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易天摒棄心中的雜亂思緒,鐮刀將一只諸懷釘在地上。
見諸懷還在掙扎,宇文軒快步走上來,將其一劍斬殺。
幾個團的人都混在了一起。
“老曲!”
樊易天指了指后面:“把傷員拖遠一些。”
這種混戰的情況下,醫務團進場很有可能會受傷。
曲無默大步沖進后面放置傷員的地方,一個一個的將其拖到安全地帶。
樊易天踹開面前擋著的怪物,巨鐮揮舞著將其斬殺。
他快步的沖到前方一個倒在地上的女孩身邊,一邊回頭大吼一聲:“宇文軒!過來幫忙!”
這個女孩的脖子一側被割開一道口子,渾身顫抖著,口中發出不明的聲音,血液從傷口噴涌而出。
宇文軒伸出手壓住女孩的傷口,一邊大聲的呼喚著女孩,保證她的意識清醒。
女孩的肚子處還有一處貫穿的傷口。
樊易天沒來得及去管肚子上的那道傷,眼看著女孩的呼吸愈發微弱,他急忙從女孩的衣服里掏出龍涎,注射進去。
兩人進行了一個簡單的包扎。
“不能把她就這么放在這。”宇文軒在自己臟兮兮的臉上抹了一把,沉聲道:“容易感染。”
“醫務團收到了嗎?”樊易天摁住耳機:“我們這里有一個瀕死傷員,已經注射完龍涎了。”
“馬上趕到!醫務團和后勤團已經進場了,稍等!”
醫務團那邊的聲音很急促,看起來傷員不少。
樊易天將女孩抱起,大步朝著后方跑去。
將女孩放在一個稍微干凈一些的地方,樊易天在她的耳機下方的位置扣了一下。
這是緊急訊息發送按鈕,會把自己的位置,顯現在共享地圖上。
樊易天站起身,沖回戰場。
“殺!”
閔懷生的吼聲在這邊都聽得見。
“我他媽操你媽!”
……
“應該沒多少了吧?”
樊易天微微喘著氣,和宇文軒對視一眼。
宇文軒用長劍撐著地面,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劍柄滿是血污,滑膩膩的,讓宇文軒有些惡心。
他用衣袖擦了擦劍柄,又將手在旁邊的雜草上擦了擦。
樊易天嘆了口氣。
敵人的戰線已經壓縮的很緊了。
現在似乎是乘勝追擊的架勢。
“我們跟上。”樊易天拎著鐮刀,打起精神:“就快要結束了。”
……
南渭市。
這座靠近西市的城市,也拿下了。
死亡的人數,有一百七十四人。
重傷,瀕死人數共三百三十二人。
輕傷人人都有。
像骨折,脫臼,或者在不致命的部位受的傷,都算是輕傷。
喊殺聲的結束,是哭嚎聲。
他們只能抱著自己親人,朋友或者是愛人的尸體,嚎啕大哭。
樊易天坐在一塊破瓦上。
四周滿是灰燼,連看清東西都很難。
他叼著一根煙,看不清表情。
首戰勝利那天,那個叫曉辭的女孩,還是死了。
死在這一戰里。
她去找她的阿祥了。
聽人說,自己注射龍涎救回來的那個姑娘,最后也沒挺過來。
樊易天沉默的抽著煙,只是看著煙霧在灰黑色的塵土中不斷飄飛著。
還能動的人,身上也都掛了彩。
樊易天將臉隱沒在塵灰中,閉上眼睛。
什么時候能他媽的結束啊。
“唉……”
“還有煙嗎?”
樊易天抬起頭。
是尋石毅。
樊易天沒說什么,只是點點頭,把煙盒和打火機一起遞了出去。
尋石毅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他的食指和中指都沒了。
尋石毅盯著自己殘缺的右手,愣了半秒,悄悄地換成左手。
費勁的點燃煙卷,尋石毅一屁股坐在樊易天身邊,塵灰飛揚間,尋石毅深深的吸了一口。
兩個人就這么吞云吐霧,直到尋石毅張口。
“老閔……沒了。”
尋石毅聲音發顫,他用右手的小拇指抹了抹眼角。
“是嗎……”
樊易天的表情有些茫然。
閔懷生的女兒,三歲。
正是可愛的年紀。
閔懷生之前給他說過。
呲著小牙,只會“爸爸爸爸”的叫。
她和她媽媽,還在等閔懷生回家。
“尸體……留下來了嗎?”樊易天的聲音有些艱澀。
尋石毅搖了搖頭,頓了頓,又點點頭:“一截胳膊。”
“我有時候就想。”尋石毅吐出口中白霧:“為什么咱們會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滿是戰亂,戰爭,原本我的生活好好的,結果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
尋石毅微微閉上眼睛:“好累啊……”
“好好活著吧。”樊易天輕聲道:“家里還有人在等你不是嗎?”
“說的也是……”
尋石毅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
池昊軒沒了。
一個寢室八個人。
現在剩下了五個。
齊正丞,徐重言,池昊軒。
都解放了。
樊易天嘆了口氣,看著面前白布覆蓋著的尸體。
微微偏過頭去,看向遠處豎立著的國旗虛影。
云凌天懷中抱著藺思嬛。
藺思嬛的頭發已經完全變成了赤紅色。
臉上還是帶著那張熟悉的面罩。
那是云凌天平時備著的。
這個團長,知道他們在意的事情,就像藺思嬛的面罩一樣,他都預備好了。
樊易天收回目光。
明天休整一天。
軍隊,修煉者協會,都會來到這里,做好補給線,以便進攻西市。
后天,他們就會前往西市,趕赴戰場。
真是……累人。
樊易天嘆了口氣。
夜深人靜,他睡不著,坐在墻邊,聽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啜泣聲,微微愣神。
……
清晨,軍隊和修煉者協會的人就來了。
坦克和飛機的聲音從這里都能聽得見。
幾位團長都站在軍隊和修煉者協會來的方向。
“老云!”
為首的第一輛坦克上,一個男人打開炮塔門,快速的跳了出來。
他爽朗的大笑著,張開雙臂,奔向云凌天。
云凌天嘴角肉眼不可察覺的抽了一下。
微微后退了一步。
但是還是沒有躲開。
男人一把抱住云凌天,哈哈大笑:“好久不見啊!”
“老白也是!”
男人拍了拍白芷的肩膀。
“真是熟悉的熱情。”白芷瞇眼笑著。
“老藺,老周。”
男人又與藺思嬛和周施洋挨個打招呼,隨后站在了寧浩武面前。
“首長!”
寧浩武站的筆直,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不錯!”男人拍了他一把,笑道:“在這過的怎么樣?”
寧浩武點點頭:“很好,云團長他們都很照顧我。”
“那就好。”男人點了點頭,看著寧浩武的模樣:“出息了。”
寧浩武沒說話。
男人的目光又掃過云凌天身后的一眾新兵,對著云凌天笑了笑:“不介紹一下我嗎?”
“這次軍隊,修煉者協會與我們一同行動。”云凌天指著男人,說道:“這位是來幫忙的北部戰區第七十三軍軍長,周傲光。”
說完,不等新兵們反應,云凌天看著周傲光問道:“修煉者協會那邊什么時候來?”
“估計快了。”周傲光想了想,說道:“我先帶著手下那群兔崽子們鋪設補給線和營地。”
“對了老云。”周傲光說道:“我帶來一批醫療設備和義務兵,南渭市就定為大本營,傷員盡管往我們這里撤吧。”
云凌天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點了點頭:“多謝。”
“跟我客氣個屁。”
周傲光擺了擺手,走向不遠處正在搬東西的軍人們。
“你媽了個巴子的,你把炮架這干屁?”
“還有你!你媽了個巴子的,那線是那么鋪的嗎!怎么教你們的?”
“回去給我練三個小時蹲姿!”
云凌天幾人對視了一眼。
周施洋咂了咂嘴:“他還是那個樣。”
白芷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讓他改過來這個暴脾氣可太難了。”
“修煉者協會來了。”藺思嬛突然抬起頭,看向天邊的方向。
云凌天抬起頭。
天邊,密密麻麻的運輸機,朝著這邊飛了過來。
“來的不少啊。”周施洋嘴角微微一抽:“讓他們睡房頂吧。”
來的是修煉者協會代理副會長,白慶澤。
至于代理會長梁任,此刻就在軍中。
梁任帶著兩個徒弟不知道上哪里修煉去了。
美其名曰“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五位團長好。”
白慶澤將黑紅色的長袍整理好,大步走過來:“許久不見。”
“確實挺久了。”白芷背著手,笑嘻嘻道:“上次見你,你還是個小孩呢吧?現在也長大了。”
“白芷姐就別打趣我了。”白慶澤嘴角微抽。
以前,他剛加入修煉者協會的時候,就因為合作,來過人造神部隊。
那個時候,白芷還是一張冷臉,現在卻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
還真是有一點點不適應。
白慶澤揉了揉鼻子。
半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說道:“獵靈者協會的人似乎也來了。”
“獵靈者協會的?”白芷挑起眉毛:“他們來干嘛?”
“幫忙唄。”白慶澤皺了皺眉頭,撓撓頭說道:“有點意外……他們竟然也會主動幫忙了。”
“主要是……”藺思嬛眉頭微皺,回頭看了看身后的新兵們以及軍人和修煉者協會的人們,問道:“獵靈者協會一來……能相處得來嗎?”
本質上的區別。
獵靈者協會更偏向于雇傭的性質,整體素質良莠不齊。
要是論上打仗,他們對于獵靈者協會肯定是不信任的。
“沒什么能不能的。”云凌天淡淡道:“相處不了就不需要他們了,我們不缺少幫手,更不需要居心叵測的幫手。”
云凌天似乎對于獵靈者協會的意見很大。
……
獵靈者協會的人是坐著特殊的車輛來的。
“還有人?”宇文軒挑起眉頭,看著遠處彌漫起的塵土:“軍隊……修煉者協會……應該來齊了啊?”
“多個幫手總是好的。”樊易天淡淡道。
宇文軒點點頭,將煙叼在嘴里,含糊道:“說的也是。”
“云團長!”
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輕男人,笑著從車上小跑下來。
還沒等云凌天反應過來,他就跑上去,拉住云凌天的手,上下不停的搖晃著。
云凌天:?
云凌天顯然是愣了一下,隨后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你好。”
“久聞大名久聞大名……”
男人的眼睛都要蹦出花來:“我是你的粉絲啊!我叫鄭楚言,是華夏靈氣研究部的副部長。”
云凌天的小臂鼓了鼓,似乎是在努力的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奈何鄭楚言握的越來越緊。
這鄭楚言,就好像沒見過活人一樣。
“哇,這么多人造神……”
鄭楚言眼睛都在放光。
白芷皺起眉頭。
她不喜歡被人用這種眼神看著。
就像在看珍惜動物一樣。
“行了,鄭部長。”從剛才的車上,又下來一個男人,他笑著對鄭楚言說道:“你先去休息休息,我和云團長說說話。”
“好好好。”
鄭楚言點點頭,終于松開了云凌天的手。
云凌天動作微弱的松了口氣。
過度熱情了。
“你好,云團長。”男人笑著說道:“久聞大名,我是獵靈者協會的副會長,顓孫良。”
云凌天點點頭:“嗯。”
沒有別的話了。
顓孫良的臉色有些僵,他輕咳一聲:“那我就先帶著這群新兵蛋子熟悉熟悉環境。”
“嗯。”云凌天淡淡道:“注意紀律。”
顓孫良眉頭微皺,點了點頭:“云團長放心。”
說完,就領著自己帶來的那大約三四百人,走向新兵的方向。
“三四百人……”白芷嘴角一抽:“怎么想的……”
這人數……實在太少了一點。
安排都沒法安排。
一群沒上過戰場的野路子,難道安插到他們的哪個團里嗎?
開玩笑呢?
“讓周傲光,把他們安排到后勤那邊去。”云凌天淡淡道:“這些事總是做的成的。”
“好。”
白芷點點頭,轉身去找周傲光了。
“這個什么孫子……不是,顓孫良帶來的那群人。”周施洋皺了皺眉:“也是來鍍金的吧?”
“大部分是。”
云凌天淡淡道:“不過跟我們沒什么關系。”
藺思嬛皺了皺眉頭:“看著真是礙眼。”
“沒辦法,嚴格來說,他們也算是來幫忙的。”云凌天眨了眨眼:“能幫忙也挺好的。”
……
之前說過,獵靈者協會的素質良莠不齊。
指的不是戰斗或者心理素質。
指的是品格。
有很多都是上個戰場,鍍個金的公子哥和家里有點錢的富家小姐。
為了讓簡歷上好看一些,讓父母有個吹噓的資本。
比如站在樊易天等人對面的這一批。
燙頭,染發,帶著時尚的耳環和妝飾。
這些東西簡直和戰場格格不入。
和他們這些渾身“臟兮兮”,滿是血污的人造神比起來,確實有很大反差。
對面的那一堆,為首的是一個燙著頭的男生。
他們聚在一起,看著這邊,曲無默的方向。
原本曲無默是正著坐的,現在側過了身子,將自己殘缺的耳朵藏了起來。
他們討論著,毫無教養的盯著曲無默的方向。
宇文軒皺起眉頭,將曲無默拽到身后。
還沒等他說什么,樊易天的嘴就先張開了。
“你他媽的看什么?”
樊易天瞇起眼睛,站起身來,看著那個為首的男生,眼中猩紅之色一閃而過。
男生明顯是一愣。
樊易天的話似乎讓他很是尷尬。
這個年紀的少年,尷尬過后,就是惱怒。
他瞇起眼睛,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墜:“我看你了?”
“我他媽管你看沒看我。”
樊易天走上前,森然的鬼氣在他的身旁纏繞。
男生剛想說些什么,他微微偏過頭,朝著樊易天的身后看了看,頓時一愣。
所有坐在地上的人造神,都在直勾勾的盯著他。
這種沒上過戰場的痞氣,和這些在殺戮之中磨練出的殺意,毫無可比性。
男生微微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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