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晚說話的時候，朱老師就直直地盯著蘇晚，目光里，是毫不掩飾的質疑和審視。
蘇晚絲毫沒有躲閃，坐得端正筆直，臉上是不懼懷疑的淡定和坦然。
從蘇晚的反應了看不出異樣，朱老師才將目光從蘇晚身上移開，再次在其他人身上都掃視一圈。
被掃視到的人，有些鎮定坦然，有些緊張無措，還有些，不自在的低下頭……
“……你們是不是也是一樣的想法的？”朱老師問。
在看到教室里每一個人都點了頭之后，朱老師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
“想留下，也可以。要提交申請，我會把你們的申請書寄回國內，只要校方和教育部同意了，你們可以留下來。”
“只是，留下來之后所產生的學費、生活費、以及其他各種費用，都將由你們自己來承擔……我先提醒你們，要結合自身的情況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承受得起這些開支……”
將想要留下來的條件和之后的安排介紹了之后，朱老師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多的，我也不想再說了，我只希望你們要記住一句話：銘記初心，不要數典忘祖了。”
“……好了，都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要是真的想要留下來的，這兩天就把申請書給我的，至于能不能留下來，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朱老師雖然是嚴肅著臉說的這些話，但蘇晚聽出了他聲音里的無奈和疲憊。
稍微想一想，蘇晚就理解了他的反應為何是這樣的。
其實，在這一年里，蘇晚對朱老師這個人，也有了一些了解。
當初，在李明的事情上，朱老師的處理，的確是不負責任的。
但是，在對待學校交給他的最重要的任務上，他絕對是盡心盡責的。他是真的希望，自己一年前帶了多少學生出來，之后就能帶著多少學生回去，帶著他們回去報效國家。
蘇晚知道，現在，不管他們想要留下來的真實目的是什么，在朱老師的眼里，這些都是應該懷疑的借口，他們都是一些“樂不思蜀”的人。
他在為自己祖國和其他國家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距、不能吸引學生會去而無奈，為自己做了一年多的工作、最終還是得到這樣的結果而疲憊……
蘇晚回到宿舍的時候，黃夢瑤已經開始將自己的東西歸類，就等著正式的通知出來，將行李打包了。
她對蘇晚笑了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口：
“晚晚，怎么樣了？……朱老師……朱老師怎么說？”
剛剛，她是離開得比較遲的，朱老師的臉色，她也是看到了的。
蘇晚想要留下來，繼續完成她的飛行技術訓練的課程，她也是知道的。
她有些擔心蘇晚。
蘇晚將朱老師說的話說了一遍。
聽完這些話，黃夢瑤一時之間還真無法判斷國內會不會同意蘇晚留下來，她安慰著蘇晚：
“這就是還有希望。你的理由充分，這兩天，把申請書和相關的資料都準備好，早點兒交給朱老師，再跟他好好聊聊，機會還是很大的。”
朱老師是一直留在這里的，對這些交換學生，他是最了解的，因此，國內的清大校方和教育部在審批延長申請的時候，一定是會詢問朱老師的意見的。
所以，能得到朱老師的認可，甚至是只需要打消朱老師對她的質疑，她通過申請的幾率，都會變大不少。
蘇晚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的。
因此，在交申請書的那天，主動對朱老師說：
“老師，這周六您有空嗎，我想邀請您去趟我培訓的地方，想讓您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留下來。”
朱老師想了會兒，點了點頭，但也不忘記嚴肅著說：
“你最好是真的能拿出能讓我信服的理由來，別想著耍一些歪門邪道的手段，我不吃這一套，我要是這么容易被收買的，清大也不會讓我來了。”
這兩天，他可是收到了各種五花八門的東西。
要不是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這些在國內可以算得上是最優秀的學生，竟然能讓他這么失望的。
花了國家這么多的錢，最后竟然變成了這樣。
真是良心喂了狗吃了。
那些人遞上來的申請書，在他這都過不了，等著收拾行李回去吧。
只希望，這個蘇晚，不要讓他太失望了。
蘇晚說：“老師，您放心，到時候您就知道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了。”
因為已經和培訓學校的負責人打好招呼了，所以，蘇晚直接帶著朱老師去了他們平時訓練的訓練場。
蘇晚每做一個訓練項目，朱老師都在旁邊看著。
專心于訓練的蘇晚并不知道，朱老師看她的眼神，經歷了復雜的轉變，從最初的質疑，到詫異，不解，復雜……，最后，都轉變成了欣賞。
訓練場里的學員，包括蘇晚在內，也只有四名女生。
蘇晚其實算是長得高的了，但是，和這些白人站在一起，卻顯得尤為嬌俏玲瓏。
但是，體型上雖然嬌小，但在訓練中的表現，蘇晚卻毫不遜色于其他人。
在蘇晚的身上，朱老師看到了一股不服輸的精神，一種堅定而執著的毅力。
他不由問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學生了？
……
訓練告一段落，蘇晚一邊調整著因為訓練而變得急促的呼吸，一邊向朱老師的方向慢走去。
“……先喝點水吧。”看著遞到面前的礦泉水瓶，蘇晚一愣，但也很快反映了過來，說了聲“謝謝朱老師”，就將水瓶接了過來。
看到蘇晚已經喝了好幾口水了，朱老師先開口問道：
“你之前老是跑出來，就是來這兒？”
蘇晚回答：“對，從9個月前，我就開始在這兒訓練了，我報了全程的課程，我想當飛行員。”
“其實，當初高考填報志愿的時候，我就跟我們學校的招生老師問過，大學期間出國的事情，當時也跟他解釋過原因的，您可以寫信回去求證的。”
“我會回國的，但要等到所有的訓練都結束之后。”
朱老師看著蘇晚，問：“還要多久？”
蘇晚想了想，說：“短則一年半，長則，兩年，甚至是三年。”
朱老師抬頭看向遠處還在訓練著的學員，過了好一會兒，才說：
“我會將你的情況向國內反應的，最終的結果，由學校的領導來決定。”
“……還有，你，一定要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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