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軍是真的一點都沒客氣,一點情面都沒有給誰保留,火力直接開到最大。
這些人哪,都已經活成了人精,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都做成了習慣,眼界真的是又短又淺,只知道占便宜根本就不考慮大局。
廣東,包括海南,在八、九十年代吃拿卡要這些事兒真的都一點也不避諱了,就是明著要,想辦事兒不出錢就不給你辦。
尤其是房地產和經營公司這兩大塊,從上到下可以說就沒有一個好人。
辦事拿證拿手續,所有的部門單位人員都得有茶錢,明碼標價了都,施工隊得用指定的人。不是單位,是人。
房地產相關部門的頭頭家里就沒有一個不辦公司的,從材料到勞務到機械設備,價格還高,你不用你就等著停工,各種麻煩馬上就登門。
都不找借口,就是愣讓你停工,你敢不停馬上就是幾個部門上門強制。
王萬達第一次南下就是這么死的,雖然工程算是保住正常完工了,但是沒掙到錢,一直到一零年前,他都再沒有去過那邊了。
深圳,海南,都差不多,原來都是廣東的小弟嘛,有樣學樣。
連京城的開發商折在那邊的都不少。
什么費都交了,什么手續都辦了,就是不給你證,然后等你建成了開業了過來通知你關門,或者幾個部門聯合過來就拆。
真事兒。
一點都不躲躲藏藏,就是你茶錢沒到位,或者是沒按他們的要求使用合作公司。
盜版和假煙行業在那邊都是光明正大的干,廠子相當大,被損害利益的當事人你隨便告,你能贏算你厲害。
或者都不給你立案,迫于壓力立了案的就是一拖完事,私下里明著告訴你別挑事兒別找事兒,別給經濟發展添堵。
另一方面,不停的向上面要,什么都要,各種物資資源,不管有用沒用,用不了就轉手賣出去。
他們是把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事兒給玩明白了。
各種謊報瞞報小金庫,大量的稅收莫名其妙的流失。
“火車站團伙橫行,幾乎所有能想得到的黑暗每天都在發生,每天都有人被偷被搶被逼迫被傷害甚至殺害。
整個地區亂成一鍋粥,黃賭毒泛濫猖獗,吃拿卡要成了慣例,擺到桌面上明碼標價,盜假橫行肆無忌憚,到處都是騙子。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發展?如果經濟是這樣的發展,我們不要也罷。
一邊中飽私囊,一邊拒絕上繳,一邊還要伸著手不斷的要,你們的發展在哪里?
調撥這事兒是計劃經濟時代的遺留,現在已經是市場經濟了,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講市場嗎?
進入市場經濟是所有省份所有人的事兒,進入市場就要遵守市場的規則,怎么你有好處的時候就不提市場了?
天底下所有的好事兒都得給你們?
物資得白給你,行業利益得白給你,稅收得給你,得大家抽著血扛著改革壓力寧可破產也得支撐你,那要你們這個發展干什么?
口口聲聲發展,真事兒一點不做。
合著誰不讓你占便宜不讓你坑害了就是影響你發展的罪人。這種潑婦一樣的話到底是怎么說得出口的?
條例條文法律在你們眼里到底算是什么?”
張鐵軍拍了拍桌子,突然就感覺有點沒意思,擺擺手不再說什么了。懶得再說什么了。
會場里突然安靜了下來,一眾參會人員要么低頭看材料,要么眼睛四處亂瞟,要么若有所思,要么面紅耳赤。不一而足。
會間休息的時候,張鐵軍去向江主任和李總道歉,說自己沖動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不過確實是太生氣了,不說不痛快。
江主任擺擺手表示沒什么,開會嘛,就要大膽的說,就是要敢說,要敢于表達意見。
李總想的和江主任不一樣,他琢磨了一會兒,對張鐵軍說:“下面地方上的情況,你接觸的比較多,要比我和老江了解。
這是你的強處,也是你更需要下功夫的地方,但要實事求是不要夾帶個人情緒。
當初的情況和現在不一樣,有很多具體的困難,具體的問題,所以才會采取了一些政策和手段。
但是現在情況已經發生了改變,那已經不合適的政策手段該改就要改,該變就要變,不要有什么疑慮。
你回去把你了解的整理一下,我們先看一看,會后再進行討論。”
“是。”張鐵軍點頭答應下來:“我感覺現在針對廣東的情況,首先要針對的是治安問題,真的太亂了。是血淋淋的。”
“你認為當地系統還能不能擔負起責任?”
“我表示懷疑。”
李總點了點頭,說:“下午要討論的是農業和農業經濟,你有什么想說的?”
張鐵軍搖搖頭:“沒有什么想說的,和他們這些人說這些沒用,對牛彈琴而已,除了浪費一點時間起不到任何作用,沒有意義。”
“那你認為怎么樣才能讓農村工作農村的經濟發展成為有用有意義的事情呢?”
“和政績掛鉤,制定強制標準,要有完善的監督機制。
現在都在比誰蓋了多少樓,修了多少路,建了多少標志建筑,引進利用了多少外資,辦了多少合資廠。
農業農村的投入就沒有立桿見影的,都是需要時間慢慢體現。
但是我們考核的周期只有短短三年,任期只有短短五年,誰愿意把精力和資金花到這上面來?對吧?
三年時間修幾條路蓋幾棟樓多簡單?不計代價的引入外資合資個工廠,這馬上就能看得到。
還能上下伸手人人都沾點油光,親戚朋友都能跟著發家致富,立等可見。
所以,我覺得,政績考核的內容,周期,任期外的追責問題等等,這些才是根本性的,不能只靠自覺。”
“說的有些道理。”李總就看江主任:“老江你感覺呢?小鐵軍腦子里還是有東西的,而且有很多東西,都能說到點子上。”
“就是脾氣太臭。”江主任搖了搖頭:“激化矛盾并不能解決實際問題,很多事情是急不來的。”
“我著急。”張鐵軍癟了癟嘴:“一步走錯就需要繞個圈子才能回到原地,但是咱們還有多少時間和精力繞圈子呢?”
江主任和李總都笑起來,江主任擺擺手:“好啦,下午的會你不想參加就不參加了,免得你又亂開炮。
你去參加組織工作會吧,認真聽一聽想一想。”
“好。”張鐵軍答應下來:“主任,李總,我想過幾天去一趟西疆,想在那邊買一塊地,可能需要調動一下安全部門。”
“要干什么?”李總問了一句。
“打算在那邊建個葡萄園兒,搞個葡萄酒廠,搞一搞鮮果加工。”張鐵軍笑著說:“順便在那里搞個試驗場。
主要針對大型飛機和折疊翼飛機的試驗場。”
“條件成熟了?”李總眼睛一亮。
“等這邊建好就也差不多了,我覺得這事兒得先走一步好一些,建好了等一等沒關系,但如果是條件成熟了要等試驗場地就不太好了。”
“好,我們同意。”李總點點頭,笑著搓了搓下巴:“要搞好一些,盡快搞出成績來,到時候我給你記功。”
江主任看了看李總:“老李,你說,5703修理廠那邊交給小鐵軍怎么樣?”
李總看了看江主任,皺了下眉頭琢磨了一下,張鐵軍急忙伸手:“別,現在人家干的好好的,我看效益還不錯的樣子,還是不折騰了。
要是您二老真有支持一下的意思,那不如把當初大飛機那會兒的工廠整理一下,如果有需要接手的我可以接過來。
技術人員熟練工人我都要,可以整體接手。”
“打算放到哪里?”李總問了一句。
“都行。”張鐵軍說:“我這不是在建著幾個機場嘛,就放到哪個機場邊上就行,這個就要看實際情況了,到時候我來匯報。”
李總點了點頭:“這樣也好,效益好的廠子確實沒必要動,把經營不善的這部分組織起來也能解決不少問題。老江你說呢?”
“我看可以,我同意。”江主任點點頭,想了想說:“還是分開好,分成兩塊來搞嘛。”
分成兩塊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也是正常要求,就像大船分成了兩部分一樣,涉及到軍事這一塊肯定要接受國家的監控指導。
事情說完,張鐵軍就被趕了出來,江主任和李總關上門商量了一些事情。
張鐵軍屁顛屁顛的跑到組織工作會議現場這邊向濤哥報道。今年的組織工作會議由濤哥主持。
“你怎么過來了?”濤哥看到嬉皮笑臉的張鐵軍還有點意外。
“沒控制好情緒,說了些重話,”張鐵軍一臉的無所謂:“這不就被趕出來了,讓我來您這邊聽訓。
也是懶得再說什么了,感覺說什么都沒啥意義。
不瞞濤哥您說,我是真不想干這一攤兒,感覺太沒意思,一天就光剩生氣了,有些人和事兒實在是不想看也不想聽。”
“那就更得好好干,認真干,”濤哥說:“問題什么時候都會有,我們做的工作不就是這樣嗎?努力去改變,去創造。”
“嘿嘿,濤哥您就不用給我灌雞湯了,我又沒說不干了。我不怕得罪人,讓我干一天我就折騰一天唄,反正問心無愧就好。”
“嗯,這句話說的對,能做到問心無愧也就沒什么問題了。你都說了什么?”
“我說那邊是目前全國最亂的地方,血淋淋的,騙子滿地走,說他們正事不干就知道伸手要,就知道蓋樓,如果這就是發展那不要也罷。”
“你認為什么是發展?”濤哥抱起胳膊靠到椅子背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張鐵軍。
“我想的比較淺薄,我感覺,發展就是要讓老百姓有飯吃有衣穿有學上,不用每天為了幾塊錢發愁,不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你是說……現在廣東就是這么個樣子?”濤哥詫異了,有些吃驚,放下胳膊身體向前俯著看著張鐵軍:“確定?”
“我確定。”張鐵軍點點頭:“那邊所謂的老板遍地走都是表象,除去騙子和皮包公司,除去不計代價的所謂引入,老百姓過的很差。
那里黃賭毒泛濫……而這個黃,里面充滿了故事,大多都是沒有辦法被逼到了這個程度,總不能餓死。
嚴重的不平衡,不作為。
還有就是盜版產業的猖獗,這是在刨文化產業的根,是用全國全產業的未來換某些人的暴富,我不信這里沒有貓膩。
公然索要所謂茶錢,辦事明碼標價,已經爛到了骨頭里,辦事單位已經扎進了錢眼,沒有錢就不能辦事,不給錢就搞垮你。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發展,有什么意義。
所以我說調撥應該停止,不可能只有他們進入市場化吧?那別人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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