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預愣了一會,笑噴:“這不就是我愛一條柴的加強版嗎?只要拿他砸人,對方就會陷入不/可描述狀態,無法自控。”
木蘭端著一盤粽子走來:“今日是端午節。少爺快吃完,去參加龍舟詩會。”
“龍舟詩會?”
杜預想起來:“對了。今年大唐龍舟詩會,在我滁州進行。聽說,各州府都派來了大人物,連長安的院君都來了。”
木蘭笑容中一絲惆悵:“公子,昨夜我夢見死去的父親了。”
杜預目光一暖,拍拍她肩膀:“你殺父之仇,離報仇不遠了。”
木蘭低聲道:“今日,我能隨公子參加龍舟詩會嗎?”
杜預點點頭:“出去,解解悶吧。”
看杜預對木蘭如此溫柔,龍女冷哼一聲,踹了奔波兒灞兄弟一腳。
自從這脾氣火爆的母龍到來,魚妖兩兄弟就成了受氣包,大氣不敢出。
一路上,傳來了兒童們“端午謠”:“五月五、是端陽,插艾葉、戴香囊。吃粽子、撒白糖,龍船下水喜洋洋。”
迎頭暖風拂面,滿眼春意盎然,杜預、木蘭、龍女來到了滁州城南,此地乃是龍舟詩會舉辦之所。
龍舟詩會,乃是一年中四大詩會,比潤澤詩會更隆重。
這節日是紀念南楚圣人屈原。當年南楚與妖蠻作戰接連敗北,生靈涂炭,屈原憂國憂民、連連勸諫卻遭小人讒言,被楚王流放。
而妖蠻趁機發兵百萬,攻破了楚國都城郢都。
屈原聽聞噩耗,仰天散發,悲歌【離騷】,自沉汨羅江殉國。
離騷出世,圣人捐軀,沉江一刻,屈子封圣!
天地震怒。
長江掀起萬丈怒濤。
怒濤上,九神現!
東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東君、河伯、山鬼!
九位上神,乘龍現世。
光是他們腳下的龍,便讓妖蠻驚恐萬狀,四散而逃。
九神彈指一揮間,百萬妖蠻,灰飛煙滅。
郢都和楚國百姓,免遭荼毒。楚國得以復國。
復國后,楚國百姓為感激、紀念圣人屈子,不忍心屈原之體被魚鰲分食,便紛紛制作粽子,丟入長江中喂魚,以保護圣人之體。
為了震懾妖蠻,便開啟龍舟大賽——五月五,屈子沉江之日,楚國各地造龍舟,賽龍舟,以龍舟震懾妖蠻、插艾葉、戴香囊,以祛除妖氣,求得平安。
這本是楚地習俗,但漸漸傳遍十國。人族都飽受妖蠻侵害,誰不渴/望平靜安寧的生活?于是五月初五賽龍舟、插艾葉、戴香囊,變成了天下共同習俗。
久而久之,各地賽龍舟,奪錦標,甚至成為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哪個州府龍舟隊奪得錦標,哪個州府來年就風調雨順。不光鄉里鄉親面上有光,連地方官都要表彰。
相反,輸了的龍舟隊,灰頭土臉跪祠堂。
大唐也有州際龍舟賽,在長江各州巡回舉辦。
今年龍舟大賽,輪到滁州主辦。
杜預、木蘭和龍兒,來到滁河上,被眼前的大陣仗深深震撼。
沿河搭起足足十里的大看臺。
蜀錦裝扮、五顏六色。
數十萬滁州人,還有各地趕來的百姓,早已將沿河十里的觀景臺,擠得水泄不通。
各石橋、木橋上更是早已擠得滿滿當當。
連沿河的人家房頂上,都被看客占滿。
小孩子們爬上樹,翹首以待。
各州的龍舟隊,也早已做好競渡準備,清一色精壯無比的小伙子,古銅色皮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河岸上,舞龍舞獅,鑼鼓喧天,助威聲震耳欲聾。
“廬州,必奪魁也!”
“揚州,連續三年第一!”
“哈哈,我荊州龍舟,甲于天下。”
“去去去,這是我滁州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懂不懂?”
連長江沿線、各州知府、地方大員都到齊了,一大幫身穿云雁補服的四品大員,正在最高看臺上客氣寒暄。杜預震驚了。
這龍舟賽,到底多重要?
“杜預,這里!”宋佳霖看到杜預,跑來拉起就走:“大人們指名道姓,要見你。”
“哪個大人?”
杜預被扯到看臺上。
宋佳霖興奮道:“杜預到。”
看臺上,頓時安靜下來。無數目光齊刷刷看向杜預。
杜預處變不驚,微笑拱手:“滁州學子杜預,見過各位大人。”
田洪鳳投來目光,示意他大場面、要小心應對。
林如海站在正中,捋須一笑:“各位大人,這就是你們要見的人——杜預。”
一幫云雁補服的四品大員,目光聚焦在杜預身上。
有好奇,有欣賞,有審視,但也有不懷好意者。
“哦,這位就是名動滁州,捷報連登黃甲的杜預啊?”
一個白白胖胖的官員,笑起來彌勒佛一般,瞇縫眼睛打量著杜預:“不錯,果然是一表人才。”
“杜預,還不謝過廬州知府衛大人?”
林如海一指。
杜預這才知道,這胖子就是與滁州相愛相殺的冤家緊鄰——廬州知府衛琬,急忙上前見過:“大人謬贊。”
既然廬州知府在,那廬州學政王文昭,還有那個天才伍喬也不會缺席。
果然,一旁王文昭溫和道:“杜預莫要過謙。之前他作詩,贏了伍喬。”
“哦?”
衛琬一愣,目光復雜許多點點頭:“后生可畏。恭喜林知府田學政。這次院試,滁州有望奪魁。”
林如海、田洪鳳心中呵呵,臉上謙虛:“過獎過獎。廬州人杰地靈,文氣興盛,我滁州遠遠不及。”
杜預與伍喬對視。后者面無表情,但拳頭攥緊。
可見龜茲坊爭風吃醋,啊呸,是文人斗詩輸了,對他打擊很大。
“這位,是揚州知府黃劭大人。”
林如海又一指旁邊一儀表堂堂中年人。
黃劭勉勵杜預兩句,但誰都聽得出來多假。
“還有揚州府案首高翰林、徐士林。你們都親近/親近。”
林如海呵呵一笑。
杜預看到黃劭背后,果然站著兩個秀才。
這兩人,高翰林氣質沉穩,溫潤如玉,徐士林英俊瀟灑、儒雅風/流,一舉一動,進退有法,都是世家子弟、人中龍鳳、天資過人。
只是兩人客氣寒暄之中,都隱隱帶著一絲敵意。
杜預聳聳肩。
科舉難,難于上青天。
全國三年才鄉試一次!
整個大唐三年才產生一個狀元!
所謂文人相輕,同行冤家,不是沒有道理。
“這是荊州都督武士彟。對了,你們見過。”
林如海一指坐在最上首一人。
杜預抬頭一看,果然是自己險些生米煮成熟飯的便宜老泰山武士彟。
他原本面容嚴肅,但看向杜預眼神卻微微一暖,頷首而笑。
眾人詫異,不明白為何堂堂三品都督,十萬荊州軍統帥,會對區區秀才如此客氣。
杜預知道,武士彟只怕為武媚娘而來。
他忙于修煉、考試,也無暇打聽武媚娘之事。何況宮闈秘聞,難以傳出。
“這位是荊州案首芃芃。”
一位面容清秀、宛如處子的青年站起來,向杜預見禮。
芃芃?
見過諸多封疆、知府后,杜預果斷溜到田洪鳳身后:“老師,什么情況?”
田洪鳳瞪了他一眼:“一天天,不知道你忙些什么。龍舟詩會,何等要緊大事?人家都殺上門,你還搞不清情況。”
杜預皮糙肉厚,面露慚愧,我錯了但不改:“老師教訓的是。什么情況?”
田洪鳳冷哼:“還不是為了賽龍舟?”
“就為爭口氣啊?”
杜預撇撇嘴:“不至于,不至于。”
“放屁!”
田洪鳳青筋直冒爆粗口:“龍舟詩會,能保佑風調雨順,更關系州地氣運,何等要緊大事?你要是輸了,給我跪列圣祠三天,抄六藝五遍。”
杜預:“··”
此時,幾乎一模一樣的pua,紛紛從各地都督、知府、太守、學政口中噴涌而出,層層加碼,狂噴各州學子。
“輸了,給我跪列圣祠五天,罰抄六藝十遍!”
“跪十天,罰抄一百遍!”
“跪一個月,罰抄二百遍!”
各州學子瑟瑟發抖:“···”
杜預直翻白眼,突然冒出一句:“不是賽龍舟?跟我讀書人有什么相關?”
話一出口,眾人目光齊刷刷聚焦而來。
各種幸災樂禍、冷嘲熱諷。
“感情,名躁天下的杜案首,連龍舟詩會規矩都不懂?”
“呵呵,有趣,有趣!”
“作詩套路千篇一律,有趣之人萬里挑一。”
田洪鳳一陣青一陣白,罵道:“朱志鑫沒給你講過?各州賽龍舟,但真正決定輸贏的,還是龍舟上的讀書人!”
“宋佳霖,你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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