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壓迫感太強大了,就好像下一秒自己等人就會被那兇殘的敵人吞噬。
狂暴的海嘯朝著山崖撲來,那是數不清楚的敵人,手中揮舞著的兵器閃爍著寒光,幾乎刺傷他們的眼睛。
那些敵人還未沖到眼前的時候,耳朵里就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了,至于其他的,就都化作一片嗡鳴。
藺思源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有些煩躁的深吸一口氣。
殺。
上來一個就殺死一個。
那漫山遍野的敵人從遠處如同海嘯一般撲過來的時候,藺思源承認,自己的腿甚至有些發軟。
絕不能讓這些敵人越過他們。
但是這數量……
已經到了僅僅是看上去就讓人眼前發黑的程度。
“喂!”
肩膀被劇烈的搖晃著,藺思源就像是被喊回了魂一樣,迅速的扭過頭,順著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向上看去。
這個女孩……
自己有印象,是老兵來著。
叫司旭雪吧?
“別緊張。”
司旭雪皺著眉頭:“看好前方,敵人要到了。”
“啊……哦!好……”
藺思源深吸一口氣,死死的盯著那正朝著山上沖過來的海嘯。
但是眼前的場景卻不停的晃動著。
原來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那天看到的戰斗直播就在自己的腦海中回蕩著。
幾個敵人撕扯著一個人造神的四肢,張開血盆大口,頂著那人的慘叫,拼命的啃食。
那人造神拼命的掙扎著,直到喉嚨被撕開,只能像只被黃鼠狼撕開喉嚨的雞一樣,腦袋無力的垂落。
在藺思嬛腦海中,那個人造神的臉突然就變成了自己的臉,被敵人撕碎,啃食。
“你是怎么了?”
空靈的女聲如同冰冷的清泉一般涌入藺思源的腦袋:“有那么恐怖?你的武器砍進他們身體里,他們也會死的。”
“這樣子,想要追上你姐姐的話,還是別做夢了。”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殘酷的打擊有奇效。
藺思源的眼前快速的閃過那個女孩的背影。
她站在陽光下,背著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個她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不能在這里倒下。
不然你拿什么追上你姐姐?藺思源。
藺思源短促而快速的喘息著,手掌微微發顫,但還是堅定的舉起了手中的橫刀。
“穩住身形!準備迎接敵人沖撞!”
李處權有些沙啞的聲音在上空劃過:“不要慌張!穩住!”
藺思源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回應他。
快了,敵人就快要到了。
在這里,已經能聽到那紛亂而嘈雜的腳步聲了。
大地在顫抖。
山體在震顫,發出巨大的轟鳴。
敵人沖上來了。
為首的那個男人黑發黑眸,看上去有三米來高。
他面無表情地沖過來,一眼就看到站在前面的藺思源。
藺思源眼睜睜的看著他冷淡的臉開始扭曲,染上病態的興奮,嘴角朝著兩側咧開,弧度越來越大。
終于,那嘴角似乎是到了極限,顫抖著,卻無法再擴大。
但是那男人似乎沒意識到一般。
“嗤……”
血肉的撕裂聲音傳來,漆黑的血液四處迸濺著,男人的下半張臉都被漆黑的鮮血浸染,嘴角隨著動作不斷撕裂,一直裂開到耳根的位置才停下。
那如深淵般的血盆大口之中,露出沾染著漆黑血液的尖銳獠牙。
他死死的盯著藺思源,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吼叫,手腳并用的沖了過來。
“敵人來了!”
司旭雪吼了一聲:“穩住!”
藺思源深吸一口氣,沉下身,在男人沖過來的一瞬間,將手中的橫刀舉起,向下劈去。
“轟!”
藺思源下意識的引動了靈氣,橫貫山脈的靈氣穿越過下方的海嘯,在敵陣中激蕩起無數血液和殘肢。
震耳欲聾的炸響聲過后,原地只留下了一道如深淵般的溝壑。
但是只滅殺了敵人中的一小部分。
司旭雪伸手拽了拽藺思源:“儲存好靈氣,不要隨意使用,后面還有很多敵人。”
“我知道了……”
第一擊命中,親眼看到那些敵人在自己的攻擊下灰飛煙滅的時候,與其一同灰飛煙滅的,還有一直攀附在自己心臟上的恐懼。
那些敵人不過是看起來強大而已。
原來和自己也沒什么區別嘛。
藺思源深吸一口氣,喉嚨中發出那種似笑非笑的哼哼聲。
興奮取代了恐懼,充斥了她的腦海。
這是新兵的必經之路。
殺敵的興奮取代恐懼。
然后將由習慣取代興奮。
最后由麻木取代習慣。
司旭雪轉頭看了一眼滿臉興奮的藺思源。
已經到了她們當時剛剛殺敵之后的那個階段了。
挺好的,這種階段在首戰中很常見。
那個朝著她們沖過來的那個黑發男人只剩下一半身子,正躺在地上,無力的抽搐著。
有趣,當真是有趣。
藺思源嘴角上揚,勾起一抹有些病態的微笑。
那種沖上頭的興奮勁比人第一次抽煙感到的那種飄飄然要厲害的多,只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輕巧了不少。
殺戮是這樣讓人上癮的東西嗎?
“別飄飄然了。”
九鳳的聲音總是響起的很及時:“剛剛的那些敵人是因為習慣了往日的戰斗模式,再加上突然之下沒有防備,所以被你這一擊得手,剩下的那些敵人已經有了防備,你這一套就不好用了。”
九鳳的打擊雖然有些敗士氣,但是也讓過熱的頭腦冷卻了下來。
“知道了知道啦。”
藺思源扁扁嘴,目光重新回到面前敵人的身上。
過量的士氣就會演變成自大。
戰爭切忌上頭。
藺思源揮動著手中染血的橫刀,迎接著下面的敵人。
那些沒有被攻擊影響到的敵人前赴后繼的沖了上來,瘋狂的嘶叫著。
最先到的那些敵人手中都舉著長柄的重武器。
硬接下來不太現實,前面的這些新兵和自己,大多都是手持橫刀長劍等兵器,和巨錘巨斧等武器相比,在這種距離的作戰中并不占優勢。
所以,不讓這些敵人到面前,是最好的辦法。
司旭雪眸中的冰藍色幾乎要化作冰雪溢出眼眶,她抬起手,周圍寒意頓起。
刺骨的冰寒在周圍環繞著,面前的地面迅速變硬開裂,然后結上一層冰霜。
冰夷的能力倒是被司旭雪用的得心應手。
節省力量,當然不全靠她自己。
李處權在這方面上早就和司旭雪配合的得心應手了。
“咔嚓……”
骨骼斷裂的聲音伴隨著劇痛以及難以忍受的瘙癢從后背傳來,皮肉破開的聲音伴隨著骨翼涌現的聲音,李處權的身形朝著上空升去。
覆蓋著鱗片的右手抬起,不知從何處涌現的水,在他背后形成無數狹長的長矛。
右手一揮,長矛伴隨著破空聲,如同雨水一般朝著敵陣沖去。
司旭雪早已捕捉到這些聲音,無數的長矛越過她頭頂的一剎那,司旭雪頭頂冰藍色的雙角亮起刺目的光芒。
隱隱約約有龍吟傳來,上方由水組成的長矛已經化為無數冰刺。
“嗤!”
那冰刺堅硬而狹長,從上空如同冰雹一樣快速而迅猛的落下,將下方沖在最前面的那個高大的手舉巨斧的敵人直接刺穿!
冰刺還未停止,敵人卻硬生生的用靈氣作為防御,頂著冰刺殺上來了。
很簡單的道理,面對戰爭中的弓箭手,是要解決他,還是要避開他?
當然是要解決。
因為大部隊的方向轉移永遠要比小部隊的方向轉移要慢,很容易就會被對方快速轉移,從另一個方向壓制。
解決那個遠程攻擊的人類。
不斷有域外生物被冰刺釘在地上,但是后面的那些還是不要命的沖了上來。
瘋了。
兩邊都瘋了。
每座山上都是這樣的場景。
敵人不要命的向上沖,上面的人拼命的揮動著手中的武器。
前面的人族防線破開,在中間的妖族就撲上去。
“快速分割戰場!”
樊凝雪踩著腳下的橫刀,身形浮在空中:“速度快!分成兩排,快速支援!”
“是!”
秦無岸的吼聲在這里都能聽的真切,他的身形帶著一陣風劃過上空,如同流星一般扎進旁邊的一座山上。
“包圍分割!不要有遺漏!”
樊凝雪的吼聲傳到四面八方,略微有些沙啞。
整齊的分割戰場,快節奏的結束戰斗,這是陸月凝給她下達的指令。
這樣就代表著犧牲會加大。
但是戰爭怎么可能沒有犧牲。
眼看著所有修煉者都按照劃分好的隊形朝著敵人沖了過去,樊凝雪的身形朝著遠處一座山沖去。
那邊的敵人要稍微強一些。
……
藺思嬛后退兩步,短促而快速的呼吸著。
隊形已經被沖散了,從剛才開始就是這樣了。
敵人不要命的沖進來,她們當然不能像肉盾一樣擋在前面,那樣后面的戰友沒法戰斗,敵人的攻擊也一股腦的落在她們身上。
所以她們朝著兩邊散開了。
但是剛剛散開,敵人那邊似乎是遭遇到了什么情況,突然更加迅猛的沖了上來。
后面的戰友措手不及之下,被敵人直接沖散了。
當然不至于到戰斗崩盤的場面,但是隊伍被沖散就意味著每個戰士需要面對數個敵人。
新兵之間的配合程度不夠,犧牲率當然會成倍增長。
……其實也不一定。
生死是大考驗,也蘊含著大收獲。
也或許新兵們為了活下去,在這次戰斗中領悟了配合。
新兵們沒有訓練的時間,修煉就消耗了他們的大半精力。
他們只能在戰爭中訓練,在生死間領悟。
沒有公不公平,戰爭本身就不是什么公平的事情。
藺思源深吸一口氣,鼻間已經被粘膩的血腥味黏住,讓她有些惡心。
身后靠著的司旭雪手中的冰藍色長劍幾乎化作流星,將沖上前來的敵人盡數斬殺。
在近距離內,配合著冰夷的能力,司旭雪有著絕對的優勢。
空氣中的寒意陡然加重,面前敵人的動作也有一瞬間的停滯。
生死之間,捕捉的就是這么一瞬間。
長劍如蝴蝶一般飛起,從肋骨處沒入,將那人斜著斬成兩截,那人上半身都墜了下來,僅剩一絲皮肉相連。
尸體倒在地上,隨后整個炸開。
冰藍色的靈氣涌出,涌入長劍之中。
靈氣早已將其核心搗碎,沒有給對方留下一絲一毫生的機會。
司旭雪短促的呼吸著。
敵人太多,要趕緊解決面前這些,去幫助后面的那些新兵。
一旦新兵被打散沖進樹林里,那情況就更糟糕了。
這些域外生物不說身經百戰,但是也都是有著豐富經驗的。
在這種地形下,新兵的反應力和經驗就吃了大虧。
但是現在自己要活下去才能去幫助那群新兵。
那就拜托你們多挺一會了。
司旭雪眼中冰藍色的光芒幾乎化作冰凌透體而出,她抬手向前推去,無數冰晶在她面前凝結成一道滿是冰刺的墻體,如同戰車一般朝著前方碾去。
所過之處,只留下一堆無法分辨形狀的肉泥。
司旭雪現在的修為在凝道境巔峰,距離入道境就只差了半步。
對待這些普遍在凝道境三階或四階的對手,她的實力是碾壓性的。
司旭雪正盯著眼前的敵人,絲毫沒注意到身后沖過來的一行。
她本以為藺思源在自己身后,但是藺思源此刻已經和一個敵人僵持住,難以脫身。
“吼!”
一聲獸吼,錢思遠硬生生撞開面前的敵人,朝著司旭雪這邊沖了過來。
這一聲獸吼倒是讓司旭雪回過頭,但是有些晚了。
錢思遠的速度雖然快,但是也只是坎坎沖到司旭雪背后。
那人手中大刀轟然劈下,直接沒入司旭雪肩膀。
下一秒,那人被錢思遠撞開,大刀就那樣卡在司旭雪的肩膀里。
司旭雪低吼一聲,并沒有著急拔出肩膀上的刀,而是將長劍換到左手,隨手揮出無數冰刺,將面前敵人刺穿,并形成一道低矮的屏障。
做完這一切,她方才抬起手,將肩膀上的大刀拔了下來。
鮮血如同泉水一般涌出,寒意隨即涌了上來,將傷口整個凍結。
司旭雪這才想起來去找本應待在自己身后的藺思源。
藺思源的力氣不如自己對上的那個敵人,她整個人倒在地上,半個身子都被壓進泥地里。
那人死死的壓在她身上,長劍和藺思源手中的橫刀硬撞在一起,用盡全身的力量向下壓著。
長劍的尖端已經向下傾斜,幾乎碰到藺思源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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