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露看著陸九安拿出金針盒時,她莫名想到了之前被陸九安用金針親切問候的場景。
陸九安淡淡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金針,輕聲道:“放心,我對你所做的事,不及你們當年對我的同胞所做的千分之一。”
“蘇白露,你說,我說的對嗎?”
銘記歷史。
才能奮發圖強。
陸九安記得前世的仇恨,記得他們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瘋狂。
記得他們連孩子都不放過的殘忍。
以德報怨,那是圣母才會做的事。
陸九安不是。
前世的仇,她要報。
謝明瑾無論逃到天涯海角,可只要她活著,哪怕是窮盡一生,她都會找到他!
當年他和蘇佳期曾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她要十倍、百倍、千萬倍奉還。
陸九安手執著金針扎入蘇白露的身體,蘇白露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在那一瞬間都開始顫抖。
蘇白露只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受訓的那段時光。
為了讓她們應對被抓的情況,她們每一個人都承受過近乎殘無人道的嚴刑拷打。
能從這一場測試里順利通關的人,寥寥無幾。
蘇白露曾就是其中的一位。
那時她年輕氣盛,一腔熱血,死都不怕。
可現在呢?
她以謝志文妻子的身份,養尊處優多年,當初的心氣早就磨滅了。
她看著陸九安手里的金針,不由的想到那段痛苦到宛如地獄一樣的時光。
當她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她幻想的是自己能夠衣錦還鄉、榮歸故里,可直到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過去了,蘇白露便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回到故鄉。
故鄉的櫻花,只能成為她記憶里的“美好”。
“蘇白露,你的真名是什么?”
蘇白露疼到整張臉都扭曲的變形,她依舊緊閉著嘴唇,緊咬著牙關,絲毫不曾說出一個字。
她的真名是什么?
時間太久了。
久到她都忘記了她的真名。
蘇白露認真回想著,她的真名是什么呢?
“你該不會是忘記你的真名了吧?”陸九安淡漠嘲諷道:“蘇白露,你難道不覺得你的這一生很可悲嗎?”
“你有過只屬于你的快樂時光嗎?”
蘇白露看向陸九安那張年輕的臉龐,辯解道:“我有。”
她記得櫻花樹下的少年。
她們曾在櫻花樹下私定終身。
她們曾為了共同的目標努力奮斗。
陸九安看著蘇白露眼眸里的柔情,溫聲道:“是你深愛著的男人嗎?蘇白露,你確定他愛你嗎?”
蘇白露曾經無比確定且篤定,他愛她。
可自從津城一別,蘇白露才知道不是。
他不愛她。
“讓你接近我師父,也是他的安排?”
陸九安看似沒有章法的東問一句,西問一句,其實完完全全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攪亂蘇白露的思想,從此瓦解她的意志。
蘇白露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承受著金針帶來的疼。
“你不說話,想來是的。”
“蘇白露,你看,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愛你。”
“他若是愛你,就不會讓你以謝志文的妻子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如果愛你,就不會讓你去接近我師父裴雪松,明明你都知道我對你有意見,卻依舊讓你來接近裴雪松?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因為……你不重要。”
陸九安看了一眼謝蘊寧,謝蘊寧極為默契的附和著陸九安的話,慢悠悠地說道:“我愛九安,我舍不得九安離開我,因為愛,我才會有妒忌心!可那個男人卻屢次心甘情愿將你拱手相送!這是什么?顯然,不是愛情!”
真心愛一個人的時候,只會想要占有她。
可蘇白露這一輩子,真心被人對待過嗎?
“不是!他愛我!”
蘇白露的嘴,像是緊閉著的蚌殼,終于被陸九安和謝蘊寧撬開了一條細縫。
“一個男人,愛不愛你,不是看他說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陸九安嘲諷道:“蘇白露,你這么聰明,能把謝志文哄騙了幾十年,能屢次將自己置身事外,難道你是真的以為他帶著謝明瑾一起逃跑!是因為他在乎謝明瑾嗎?”
蘇白露緊握著拳頭,她的內心,也開始動搖。
她知道,不是的。
她明明給謝明瑾說好了,給謝明瑾安排了一條可以永遠都置身事外的道路。
可謝明瑾還是逃跑了。
這絕對不是謝明瑾的主意,而是“他”的主意。
他牢牢的將謝明瑾抓在自己的手里,為的就是抓住她的軟肋,讓她學會閉嘴!
“他想來應該有一個只屬于他的家,他有妻有兒,對于男人來說,謝明瑾這個私生子算什么呢?利用他、榨干他的價值,他死了就死了,可對于你來說,謝明瑾是你的命。”
“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你悉心教育養大的兒子,將會成為對方手里的一把刀。只要他愿意,他隨時可以殺了他。”
“蘇白露,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你做的事,對于謝明瑾來說有多危險,只要謝明瑾沒有做,只要他配合調查,他都可以清清白白離開這里。”
“你在這里多年,你應該知道我們有我們自己的底線,你現在還可以做出選擇!”
“我……”
陸九安每說一句話時,手里的金針就落上一根。
蘇白露疼到骨頭縫都泛著蝕骨的疼。
在這樣的疼痛下,陸九安還一個勁的詢問。
陸九安的每一句詢問,都放大她心里最深的不安與恐懼。
無論蘇白露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陸九安卻始終只抓著“蘇白露與謝明瑾”是母子關系的這一點攻擊。
對于母親來說,孩子是軟肋!
至少陸九安是這樣認為的。
如果可以,母親愿意用自己的身體為盔甲,只為護自己的孩子周全。
陸九安也不清楚蘇白露到底是哪一種母親。
是可以為了孩子豁出去一切的母親。
還是只要自己能活命,便可舍棄一切包括自己孩子性命的母親。
她都不知道。
但她可以賭。
蘇白露如今已經是階下囚,一計不成,可以再上一計。
哪怕是拿蘇白露當籌碼,陸九安也會用她來逼迫謝明瑾現身。
“你們想知道的一切,我可以告訴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陸九安的眼底,滑過一抹欣喜,她看向楚華燦,楚華燦清咳了一聲,道:“什么條件?”
“我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與我兒子謝明瑾無關,你們要向我保證,找到他,護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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