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好久都沒有這樣聚在一起了。
宇文軒看著面前熱氣騰騰的火鍋，看向樊易天：“嫂子怎么沒來？”
“她好歹也是修煉者協會的會長，你以為她還是大學生？”
樊易天瞥了他一眼。
“你不也是人造神部隊的團長嗎？”
宇文軒的眼神有些奇怪。
“修煉者協會就她一個會長，她離開修煉者協會怎么辦？”
“人造神部隊是有四個團長，但是都在這張桌子上了。”
宇文軒眨了眨眼。
“性質不一樣。”
樊易天搖了搖頭，將面前的牛肉夾起，在火鍋里涮了涮。
其實樊易天本來是想讓陸月凝來的。
但是陸月凝說，宇文軒現在的情況，他們兩個最好還是不要一起在他面前出現了……雖然宇文軒本人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們不能不在意。
“怎么？我的樊大團長，還沒結婚呢，怎么開始大男子主義了，不讓老婆上桌？”
宇文軒嬉笑著和樊易天打趣。
下一秒，一顆肉丸憑空飛來，堵住宇文軒的嘴。
樊易天看都沒看他，伸手夾起牛肉放進口中。
牛肉嫩滑，尤其是涮出來。
可能是由于鬼族的影響，樊易天現在對于生肉比較熱衷。
牛肉還帶著一些紅色，就這樣被樊易天放進口中。
“最好還是不要那么吃。”
宇文軒搖了搖頭：“現在沒有那么多新鮮的牛肉了，基本都是凍肉或者舊的，煮熟吃最好。”
樊易天緩慢的點點頭，但是依舊將口中的牛肉咽了下去。
宇文軒笑了笑，抬手招呼著服務員：“要一提啤酒。”
“老樊能行嗎？”
曲無默現在還記得前些年過年的時候，樊易天喝了點酒變成了什么樣子。
樊易天瞥了他一眼，點點頭：“沒什么問題。”
開玩笑，現在就是把這個火鍋店所有的啤酒都拿出來，他也喝不醉。
啤酒對于他們這些個人造神來說，和清水沒什么區別。
火鍋沸騰著，白色的霧氣很快升騰而起，將幾人的臉都遮蓋的有些看不清楚。
“上一次這樣坐在一起，還是上一次。”
宇文軒靠在桌子后面，晃了晃杯子里橙黃色的啤酒，看著上面的泡沫，輕笑一聲。
“你沒話了？”
曲無默斜了他一眼，轉身看向聞人墨染。
聞人墨染和他們幾個在一起的時候毫無形象可言。
許是蘸料太辣，聞人墨染吐著舌頭，急促的倒吸著涼氣。
“喝點水吧……”
曲無默啞然失笑，將手中的啤酒遞給聞人墨染。
“欸我操，不對！”
曲無默突然意識到自己遞出去的不是水。
平常他們聚會的時候都會給這幾個女孩準備飲料，最近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把這事給忘了。
聞人墨染已經將杯子里的啤酒喝進口中。
聞人墨染當然不會醉。
但是在被辣到的時候喝啤酒……
辣勁伴著那股氣，猛地沖上鼻腔，聞人墨染瞬間就被沖出了眼淚。
“咳咳……”
她低下頭，小聲的咳嗽著。
她不敢太用力的咳嗽，害怕辣椒那股勁反上嗓子。
曲無默看著聞人墨染的模樣，微微皺眉。
宇文軒那邊已經拿了水過來，遞給聞人墨染。
聞人墨染抬手接過，大口大口的灌進口中。
“救命之水……”
將整瓶水都喝了下去，聞人墨染才松了口氣。
胸腔中那股子奔騰而洶涌的辣意被稍微的壓制了下去。
怪事怪事，聞人墨染暗自腹誹，自己一個入道境，竟然還能被這種程度的辣度難倒。
聞人墨染想著，不由得吐槽出聲。
“……辣是痛覺吧？”
“是嗎？”
聞人墨染眨了眨眼，有些呆愣的模樣。
半晌，她甩了甩頭，將筷子又伸向火鍋中。
澎湃的湯水在鍋中翻涌著，眼前有些朦朧。
樊易天眨了眨眼，將杯中的啤酒仰頭飲盡。
……
“人類這些東西倒是奇妙，你們倒是能依靠著自己想出不少東西。”
地靠在后面的椅子上，看著手中的書，嘴角掛著一抹笑容：“你說，寫這本書的人是怎么想出來的？”
“不知道。”
樊易天沒什么反應，依舊自顧自的看著手中的文件。
“好久不見，咱們兩個之間怎么沒有那種相見恨晚的……氛圍？”
“相見恨晚不是這么用的。”
樊易天淡淡道：“這次來這里，什么事？”
“來看看你……”
那猩紅的眸子轉移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地笑著擺了擺手：“開玩笑開玩笑，確實是有些事情。”
“說。”
“嗯……你吃早飯了嗎？”
“地……”
樊易天有些無奈：“你是來這里聊閑天的嗎？”
“那里。”
地伸出手指了指天上的方向：“現在的氣氛很緊張……可能很快就會產生某些……人類怎么說？化學反應。”
他到底是跟誰學的這些個詞？
“那我們什么時候上去？”
樊易天問道。
“很快了……我們并不會直接參戰，攪混水嘛，我們只需要在周圍搗亂便是了。”
地的語氣很輕快，似乎這些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樊易天靠在后面的椅背上，表情似乎是有些疲憊。
“怎么？不情愿？”
地抱起胳膊，眼中滿是笑意。
“只是有些疲憊，又或許是在這種難得的和平中待的太久了，對于戰爭有本能的回避。”
樊易天開始剖析自己的心理，他看著自己的辦公室。
陽光不知道從何處投射進來，將室內映照出一片暖意。
讓人安心的環境。
“這是一定會來的，這其中還會有一些波折，當然，只是可能。”
地說著，嘴角帶著一抹笑容：“聽了這話，什么感覺？”
“沒什么感覺，來便是。”
樊易天搖了搖頭：“不過，我倒是更好奇，以我們這點實力，能攪起什么渾水。”
“注意措辭，不是我們的實力，而是你的這點實力。”
地有些欠揍的笑著，聳了聳肩：“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隨機應變咯，戰爭是沒有萬無一失的計策的，只要開戰，就必定會有薄弱點。”
樊易天點點頭：“另外，如果鬧大了，最頂端那個，不管嗎？”
“他不管的話，我們隨意，他要是真的打算維護四神族，我們無論怎么努力都沒用。”
地搖了搖頭：“這也算是賭博……后悔嗎？”
“我從不后悔。”
樊易天搖搖頭，活動了一下手腕：“短時間內能打起來嗎？”
“還需要一小段時間……但是大概不會出現什么問題，神族那邊我也在看著。”
“啊……神族。”
樊易天突然想起來，神族那邊似乎已經好久都沒有被提起過了。
可能是因為已經對規則立誓吧，神族現在算不上什么威脅了，所以樊易天心中對于神族那邊的重視就減輕了一些。
畢竟這邊還有四神族這樣的對手需要注意。
“總之，這一次來主要還是看看你現在是什么情況。”
地抱著胳膊。
現在看起來，樊易天是人造神部隊中，神智最為清醒，最為理性的。
但是這更像一種“回光返照”。
雖然這么形容有些不合適，但是樊易天現在才是距離暴走最近的那一個。
甚至比皇沐軒還要嚴重。
他只不過是在壓制著自己那股情緒。
“多謝關心。”
樊易天搖了搖頭：“短時間內還死不了。”
地點點頭：“不必著急修為問題。”
樊易天點點表示明白。
地說完，身形就逐漸淡去。
……
修煉者協會，迎來了一個陌生的客人。
但是對于陸月凝來說，并不陌生。
她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一問這個客人。
皇沐軒坐在陸月凝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
“我該說……好久不見？”
皇沐軒笑了笑。
陸月凝點點頭：“戰爭結束后，確實沒見過了……近況如何？”
“還好，距離死亡還有很久。”
皇沐軒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到底會不會死一樣，說這話的時候，語調神情輕快無比，似乎正準備卸去一個包袱。
“你知道我為什么來這里吧？今天。”
皇沐軒的笑容緩緩平靜，他看著陸月凝，輕聲問道。
陸月凝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跟我來。”
陸月凝帶著皇沐軒走出了辦公室，越過那一條明亮的走廊，走進電梯。
電梯緩慢的下降著。
“以前，因為我，造神使的暴走，我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皇沐軒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國家為了保下我，一退再退。”
“說實話，我理解你。”
陸月凝盯著電梯上緩緩跳動的數字，淡淡道：“如果換成是我，我的做法不會比你理智多少。”
“不過，你有后悔過嗎？”
“沒有。”皇沐軒搖了搖頭：“從來都沒有過。”
哪怕現在身體幾乎要崩碎，自己的精神也瀕臨崩潰，皇沐軒也從未后悔過自己當初的選擇。
那個時候的皇沐軒，幼稚不成熟，一股年輕的傲氣，帶著那一股子暴怒，毀掉了日本的大半護衛墻，讓美國遭到重創。
那些都是他現在無法追溯的年輕歲月了。
皇沐軒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好半晌，才長舒一口氣：“終于強大起來了……”
他們的那些犧牲，也算是有了意義吧？
陸月凝沒回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電梯上的數字閃動，最后停在十六樓。
十六樓燈光昏暗，也不知是不是害怕驚擾了那些長眠于此的前輩。
長廊的燈光亮了一些，映照出兩側掛著的那些相框。
第一任修煉者協會會長：張慶忠；副會長：陳賡。
第二任修煉者協會會長：徐文義；副會長：洪國。
第三任修煉者協會會長：白章；副會長：司寇華遠。
第四任修煉者協會會長：張慶云；副會長：卞永尋。
第五任修煉者協會會長：岳將；副會長：佘重積。
第六任修煉者協會會長：聞人沖；副會長：聞人播。
第七任修煉者協會會長：宇文天；副會長：曾添。
……
好長好長的走廊，兩側掛著的相框在燈光下顯得明亮，那些前輩們在相片中，似乎是在笑。
他們笑著，看著這兩個外來者。
每個人的相框下，都立著一張小小的平臺，平臺上方，只放了一本書。
那書中記錄了他們每個人的故事，記錄了他們每個人的事跡，做了什么，去了哪，遇到了什么人，這一輩子曾經達到過何種高度。
“在這里。”
皇沐軒終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第十六任修煉者協會會長：梁任；副會長：白慶澤。
往后找一找便是了。
第十五任修煉者協會會長：皇思佳；副會長：皇鎮淵。
那兩張熟悉的人臉還掛著笑容，懸掛在這有些冰冷的相框里。
皇沐軒感覺鼻子有些發酸。
“我來看你們了。”
皇沐軒輕聲呢喃著。
陸月凝自覺地后退，給他一些時間。
“等等。”
皇沐軒叫住了她，將擺放在平臺前那兩本書遞給她：“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問我，還沒看過這個吧？拿著看看，給我點時間，一會我會去你的辦公室找你。”
陸月凝緩慢的點了點頭，接過那兩本書，走到外面去看了。
電梯關門的一瞬間，微弱的抽泣聲音從長廊深處傳來。
陸月凝回到辦公室，輕輕坐下，翻開那兩本并不厚重的書。
皇思佳是個天才，皇鎮淵也一樣。
在二十二歲的時候，因為成功指揮了一場重要戰役，將敵人殲滅，并親自斬殺了對方將領，所以，在上一任會長退役之后，沒有選擇別人，而是選擇了年輕的皇思佳。
其實，按照正常情況，作為當時資歷最老的梁任，應該在第十五任便成為會長，但是皇思佳的異軍突起，梁任只能再等一屆。
不過梁任倒也不在乎，他向來是那種不喜歡重擔子的性格。
皇思佳繼任的那個時代，正是美國剛剛完善國際制度的時候，憑借著全世界最多的入道境，成為了規則的制定者。
那個時候的華夏，以三個入道境的實力排在第二，但是在美國面前還不夠看。
美國這個國家就是，打壓追趕自己的，欺壓那些實力不強，還不服自己的。
總而言之——狗腿子養成計劃。
華夏那個時候受到的打壓很重。
美國要求華夏的入道境都需要接受管理，不能隨意出手之類。
但那個時候華夏正處在戰爭時期，內憂外患，一直都沒有回復。
畢竟現在不是當年的那個時代，美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的那個時代，大家都是人類，一個槍子大家的腦袋都得炸開。
現在是修煉時代，是高修為可以無視人類科技的時代。
華夏只有三個入道境，但是美國僅僅在明面上就有四個。
陸月凝平靜的翻看著那本書，眸中的寒意愈發明顯。
再往后，便是皇沐軒經歷過的那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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