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梁歡的質詢，宋志平很快鎮定下來，道：“您說的對極了，是我們疏忽了，只關注著我們自己的市場，沒有留意本地的品牌市場。我們謹記梁總的教誨，馬上改正。”
此話回答的天衣無縫，十分的圓滑，讓梁歡找不到再質問的理由。
什么叫老奸巨猾？
這就是。
但再狡猾的獵物，也難逃獵手的眼睛。
梁歡知道，宋志平是在故意遮掩。
為誰遮掩？
廣州肥皂廠的潔花。
為什么遮掩？
只是工作上的疏忽嗎？
顯然不是！
潔花的市場一定很強，亦或是寶潔已經開始試產。而宋志平為了迷惑他，進行了有意識的遮掩。
通過談話，將幾個疑點串聯起來，似乎都指向了一個目標。
寶潔！
梁歡估計，宋志平和手下這幫人，已經跟寶潔方面有過接觸，并承諾了他們一定的好處和利益。
當然，眼下沒有真憑實據，只是他自己的懷疑。
“嗯，宋總的工作優待完善啊。”梁歡順著宋志平的話道。
“以后注意。”宋志平馬上點頭，接著問道：“梁總，聽您剛才的意思，您這次來廣州是要建廠嗎？”
“有這個打算。”梁歡點頭道。
宋志平聽后嗯了聲，不再說話，眼珠子亂轉。
又談了會兒，梁歡跟著宋志平，來到為他準備的辦公室。
“您看看，還滿意嗎？不滿意我再給您找其他的地方。”宋志平道。
梁歡對環境沒有太高的要求，有張桌子能辦公就行。
“滿意，很好。”
“那行，您有事叫我，晚上我和辦事處的同事為您接風。”
“行。”
梁歡點頭，宋志平跟劉嵐和梁歡的助手點頭一笑，出去了。
劉嵐返身關上房門，皺著眉頭慢慢走回來，道：“梁總，我覺得……”
梁歡伸手示意劉嵐閉嘴，然后起身在辦公桌后面仔細尋找起來。
“您找……”
梁歡趕緊讓劉嵐別出聲，小聲道：“你們搜一下這里，看有什么可疑的東西沒有。”
“什么是可疑的東西？”劉嵐緊張地小聲道。
“竊聽器。”
劉嵐頓時明白了，和助手尋找起來。
或許是梁歡太警惕了，也可能是沒找到，幾個人四處搜尋了半個小時，什么也沒發現。
梁歡直起腰，皺眉尋思了一會兒，低聲道：“你發現了什么？”
劉嵐搖搖頭，道：“沒發現什么，就是覺得宋總和所有人都怪怪的，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兒。”
梁歡笑著點頭，看來不知自己察覺到了不對。
“先裝什么都不知道。潔神在廣州的市場，都在宋志平的手里，等過幾天我們見過本地的經銷商，再大批量招人，全部換掉他們。”
劉嵐表情凝重的點頭。
夜晚，宋志平在天河區的一個酒店為梁歡接風。看得出，這家伙經常出入這里，很熟悉這里的環境。
潔神是私企，錢是股東和梁歡的呀。
看來，宋總又是犯了在金牛時的毛病了。
不過梁歡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來，而是笑著干了手下人的敬酒。
酒精上頭，宋志平有些忘乎所以了，竟然開起了帶色的段子，完全不顧及劉嵐還在現場。
梁歡也不以為意，沒事還跟宋志平胡侃起來，氣氛一時無比融洽。
一個多小時后，酒席結束，宋志平在門口送梁歡等人回酒店。
梁歡走后，宋志平臉上的笑容沒了。
“宋總，您覺得梁總看出什么來了嗎？”辦事處的副總趙德喜道。
宋志平深吸口氣，道：“看出來又怎么樣，咱們又沒做什么。放心，市場在咱們手上，他不敢把咱們怎么樣。”
“可他說要在廣州建廠啊，也就是說，他一時半會兒走不了！”趙總道。
“走不了，那就逼他走。記住，從今天開始，不能讓他把市場從我們手里奪走。還有，公戶上的資金，該整明白的就趕緊整明白，別讓他抓住馬腳。今天他只是看了臺賬，明天要是差賬戶余額就麻煩了。”宋志平道。
“賬上已經填不平了，跟公戶上的資金，以及往河東那邊發的賬目根本對不上，怎么整？哪有錢啊。”趙總道。
宋志平眉頭緊皺，道：“你明天問問寶潔的常總，錢什么時候給。如果馬上給錢，咱們就集體過去，順道把潔神的市場也帶過去。”
趙總一聽，這是要拿潔神給的條件，來平他們在資金上的坑了。
“行，我明天去跟常總見個面兒。”
次日一早，宋志平早早地在辦事處門口等候梁歡的到來。
但，他沒等到。因為梁歡已經去了市場。
鑒別謊言的最有效辦法，就是實地查看。上輩子，他在廣州生活了十幾年，他知道最早的廣州日用品批發市場在哪里。
按照記憶里的位置，他來到了那個被拆掉的日化市場的大門前。
這個市場的大鐵門，梁歡只在上輩子的照片里見到過，如今，它切切實實的展現在自己面前。
嘆口氣，他領著劉嵐走進了商場內。
此時的批發市場內，還遠不及上江那樣繁忙。不過，很快就會超過了，因為寶潔的到來，這里將會變成日化美妝產業基地。產業鏈齊全，代工廠多，只要你申請個商標，買一個配方，你就可以做化妝品。
有代工廠，就是這么簡單。
進入市場內部，梁歡選了一家批發中心，進去查看。
“老板，想要點什么貨？”店伙計操著粵普問道。
“隨便看看。你們這里有潔神的貨嗎？”梁歡道。
“有！”
“銷售情況怎么樣？”
“還行啦，廣告做的多，價格也好。”
“跟你們本地的潔花相比呢？”
店伙計撇嘴一笑，道：“一半一半吧，潔花有本地市場啦，中老年人認可一些。不過，潔花快要停產了。”
“是因為寶潔嗎？”
“嘿，你咋知道？潔花以后生產洗發水，跟潔神的一樣，馬上就要上貨了。”店伙計道。
果然！
宋志平這家伙沒說實話，寶潔已經在試產階段了。
“寶潔那邊的品牌叫什么？”
“好像叫沙宣，還有什么伊卡璐之類的。”店伙計皺眉道。
梁歡聽后笑了，他把寶潔旗下的兩款洗發水的名字給搶了，寶潔也是絕，直接把沙宣和伊卡璐給移植過來。
“你不是來上貨的吧？”店伙計看著梁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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