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夜很快就回來了，他搖了搖頭：“沒來，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沒有時間觀念的人……”
迦夜皺了皺眉，眉目間染上一絲不悅。
他最討厭將自己的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等待上。
尤其是這個人和他還沒什么關系。
“再等等。”
翎也皺起眉頭：“我們需要確切的情報，這對于我們和凜冬國來說都至關重要。”
“嗯。”
迦夜應了一聲，閉上眼睛，抱起胳膊靠在后面的墻上。
翎的話他還是會聽的。
樊易天摩挲著下巴。
這些人到底在等什么情報，他大概能猜出來那么一點點。
大概是和即將到來的戰爭有關系吧？
他就說，其他幾個大國之間有可能發生的戰爭，他們這邊怎么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樊易天看向小巷口。
那個人還沒來啊……
他抬腳朝外面走去，剛剛走到巷口，就有一個人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徑直朝著樊易天撞了過來。
樊易天沒躲開，那人就這么從樊易天身上穿了過去。
他回過頭。
“怎么才來？”
翎皺了皺眉：“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
“……”
沖進來的那人撐著膝蓋，從臉上看起來，明顯要比翎等人更年輕些。
這也是魔宗的人？
樊易天挑眉看著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少年。
半晌，那少年終于抬起頭來。
他說的第一句話就讓樊易天發愣。
聲音低沉粗啞，雖然不至于到中年的地步，但是也比翎要大一些。
“第一個被戰爭波及的肯定是祝秋國和慶春國，這件事情表面上是迎夏國挑起的，實際上慶春國也有參與。”
那人用著和長相完全不相符的聲音說著：“祝秋國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態度，但是現在慶春國的態度很明顯，以平云門的幾個弟子為借口，大概是打算著先進攻祝秋國，然后以同樣的借口攻打迎夏國。”
“嚯……意思就是，直到最后都要以正義為風范咯……至于祝秋國被滅，最后他們再把責任推給我們和凜冬國，他們就能置身事外了。”
迦夜瞇起眼睛，低聲說道。
“目前看來是這樣的，祝秋國目前沒有任何回應，甚至對于平云門的問責也沒回應……不知道是個什么態度。”
“這已經不需要態度了。”
翎搖了搖頭，睜開眼睛：“祝秋國已經擺好了迎擊的架勢了，他們現在的意思就是，要么直接打過來，要么就閉嘴。”
周圍幾人認同的點了點頭。
“至于凜冬國和魔宗……至少現在我們得到的情報還沒有波及到你們，但是難保最后慶春國會不會把責任推諉給你們，畢竟現在外界都在傳，說祝秋國最近和凜冬國還有魔宗的關系比較緊張。”
男人輕咳兩聲：“極大的可能就是，如果祝秋國真的頂不住，慶春國很可能將凜冬國和魔宗捆綁在一起。”
“他們這是覺得自己已經成為天下共主了？”
霍夜嬉笑兩聲：“他們是覺得我們會一直忍氣吞聲下去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們收集到的情報也就是這些了。”
男人搖搖頭：“你們也明白，我們就是收集情報的，沒法去推測更多了，畢竟情報這些東西……瞬息萬變的，我也說不準，如果有新的變動，我會通知你們的。”
收集情報者最重要的就是中立而客觀，唯一能從他們嘴里出來的只有準確的情報。
至于推測之類的事情，是雇主的事。
“嗯，多謝。”
翎點了點頭：“麻煩你們了，看你這樣子……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險？”
“嗯……路上遇到了平云門的人。”
男人皺了皺眉。
“平云門的人？”
翎皺起眉頭：“在靠近冬雪城的地方？”
“不……是在前往凜冬國的路上，在祝秋國和凜冬國的國境線處，遇到了平云門的人。”
男人深吸一口氣：“他們盤問我們的身份，幸虧我們還有點經驗，提前做了準備，說我們是前往凜冬國進行貿易的商人，但是也被為難了，丟了不少東西……不過最終還是走出來了。”
他倒是不心疼，畢竟那些所謂的貨物都是用來偽裝身份的，對于他們來說也不算什么破費。
“平云門……”
翎念叨了幾聲，抬起頭對男人點了點頭：“多謝了，你們的損失我們會負責的。”
“嗯。”
男人點了點頭，四處看了看：“我該走了。”
他沒再多說，掏出面罩掩住臉，轉身快步離開巷子。
幾個翻騰間，就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
這是凜冬國，算是魔宗的半個地盤，男人的速度相較于平時已經慢了不少……正常情況下，如果在別的地方，他也不會采用面對面這種方式傳遞情報。
“這么看來，慶春國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迦夜抱著胳膊，表情發冷：“打算吞并我們，還要將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嫁禍給我們。”
“慶春國……平云門……欸，平云門是不是和秋葉宗的關系不好？”
“嗯……聽說是這樣的，秋葉宗和平云門的積怨已經持續很久了，似乎從上一任皇帝開始，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霍夜點了點頭：“但是現在平云門和秋葉宗很少來往了，聽說是因為新任秋葉宗宗主的實力很強，已經觸碰到了凝道境的邊緣。”
翎的表情有些奇怪：“凝道境的邊緣……平云門就沒動靜了？”
樊易天站在一旁聽著，挑了挑眉。
聽起來這魔宗還有什么隱藏力量啊。
“嗯，單憑慶春國的力量，應該不足以和祝秋國戰斗……也就是說，慶春國必須在這個時候想辦法分散祝秋國的兵力。”
在場幾人的思緒幾乎是瞬間就聯想到了剛才帶來情報那人所說，在迎夏國和凜冬國邊境線上，有一群平云門的人，為難來到凜冬國的旅人。
“風云樓的人肯定是認識平云門的人的，他們的情報估計已經深入平云門內部了。”
翎皺了皺眉：“但是別人就不一定了，那個位置阻擋的大都是想要進入凜冬國的人……如果借此引起凜冬國和祝秋國的矛盾……”
“我們動手？”
迦夜皺了皺眉。
“別著急，再看看他們打的是什么主意。”
翎旁邊的那個紅發女人搖了搖頭：“我們的身份不太適合現在出手，就算一定要動手，我們也應該和凜冬國通氣，最好還是讓他們出面，以國家的身份解決問題，總比我們魔宗解決問題要好得多。”
“這樣，全明，許明，旭明，你們幾個跟著羅回宗門，先報告一下這邊的事情，還有剛才風鳴說的那些事情，都告訴宗主。”
翎說道：“迦夜和霍夜跟我留在這，靜觀其變，你們匯報完就帶著宗門的意見回來，再做分析。”
幾人點了點頭。
魔宗內，夜字輩相較于明字輩更擅長于戰斗，比如霍夜和迦夜，都是魔宗內的高手，留在翎的身邊倒是也能保證她的安全。
那個叫羅的紅發女子也沒墨跡，她點了點頭，身形拔地而起，朝著遠方飛去。
“翎，我們做什么去？”
明字輩那些擅長于交際的人一走，霍夜明顯有些不自在，他撓了撓頭。
像他這種只知道戰斗的人，一下子閑下來沒有什么事情要做，他就不知道該做點什么了。
“留在這里，等著羅他們回來，然后等著下一步計劃的布置和實施。”
翎似乎一點都不著急，她轉過身，背過雙手，朝著剛才那個茶館走去：“總是到那里去跳舞，今天我也做一次賞舞的人，走吧，咱們也去喝喝茶。”
迦夜向來是不會反對的，他抬腳就跟上翎。
霍夜張了張嘴，眼見著沒人理他，搖了搖頭，也只能跟上。
樊易天站直了身子，轉身走出巷子。
沒什么可看的了。
……
全霍轉頭對著身后眾人喊了一聲：“速度快點！老奶奶過馬路啊！”
新兵們抱著圓木，苦著臉朝前沖。
五公里，背著裝備，扛著圓木，負重跑。
雖然沒帶槍，但是一群人抱著圓木跑步的難度遠比背著槍跑要難得多。
四個人抱一根沉重的圓木，要保持同步速度，要照顧跑的慢的，跑的快的要壓速度，將節奏慢下來，這樣就會比以往更累。
不過……體能好的還是那樣。
“欸，老全，你們隊那兩個新兵怎么個情況？”
章子屋對著一連的方向昂了昂下巴：“中間那兩個要跟不上了。”
全霍轉頭看了一眼。
是布正揚和巢思然。
他們兩個一個在最左邊，一個在最右邊，中間夾著張眾和另一個叫做張博軒的新兵。
張眾還好，但是那個張博軒明顯已經有些跟不上了。
布正揚倒是想勻速跑，等等旁邊那兩個人，但是巢思然的速度明顯比布正揚要快。
最右邊跑的快了，對最左邊影響最大，那根圓木的另一端硬生生的頂在布正揚的胸口。
布正揚皺了皺眉，但是什么都沒說。
“操！巢思然，你跑那么快趕著投胎去啊？”
張眾罵了一句。
“去你媽的。”
巢思然頭都不回的罵道。
“我操你媽的……你他媽跑那么快，我們都跟不上，這他媽是團隊訓練，呈你媽的能耐。”
張眾也冒火了，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那你就他媽快點跑，在后面慢的跟烏龜一樣，別讓后面踩死。”
巢思然嗤笑一聲。
“欸我操……”
張眾瞪大了眼睛，張嘴又要說些什么，卻被布正揚輕咳兩聲制止了。
“訓練呢，有什么事情等會再說。”
布正揚也沒呵斥張眾什么。
他只是不喜歡多說沒用的廢話，但是不代表他就是個軟柿子，他肚子里也憋著一肚子火。
全霍看了兩眼就移開了視線，嘴角還帶著笑：“多好，年輕人有點年輕人的脾氣，不是什么壞事。”
“那要是一會打起來呢？”
章子屋挑了挑眉。
“拳頭解決，然后體能加練，不是體能好嗎，反正又不會死。”
全霍輕笑一聲：“別告訴我你服役這么長時間沒打過架。”
“那都是好長時間之前了……”
章子屋撓了撓頭：“一起上過戰場之后就沒再打過架了。”
他以前進部隊的時候總打架，他們那一個班的人先是自己打，然后關系好了之后和同屆的打，再和老兵打。
沒上過戰場的兵打架打的都兇，而且頻繁。
都是一股熱血的小伙子，上陣殺敵殺人的，脾氣能好就怪了。
“那肯定的，但是他們還沒一起打過仗呢。”
全霍輕笑一聲：“他們現在就是一群誰都不服的新兵，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你們人造神部隊也打仗嗎？”章子屋挑了挑眉。
“打啊。”
全霍點點頭：“我們團長不攔著。”
他們那幾個團長都打……
全霍嘴角抽了抽，還是沒把這件事情說出口。
五公里對于他們來說是很快的。
“二十三分鐘……還行吧。”
全霍看了看手表，嘟囔一聲。
主要是最前面的張眾和巢思然斗嘴消耗了太多的體力。
跑步的時候說話就是會消耗體力的，很正常。
看看接下來會如何處理。
“把圓木放到那邊的木頭堆里！”
全霍喊了一聲。
四人看了看這邊，還是老老實實的將圓木放了回去。
圓木剛放下，張眾和巢思然那邊就鬧騰起來。
“你他媽的欠……”
張眾還沒說完，后脖領子就被拽住。
布正揚將他整個人向后一拽，自己迎上去，廢話不說，一拳就砸在巢思然臉上。
“操你媽！”
巢思然的身形被砸的一頓，反手用手背砸在布正揚腦袋上。
張眾咬了咬牙。
部隊是不允許多打一的，只允許1v1。
他只能看著這一切。
布正揚硬挺著沒被打歪腦袋，一只手抓住巢思然的領子，另一只手握著拳頭，如同冰雹一般重重砸在巢思然臉上。
巢思然這小子也是個硬種，反手也拽住布正揚的領子，一拳一拳迎上去。
“好！”
“右邊！右邊！”
周圍訓練完的一眾新兵都圍了上來。
枯燥而繁雜的訓練日常讓太多人心里都窩著一股子火，這種時候有兩個人打起來，對他們來說是最大的解悶工程。
一連聚在那邊看熱鬧的人越多，全霍臉上的笑意就越大。
“媽的……你是個惡魔。”
章子屋摩挲著肩膀，咽了咽口水。
“沒啊，我只是在欣慰而已。”
全霍指著遠處幾個在沙地上休息的人：“這不是還有不感興趣的嗎？”
他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
巢思然打不過布正揚，打架這種東西不是誰越硬就會誰贏，尤其是在軍人之間。
巢思然已經被打的站不住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被布正揚拽住。
布正揚似乎是紅了眼，臉上沒有表情，但是拳頭依舊沒有停下。
從始至終，布正揚沒說過一句話。
“教官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圍觀的眾人做鳥獸散。
但是布正揚沒停，他頂著臉上的血，接著揮拳。
巢思然倒也沒有暈死過去，但是他的拳頭已經沒有力氣了。
“你想打死他？”
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布正揚的動作終于停下了。
全霍笑盈盈的臉出現在他面前：“你想打死他？那就繼續吧，當兵是為了打戰友，真光榮。”
布正揚喘著粗氣，什么都沒說，轉身將巢思然扔在一旁的沙地里。
“都不用跑開。”
全霍轉身看向一連的其他人：“你們當中，有圍觀的叫好，有起事的，還有在一旁休息的，你們覺得這對嗎？”
“你們都是一連的人！看著自己的戰友打成這樣，你們在旁邊看熱鬧？怎么他媽想的？”
全霍瞇起眼睛。
那股子煞氣彌漫開來。
“都很有體力是吧。”
全霍輕笑一聲：“全體起立！”
眾人快速從地上爬起。
“調整隊形。”
全霍轉頭：“負重跑，十五公里，開始。”
“我在這計數，跑不完我在這陪著你們，誰也別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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