿佛是在吵架。
姬軒笑著搖了搖頭,他攤開雙手。
“前輩您這些時日可曾煉制過靈劍?”
“那是自然!
我們獄火劍脈就靠鍛劍來修煉。
鑄劍術在南域無人能出其右!”
“那么……還請前輩將最新鍛造出來的一把劍取出。”
獄火劍脈的峰主神情有些不耐地揮手。
在其掌心便浮現出一把看上去氤氳的長劍。
劍身通透,帶著幾分靈動,此劍倒是適合作為女修的佩劍。
姬軒招了招手,那把劍居然是突破了對方的把控,直接落到了姬軒面前。
還不待對方開口,姬軒便是打了個響指,指尖浮現出一簇火焰。
待火焰觸碰到劍身的瞬間,在所有人眼中,那把劍居然徹底地燃燒起來。
不過數息,便化作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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