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竟然是一張大宋發行的【交子】。
【交子】,乃是一種圣元大陸通行的紙幣,經濟發達的大宋首先發明,通行天下。因圣元大陸十國亂戰,各國貨幣并不流通,而金銀又太過貴重,且容易被半路劫掠,各國商人急需一種安全又輕便的通用貨幣。
大宋地處東南,軍事雖然拉胯,但經濟科技發達。
便有大宋十七家豪商,以全部信用,聯合發行【交子】,不問是誰,見票即兌。
而杜預塞給大秦館驛長的,竟然是一張票面足足一千兩的交子!
只要大秦館驛長拿著此物,去橫橋南岸的任何一家大宋人開辦的票號,便可隨便提出整整一千兩紋銀!
且不會被問任何問題,無法追溯其贓款來源。
無疑,這一張小小票子,讓館驛長高冷的臉色,立即如沐春風、和顏悅色下來:“啊。哈哈,這個也不是不能商量,但你們路引何在?照規矩我得登記。”
大秦商鞅變法之后,規定森嚴的保甲制,每一個到大秦住店的客人,都必須有朝廷頒發的路引。沒有路引投店的客人,館驛、酒肆非但不允許接納,反必須要報官。否則會株連、反坐。
可惜,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
代價,只要有足夠的利益。
杜預微笑:“路引在此。”
杜預滿臉微笑,一副富商巨賈范兒,又遞過去一張“路引”,遞入了館驛長的大袖中。
館驛長一摸,又是一張足足千兩的交子。
他眼睛圓睜,大喜過望:“額,這路引···不錯。”
雖身為館驛長,但日常接待沒多少油水,杜預這種天上掉錢的良機,卻也不多見。
館驛長又閃過一絲憂色:“可我館驛中,已經住滿了大漢貴賓。你萬萬不可靠近天字號房,否則我也保不住你。”
杜預壓低聲音,了然道:“放心,老夫走南闖北,只求財貨之利,哪里敢沖撞貴客?”
館驛長千叮嚀萬囑咐,總算給杜預父女安置在后堂一處下人的柴房里。
木蘭氣道:“可惡,這吸血鬼拿了兩千兩銀子,卻讓主公你住這下人的地方?”
杜預淡淡道:“無妨。只要能跟曹丕公子住在一起,方便下一步行動,便達成目的。”
“主公,你的計劃是?”
木蘭聽杜預說得輕描淡寫,卻自帶一股骨子里狠辣與殺意,心中一凜。
杜預笑了笑道:“說服人,有兩種方法。”
“一種是利益。如同曹丕這樣,以河東郡、大秦必爭之重地,足足十城,來重金賄賂秦帝,求娶公主白富美。”
“可惜,我別說十座城,連一座宅子也沒有。”
“以利益角度,我永遠不可能追上曹丕。兩者差距之大,猶如螢蟲之與皓月。”
“此路不通。”
“那就只剩下另一種辦法了——就是限/制對方的選擇!”
“讓大秦別無選擇,只能與大唐結盟!”
木蘭大吃一驚:“可大秦如今左右逢源,大唐、大漢都派出使節,前來結盟拉攏,秦帝又知道大唐內憂外患,怎么會別無選擇?”
杜預笑了笑:“簡單。就是將他潛在的盟友,變成他的死敵!讓他別無抉擇。”
木蘭滿臉震驚:“···”
杜預平素給人感覺溫文爾雅,謙謙君子,想不到這關鍵時刻,竟然給人如此強烈猛虎之感。
“眼下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宰了曹丕。”
杜預目光炯炯:“曹丕一死,兩難自解。曹操失去了最重要的世子,更顏面大損,必然舉傾國之兵來復仇。而大秦失去了與大漢媾和、結盟的機會,唯有與大唐結盟以求自保穩固。”
木蘭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杜預的辦法,說的輕描淡寫,但做起來何其艱難?
就像誰都知道,能刺殺秦帝,帶著人頭回大唐,必能以軍功封侯。但又有誰能做到呢?
杜預淡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昔日大漢班超經營西域,鄯善王先噓寒問暖,禮敬備致,后突然改變/態度,變得疏懈冷淡。班超知道北匈奴使者前來,鄯善王害怕,打算將他們作為禮物獻匈奴人,于是率領三十六將士趁夜直奔北匈奴使者駐地。”
木蘭聽得驚心動魄,熱血沸騰:“只有三十六人?還有這等奇事?”
杜預笑了笑:“班超夜襲匈奴人營寨,順風縱火,將一百多匈奴使者殺得精光,第二天請來鄯善王,把匈奴使者的首級給他看,鄯善王大驚失色,舉國震恐。班超好言撫慰,鄯善王表示愿意歸附大漢,并把自己王子送到漢朝作為人質。”
木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班超已經殺光了匈奴使者,哪怕鄯善王想要投靠匈奴,也徹底得罪了匈奴人。匈奴也不會相信,那么多使者被殺,乃是漢朝一家的力量。鄯善王沒有退路,只能跟漢朝一條心干到底。”
杜預淡淡道:“我們如今的命運,比當年班超更加險惡——班超干不成,可以逃回漢朝,并不會受到懲處。而我的故國大唐卻虎視眈眈,一門心思要將我滅在大秦。我若達不成盟約,后果極其嚴重。”
“狹路相逢勇者勝。”
“如今,我沒有退路,只能干成,不能失敗。”
“說不得,只好打這位迎親魏王曹丕的主意了。”
杜預說的輕描淡寫,木蘭聽的驚心動魄。
“計將安出?”
杜預微笑道:“自然是先混入大漢人的隊伍,弄清虛實,再作打算。”
“但魏王曹丕身邊,護衛重重,尋常人根本無法接近之,又該如何混入他的隊伍?”
木蘭百思不得其解。
杜預淡淡道:“曹丕乃建安七子之一,繼承了其父曹操文學修養,詩文雙絕,聞名一時,以此入手,或許不難。”
黎明,杜預看到兩個漢人使者去后院解手,與木蘭一人一個,將他們打昏,剝光衣衫,捆好丟在柴房之中。
第二天一早,只聽得前院人聲鼎沸。
便聽得大秦館驛長大聲唱道:“大秦郎中令,甘茂,前來迎接大漢魏王,前往未央宮。”
杜預目光一閃:“秦人,果然很重視大漢這次來訪。”
木蘭不解:“何以見得?”
杜預擁有茹古涵今殿所有知識,侃侃而談:“大秦郎中令,乃是位高權重的九卿之一。掌殿中議論、賓贊、受奏事、宮廷宿衛及殿中侍衛之事,相當于秦帝秘書處和警衛處,位高權重。”
“而郎中令下設屬官,其中謁者,便是負責賓客迎送等。”
“曹丕雖尊貴,但畢竟是王不是帝,以大秦正常禮儀,派謁者前來迎接即可,而秦帝派出郎中令甘茂親自來,可見其重視程度。”
“我們也換上漢人行裝,一起上路。”
杜預和木蘭穿上漢裝,混在人群中,跟隨大漢使團來到秦人面前。
只見一人,頭戴高山冠、法冠和武冠,穿袍服,腰佩書刀,手持笏板,袍服袖口寬大,繡著華美花紋,莊重大氣,肅穆精細。
此人,正是郎中令甘茂。
魏王曹丕神情傲慢,上前道:“蒙郎中令親自來迎。本王奉大漢天子、丞相之命,前來求娶大秦弄玉公主。”
甘茂笑道:“我大秦皇帝,早已聽聞魏王的來意,不勝欣喜。他正在阿房宮等候,請這邊來。”
他親自騎馬,在前面引路。
魏王曹丕也騎上名貴的神駒,并排而行。
一個大秦九卿,一個大漢魏王,一路談笑風生。
兩側都是百姓夾道歡迎,跪地磕頭不起。
杜預木蘭早換上了一身大漢隨從服飾,混入隨從之中。
好在漢人使團很龐大,足有數百人之多,加上禮物眾多,注意力都在戒備周圍秦人,就算隊伍多兩個吊車尾的,也不甚在意。秦人自然更分辨不出,雙方都以為是對方的人,杜預才得以成功混跡。
杜預注意到,魏王曹丕身邊,一帶著綠色頭巾的虬髯肌肉大漢,腰間挎著一把長刀,無聲無息緊緊跟隨護衛。
他眼神冷漠,警惕四顧,行走之間,仿佛一頭懶洋洋的斑斕猛虎,慵懶松弛中不怒自威,自帶攝人心魄的煞氣與兇意。
光是遠遠看著,杜預就能感受到沖天煞氣、兇氣,撲面而來。
木蘭低聲道:“此人,昨天就在曹丕身邊、貼身護衛。實力極強,定然是漢軍的無雙猛將。”
“【虎癡】許褚。”
杜預淡淡道。
“啊?”
木蘭驚嘆道:“虎癡?許褚?”
“必然是此人。他當年淪為山賊,逐虎過澗,被曹操發掘,用為貼身護衛,負責曹操的近身護衛工作,手下統帥大漢虎豹騎。從此,天下無人敢刺殺曹操。”
“順便一提,大秦虎狼騎,其實是大漢虎豹騎的模仿山寨版。虎豹騎比虎狼騎更精銳,實力也更強一大截。”
木蘭與杜預對視苦笑。
昨晚,杜預還想效仿班超,斬殺曹丕來斷絕大漢大秦聯盟可能,看到虎癡,才明白籌劃何等可笑。
如今不但計策不能得手,還隨時有小命危險。
可能是被人矚目,仿佛心電感應,虎癡許褚一雙虎目驟然向杜預木蘭電射而來,嚇得兩人急忙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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