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詩?他要作詩了。”
宋佳霖急的跳腳。
薛濤微微一笑:“這不就是龍舟詩會?詩僧作詩,爾等有耳福了。”
十萬觀眾,側耳傾聽。
畢竟,這龍舟詩會,固然看龍舟,但更看詩人。
才氣,才是這世界的終極法則。
貫休一邊吹/簫,一邊淡淡道:“落日吹/簫管,清池發棹歌。”
此時,已經是落日時分。
日落時分,暮云四合,是誰,吹一聲竹簫,裊裊不絕?
才氣,開始加速。
漁民們驚奇感到,隨著詩僧吟詩,腳下龍船無風自動,開始劈風斬浪、沖/刺起來。
詩僧淡淡一笑:“船爭先后渡,岸激去來波。”
踏著棹歌漸次激昂的鼓點,爭先出發的端午龍船如離弦箭一樣地劃過。波/濤激蕩,拍打岸邊。
伴隨著他的詩才,腳下普通的龍舟開始加速、加速。
廬州龍舟,又被超過去了。
詩僧傲然回首,凝視著岸上的薛濤,悠然道:“水葉藏魚鳥,林花間綺羅。”
大河彼岸,人群深處,林花之間,儼然有一位佳麗躑躅觀賞,那逶迤在綠葉繁花間的裙擺,灑滿了初夏嬌艷欲滴的芳菲,不知是刺繡的巧婦所為,抑或是天然的神工妙筆。
眾人無語。
你這大和尚,分明是出家人好不好?
就算我們知道你是凈土宗,沒什么清規戒律,但你這當眾寫詩示愛,是怎么回事?
太肆無忌憚了吧?
你號稱詩僧,平時與詩妖詩詞唱和,都寫的是什么啊喂?
眾多文人,瘋狂吐槽。
但大和尚當事人撒狗糧,秀恩愛,卻喪心病狂,甚至微微一笑很傾城。
“踟躕仙女處,猶似望天河。”
這一下,連薛濤都撐不住,嬌靨一紅,水袖遮羞。
杜預無語:這和尚,無敵了。
最后的意思:明明看到了仙子,但只有我,孑然一身,被這可惱的水波擋住了前行的腳步,恰似天河一線,兩兩相望,脈脈不得語。
杜預鄙視:什么詩妖,詩僧,我呸!
傷風敗俗的東西。
我都沒有這么不要臉!
雖然貫休詩僧很風/流,但人家騷也有才氣啊。
龍舟,飛起來了。
對,沒聽錯,就是字面意思。
貫休腳下這艘龍舟,直接脫離水面一尺,飛了起來,變成了一條飛船。
不要懷疑。
才氣,就是這么了不起。
薛濤被這臭不要臉的詩僧撩的不要不要的,袖子遮住臉,猶抱琵琶半遮面,也不敢露頭。
詩僧貫休,哈哈大笑:“《觀競渡贈薛濤》,請道友留下。”
杜預嘆了口氣:“寄寓客家,寂寞寒窗空守寡。倘修仙佛,休偕佳偶但依僧?原來是這個意思啊?就是你這花和尚,準備把小寡婦拐跑了唄?”
詩僧笑而不語。
在他看來,杜預根本是他向薛濤買好、示愛的踏腳石,不值一提。
只要美人青眼,踩你一腳,又如何?
眼看著詩僧一騎絕塵,已經超過了眾人,甚至超過了王倫。
王倫都懵逼。
他是騎著龍不假,但好歹在水里,人家詩僧直接坐飛船!
就問你服不服?
而廬州的伍喬,憋不住了。
眼看著詩僧都過了三分之一全程,再不發力,只怕就無可發力了。
好在伍喬也早有準備,眉頭一挑道:“石溪久住思端午,館驛樓前看發機。”
“鼙鼓動時雷隱隱,獸頭凌處雪微微。”
“沖波突出人齊譀,躍浪爭先鳥退飛。”
“向道是龍剛不信,果然奪得錦標歸。”
詩詞畢,才氣動,高一丈!
眾人驚呼。
“這是?秀才的實力?”
“才氣高一丈?”
“舉人也不過如此。”
“有的進士也才破丈。”
伍喬可謂傾盡全力,毫無保留。
他冷冷凝視著杜預。
杜預給心比天高的他,造成的傷害太大了。
他要報復,這一次一定要證明自己。
才氣加持之下,廬州龍舟船槳棹影,上下翻飛,迅猛快捷!
廬州人也興奮無比,鼓聲響亮,轟鳴震天,連綿起伏。
觀眾呼喊,驚天動地,此起彼伏。
錦標繽紛,精彩紛呈,五花繚亂。
隨著才氣節節攀升,他廬州的龍舟也漸漸反超。
一個接一個,他廬州龍舟都超了過去。
領先,第一!
前面不遠處,水中錦標都看地清清楚楚!
伍喬心潮澎/湃,眼前一熱。
要知道,這賽龍舟的規則,并非誰先第一個回來,而是要搶奪錦標!
第一個沖到中間點的龍舟,便可捷足先登,搶到錦標。
而后來者,只能追上錦標所在的龍舟,進行搶奪。
這就好比游龍戲珠,追到珠子的龍才算贏。
“錦標,是我的了!”
伍喬精神亢/奮,眼看就要搶奪到錦標,誰知異變陡生。
高翰林眼看形勢緊張,也驟然發動了詩書才氣。
“《午日龍舟競渡》!”
“共駭群龍水上游,不知原是木蘭舟。”
“云旗獵獵翻青漢,雷鼓嘈嘈殷碧流。”
“屈子冤魂終古在,楚鄉遺俗至今留。”
“江亭暇日堪高會,醉諷離騷不解愁。”
他每誦讀一句,揚州龍舟速度就快上一分。
終于,揚州龍舟后發制人,硬生生沖到了第一。
他搶先一步,搶在乘龍的王倫和飛船水上漂的伍喬之前,將錦標奪到手中!
兩人都蒙了。
只差毫厘,卻被人先拔頭籌?
揚州另一才子徐士林,并不讓高翰林專美于前,腳踏龍舟,吟誦道:“鼓聲三下紅旗開,兩龍躍出浮水來。棹影斡波飛萬劍,鼓聲劈浪鳴千雷。鼓聲漸急標將近,兩龍望標目如瞬。坡上人呼霹靂驚,竿頭彩掛虹蜺暈。前船搶水已得標,后船失勢空揮橈。瘡眉血首爭不定,輸岸一朋心似燒。只將輸贏分罰賞,兩岸十舟五來往!”
他吟誦到“前船搶水已得標、后船失勢空揮橈”的時候,一道才氣光芒涌動,變化成了一個寬大的船橈,將前船高翰林手中的錦標打飛。
不少劃船之人,也被打得頭破血流。
高翰林到手的鴨子飛了,急的跳腳。
徐士林一把拿住錦標,笑道:“高兄,得罪。”
他所在龍舟,一個調頭急速轉彎,長達數十丈的龍舟竟如一葉扁舟,在水面上平滑對調,向回程飛速而去。
徐士林正要脫身,卻迎面看到芃芃又沖來。
芃芃一副“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架勢,大笑道:“紅旗高舉。飛出深深楊柳渚。鼓擊春雷。直破煙波遠遠回。歡聲震地。驚退萬人爭戰氣。金碧樓西。銜得錦標第一歸!徐兄,拿來吧你!”
詩成,才氣沖天,戰氣蔽日!
芃芃與其說是讀書人,不如說是武將!
這首詩,充滿了戰場殺伐之氣。
尤其“直破”二字,道盡了龍舟凌厲前進的氣勢。
在震耳欲聾的助威聲中,荊州龍舟,一馬當先,瘋狂競渡,所有健兒拼命地劃船槳,向終點猛沖,不顧一切、勇往直前,如此英雄氣概爭戰氣,讓千萬人為之驚駭退避。
徐士林猝不及防,剛剛到手的錦標又被芃芃奪去,氣得哇哇大叫:“芃芃,你我勢不兩立。”
可惜,生米煮成熟飯,后悔也晚了。
江上龍舟競渡,船上有人高舉紅旗,岸上還有人擂鼓,鼓舞士氣,氣氛熱烈到極點。
特別看到芃芃成功奪取錦標,荊州百姓萬眾歡騰!
芃芃拎起錦標,徑直沖向起/點。
只要他成功返回起/點,荊州便獲勝了。
岸上,驚呼不斷。
圍觀荊州百姓,喊聲震天動地,為奪得錦標的龍舟歡呼雀躍,祝賀吶喊。
此時,杜預何在?
他還在吊車尾,徘徊在龍舟群中最末,敬陪末座。
看著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杜預卻目光平靜,并無半點表示。
他眉頭微皺,瞥一眼惡浪滾滾的水下。
倒是龍舟上的滁州人著急了:“杜案首,快作詩啊!”
“對啊,我們是比不過這些人,但杜案首你才氣蓋世,作詩可加速龍舟。”
“時不我待。全看杜案首你了。”
岸上,眾人也著急了。
林星河、紅娘在岸邊繡樓上,急的攥拳。
紅娘頓腳,熱鍋上螞蟻:“怎么回事?杜預怎么還不作詩?再這樣下去,片刻后荊州人就奪冠了!”
“求你別繞了,我都暈了。”
林星河咬著下唇,也緊張到俏臉蒼白:“不著急,相信杜預哥哥。他一定能行的。”
田洪鳳面無表情,端坐品茶,看不出喜怒。
一旁,王文昭笑道:“杜預今天怎么了?平日里那么活潑、文思泉涌,斗酒詩百篇的高才,今日群英薈萃反而安靜了?還是怯場?”
胖子知府衛琬笑呵呵,捧起大肚子,甕聲甕氣:“我說林知府,今年我們廬州可能不行,但你滁州是地主,最后一名合適嗎?”
林如海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我們盡地主之誼就好,成績無需介懷。”
“佩服,佩服!”
衛琬笑得開心,語帶嘲諷。
揚州知府黃劭也趁機捅刀子:“畢竟如海兄通透、灑脫,你我都太過著相啦。呀,滁州這是越落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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