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宇文軒滿臉的不精神。
昨晚睡得太晚了。
要么就不睡，要么就早睡，否則就會像自己這樣，一點精神都沒有。
他喝了口水，從床頭的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點燃煙卷，深吸一口。
樊易天早就不在寢室了，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宇文軒揉了揉眼睛，走出宿舍。
樊易天正在門口跑步。
宇文軒揉了揉眼睛：“跑步干嘛？”
“廢話，鍛煉身體。”樊易天淡淡道：“肉身的強度同樣有必要。”
得防止再出現像對戰影離的時候那樣的情況。
他一頓輸出，盾都不破。
影離打他一拳，把他死兆星都打出來了。
自從影離進入自己的身體，樊易天的身體每天都泛著一股子陰冷，但是可能是因為他和影離融合的還不完全，這股陰冷只有他自己能體會到。
“今天他們就要來了吧？”
宇文軒揉了揉臉，加入了跑步的隊列。
現在是早上六點整。
大約八點左右，大部隊就到了。
樊易天二人被招呼到訓練場上，看著遠處的大門外，運輸機一架又一架的降落下來。
很快，門外就烏泱泱的站滿了人。
如同黑色的海洋，一眼望不到邊際。
樊易天微微張大嘴巴：“原來加入人造神的有這么多嗎？”
“并不是。”
藺思嬛淡淡道：“這一次的招兵，和平時不一樣，對部分社會面也有招收名額。”
樊易天點點頭：“原來如此，看這架勢……得有好幾萬人吧？”
藺思嬛聳聳肩：“最后能留下多少就不一定了。”
“老樊！宇文老登！”
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讓宇文軒額頭青筋暴起。
能這么叫他的，還能有誰？
宇文軒嘴角一抽，看著遠處跑過來的曲無默，罵道：“好久不見啊死單身狗。”
“你我半斤八兩。”曲無默嘿嘿一笑，轉身指了指后面：“我看見溪姐和染姐了，都在后面呢。”
他正說著，宋雪溪拉著聞人墨染也跑了過來。
聞人墨染還是那一副溫婉的模樣，笑著和幾人打招呼：“好久不見。”
宋雪溪就不一樣了。
她一拳捶在樊易天和宇文軒的肩膀上：“好久不見啊？近來如何？”
“本來挺好。”樊易天捂著肩膀：“你這一拳打碎了我對于今天的好心情。”
宋雪溪吐了吐舌頭，瞄了宇文軒一眼，沒說什么。
整個人造神部隊的基地里的老兵，一共只有十個人左右。
聽藺思嬛說，這其中，還有幾個人負責后方駐守，沒什么戰斗力。
真正管事的，就只有云凌天，藺思嬛，白芷，還有一個負責后勤的名叫周施洋的男人。
在藺思嬛等人的整頓下，人群很快就安靜下來站好。
不得不說，人造神部隊的基地，確實是有一股子肅殺的氣氛，讓人一進來，就提不起閑聊的興趣。
此刻，云凌天，藺思嬛，白芷，周施洋四人站在最前面，面無表情的掃視著下方的眾人。
樊易天幾人站在最前面。
“自我介紹一下。”
云凌天走上前一步，朗聲道：“我是人造神部隊，百戰團總團長，云凌天，我身旁這四位，依次是，副總團長藺思嬛，醫務團分團長白芷，以及后勤團分團長周施洋。”
身旁三人向前一步，對著眾人點點頭。
云凌天說話，有一股子無形的氣勢，讓臺下的新兵，都不敢與之對視。
“很高興，看見有如此多的人才和熱血青年，站在我面前。”
云凌天面無表情，絲毫看不出他哪里高興。
“相信各位也知道，人造神部隊的招兵，是當人造神部隊失去作戰能力之時才開始的，也就是說，人造神部隊的死亡率，極高。”
云凌天淡淡道：“到現在為止，我們總共損失了二十萬零三千九百五十二位戰士，他們沖鋒在前，但是尸骨無存，所以，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實情，希望大家細細考慮。”
“我們的存在！不會被人接受！”
“我們的故事！不會被人銘記！”
“我們將永遠沖鋒在最前！但是人們，會歌頌那些打掃殘局的后來者！”
“除了你們自己和彼此，沒人會記得你們叫什么名字！死在了哪！殺死了多少敵人！當你們死了，記得你們名字的，就只有活著的我們！和你們的家人！如果你們的家人和我們都死光了！那你們的名字將永遠不會有人記得住！”
“而我們一定會死！人造神活著，戰斗！就是為了死在戰場上！”
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云凌天的語調卻猛地激昂了起來。
金眸掃視，云凌天朗聲道：“即便如此！還想要加入人造神部隊的！給我向前一步！”
人群忽的寂靜下來。
那是不曾有過的寂靜，似乎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樊易天抬起頭，雙眼閃過如深淵般的至暗。
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個站在最前面的少年，面容堅毅的向前一步。
宇文軒等人緊跟而上。
他們，站在幾萬人的前面。
“留下的，都給我目視前方！”藺思嬛大喝一聲：“要退出的人！走到門口去！消除記憶，我們會送你們回家！”
樊易天緊盯著云凌天身后的升旗臺上掛著的五星紅旗。
鮮紅而熾熱。
此乃希望。
他們要走的路，是一條向死而生的路。
正如云凌天所說，人造神的戰斗，正是為了死在戰場上。
為了讓希望之花開放。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
眾人就在訓練場上，無聲無息的站了一個小時。
“很好。”云凌天點了點頭：“但是，選拔還沒完。”
“向后轉！”
藺思嬛大喝一聲。
隊伍整齊的向后扭轉，目光看向后面的大樓。
樊易天原本站在最前面，現在站在了最后面。
他看到，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此刻變得稀疏。
原本幾萬人的光景，現在連一萬人可能都不到了。
他們等待的一個小時中，那些選擇退出的人，已經全部撤離了。
云凌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一會，從最后一排開始，跟著周施洋進行造神使試煉。”
“沒有被造神使選中的人，一樣會被清除記憶淘汰。”
云凌天此話一出，不少人的身體都是一緊。
那些都是修為不高，或者天賦不好的人。
他們害怕自己不會被選中。
“放心。”云凌天的聲音再次傳來：“能否被造神使選中，與修為和天賦無關。”
那些人這才放下心來。
跟著周施洋走到造神使選拔室的門口，樊易天才看出這里有多大。
大門比三個他加起來都要高不少。
身后傳來咽口水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環境里，顯得十分突兀。
樊易天回過頭，是曲無默。
他滿臉緊張的表情。
樊易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緊張，能行的。”
曲無默勉強的笑了笑。
此刻的樊易天，正在跟身體里的地交流。
樊易天：“一會選拔我該怎么應付過去？”
地：“什么怎么應付過去？”
樊易天：“那個造神使房間里可沒有鬼族，我說我被鬼族選中了，誰信？”
地：“那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樊易天：“什么辦法？”
地：“催眠，我們可以將自己的意志傳輸給對方，你就安心參選。”
得到了地的答復，樊易天放心的點點頭，跟隨著前面的人群，進入了房間中。
屋子中不像他昨天看到的那樣黑暗，現在的屋子里，如同白晝一般。
“站好就可以，在心底默念自己加入人造神部隊的緣由。”周施洋朗聲道：“造神使們會自己來選取你們的。”
說完，周施洋就關上了大門，離開了。
室內空間異常的大，但是這么多人站在屋子里，還是顯得有些擁擠。
樊易天看了看身旁的眾人，微微閉上眼睛。
要開始了。
也許是因為跟影離融合，樊易天的感官比以前還要強大了。
他能感受到，有很多道無形的力量，在屋里眾人的身上來回徘徊掃視。
“唔……”
最先發出聲音的，是聞人墨染。
樊易天睜開眼，看向聞人墨染的方向。
很多人都看著聞人墨染。
女孩的身上散發出耀眼的白光。
頭發微微泛起白色。
身上浮現出動物一樣的白毛，身上出現如同老虎一般的黑色條紋。
腦袋上出現兩個半圓形的耳朵，身后閃現著好多條細長尾巴的虛影。
跟老虎極像，看上去應該是跟老虎有關的造神使。
好家伙，這下真的是母老虎了。
樊易天嘴角一抽。
伴隨著聞人墨染的異象，眾人耳邊都隱隱約約的出現了打雷下雨的聲音。
雨水，雷霆的聲音交織在眾人耳畔。
樊易天挑了挑眉。
看上去，似乎是個能力很強的造神使。
隨著聞人墨染這邊的動靜，房間里的眾人都開始有了動靜。
一些人被選中，開始了融合。
一些人還沒有被選中，站在原地，滿臉焦急。
樊易天看著身旁眾人的各種表情，心中不由得唏噓。
有多少人，為了今天準備許久，若是這一次沒被選中，之前的準備，鍛煉，全都付諸東流。
樊易天正想著，地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建議你離你的朋友們遠一點。”
樊易天眉頭一挑：“為什么？”
“因為我們兩個在你身上，你們人類感覺不出來，但是在那群妖可是感覺的真切。”地淡淡道：“那個小姑娘身上融合的妖挺不錯的，而且距離你比較遠，所以才會被選中，如果你不往后一些，你身邊這些朋友，可能都沒辦法被選中了。”
“原來如此。”
樊易天點點頭，看著身旁閉著眼睛的眾人，不動聲色的向后移動著，一直到后背靠在墻上：“現在可以了嗎？”
“就算我說不可以……你還能退到哪去？”地淡淡道：“等著看看他們能不能被選中吧。”
宋雪溪是幾人中第二個被選中的。
但與聞人墨染圣潔的模樣不同，宋雪溪被選中的一霎那，身上浮現出猩紅的光芒。
一股子血腥味和淡淡的異香，從宋雪溪身上散發出來。
伴隨著融合程度的加深，宋雪溪的皮膚泛起青色。
從背后來看，能看見好多道蛇頭模樣的虛影，在她身后浮現。
樊易天皺了皺眉。
宋雪溪的這個造神使，總讓他覺得有些……不詳？
“不詳是正常的，這個東西身上有怨氣。”
地的聲音傳來，半晌，他咂了咂嘴，說道：“我才發現，你們這屬于跟地府搶生意啊。”
“怎么說？”樊易天眉頭一挑。
“這個世界分為靈衍界和靈枯界，但是兩個世界的生靈，死了之后，只要靈魂沒有泯滅，都應該去地府。”地說道：“地府和鬼界都屬于陰間界，陰間界獨立于靈衍界和靈枯界之外，就跟神界一樣，但是你們這個造神使……是不知道通過什么手段，將死去的妖的靈魂囚禁起來，讓他們去不了地府……誒，你見過這種東西嗎？”
半晌，影離的聲音傳出：“沒有……這東西弊端很大。”
“哪里大？”樊易天眉頭一挑。
“如果說是正常的，沒有執念怨念的善魂，跟人類融合，確實能起到幫助的作用，但是善魂總有一天會投胎轉世。”
地說道：“而這個方法，是將死后的魂囚禁起來，與人類融合，這樣，有怨念，有執念的怨魂就不會去投胎，但是相對的，你們之前說的那個造神使侵蝕的問題，就是因為人類承受不了怨魂的同化而出現的。”
“打個比方。”地說道：“你死了之后，有個人把你關起來，關了不知道多少年，你會沒有怨氣嗎？”
樊易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可是，那怎么保證那些怨魂會和人造神融合呢？”
“這個……應該是上古的手段了。”地說道：“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意志改寫，現在天地之間會使用這種手段的最強者，幾乎都在陰間界了，所以這種手段，只能是上古時期傳下來的，囚禁怨魂，改寫怨魂的思想，讓他們和人類融合，這樣才能獲得解脫，其實這樣的最終結果，就是造神使和你們人類所謂的同生共死而已。”
地的聲音有些低沉：“所以，很多鬼族都很厭惡人類，拒絕與人類交往，所以，影離這家伙為了保護鬼族，將陰間界跟各界獨立開，就跟神界一樣，也就是因為這樣，才引發了天地之戰。”
“哦，就是你當初突破滅……滅什么玩意來著？哦，滅煞境的時候，看到的那個片段。”
樊易天恍然大悟般的張了張嘴：“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這樣是有危險的。”
“當然有，因為那些強者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所以隨著時間的流逝，意志改寫的作用也會減弱，怨魂的意志自然會逐漸覺醒。”
“這樣啊……”樊易天看了看面前正開始融合的宇文軒等人，拳頭緊握。
這還真是，選擇了一條向死而生的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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