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沉默不語，左翔的情緒也是越發激動。
他指著眾人喝罵道：“吉祥養了你們這么多年，讓你得到了財富和地位，如今到了吉祥需要你們的時候了，你們就都站不出來了？”
“左董，現在集團資金緊張，多次降薪，底下的職工情緒波動都很大，我們又只能以安撫為主，要保證產量真的很難辦…”
一名資歷較淺的生產車間負責人，站出來說了一句。
而包括劉加隆在內的其他人，也紛紛抬起頭看向左翔，有些期待地等待著后者的回答。
很明顯，站起來的那名負責人說的正是他們憋在心里，卻始終不敢說的話…
“難辦？”
左翔蹙著眉頭說道：“你要是覺得難辦，那就不要辦了！你直接交辭職報告，我通知人事那邊，現在就給你辦手續！”
左翔的話一出口，各地的負責人目光都變得有些復雜了。
雖然說在之前每個季度的評比中，各生產車間都屬于競爭關系，每一次的排名都意味著獎勵和處罰。
但競爭歸競爭，大家畢竟隸屬于吉祥集團，是一個集體。
而且在吉祥集團，能夠擔任生產車間負責人的那都算是集團的核心層了，算是一方諸侯一樣的角色。
即便是之前開口的那位資歷較淺的負責人，他在吉祥工作的時間也超過十年了。
而就是這樣一個為吉祥集團奉獻了自己青春、汗水的核心管理人員，卻因為一句話就要卷鋪蓋走人！
包括劉加隆在內的其他生產車間車間主任，一個個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能擔任車間主任一職的，那就沒一個傻子。
唇寒齒亡的道理大家都懂，有不少人都在心中想到，如果被開除的這個人是自己，那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呢？
而站在臺上的左翔，似乎并沒有把眾人那不斷變化的目光看在眼里，他冷冷地說道：“我們吉祥能夠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靠的就是高質高效！你們連最基本的效率，都保證不了，那我要你們還有何用？”
“……”
老黃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昔日和自己有商有量的老戰友，如今變得如此不講道理，嘴巴微張，也是久久無言。
“咣咣咣！”
左翔見不再有人反駁自己的話語，他以手握拳敲了敲桌子，命令道：“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必須要頂住壓力，生產絕不能停！誰辦不好，我就處理誰！散會！”
左翔的話說完，并沒有做半分停留，轉身就走出了會議室。
“啪嗒！”
“啪嗒！”
左翔剛走，會議室里就此起彼伏地響起了打火機按動的聲音。
六七名并沒有離開會議室的生產車間負責人湊在了一起，悶聲抽著煙。
平常逢季度大家聚在一塊兒時，大家伙兒坐在酒桌上觥籌交錯，那一個個都是都是喜笑顏開。
可此時，眾人的臉上都是愁云慘淡。
就連會議室里的氣氛，都要比之前開會時更加壓抑了幾分。
偌大的房間內，只能聽到香煙燃燒聲。
過了許久后，一名手指上戴著玉扳指的中年彈了彈煙灰，朝劉加隆問道：“劉哥，你那邊情況怎么樣啊？”
“唰！”
玉扳指中年的話一出口，其他幾個生產車間的負責人紛紛扭頭看向劉加隆。
如果論資歷的話，在場的這幾個人，資歷最老的就是玉扳指中年和劉加隆。
同時，在各地生產車間的規模上，也是玉扳指中年和劉加隆最大。
所以大家都想知道作為吉祥各生產車間中的佼佼者，這兩位老前輩的處境究竟如何。
“唉！”
劉加隆一聲長嘆道：“一而再再而三的降薪，伙計們滿腹牢騷，你說情況能好到哪里去啊？”
“呼！”玉扳指中年嘆了口氣道：“看來大家都一樣啊，沒錢沒獎勵，望梅止渴的次數用得多了也就不靈了，這工作壓根沒法開展啊！”
至于其他幾個車間的負責人聽到劉加隆兩人的對話，目光也變得有些黯淡。
就連一直以來排名最前列的兩個生產車間，如今都一籌莫展了，那自己還能有什么辦法改變局面呢？
玉扳指中年苦笑道：“看來這一次，我這個車間主任要被一擼到底了…”
“不只是你，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劉加隆很快也跟著回了一句。
“張主任，劉主任，連你們都沒有辦法了，那我們怎么辦呀？”
一名身著白色polo衫的車間主任，拽了拽自己的衣領，忍不住問了一句。
其他幾個生產車間的負責人也是紛紛抬頭，明顯也很認同前者的觀點。
“盡人事聽天命，還能怎么辦？”玉扳指中年搖頭輕嘆道：“大家現在都是一根繩的螞蚱，也只能盡力去做了…”
白色polo衫男子，撇了撇嘴道：“現在底下的人一個個怨氣滔天，我跟他們畫餅，他們壓根就不搭理我，我估計我也快和小趙一樣卷鋪蓋走人了…”
一說起剛剛被趕出去那名負責人小趙，眾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壓力自然是不言而喻。
如果有機會，他們又何嘗不希望繼續當好這個車間主任呢？
只不過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大家也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場所謂的生產會議，最終不歡而散，劉加隆也騎著自己的摩托車，回到了距離星城不遠的譚城。
“啪嗒！”
劉加隆剛推開辦公室的房門，一股刺鼻的煙味便朝著他撲面而來。
“咳咳！”
劉加隆嗆得咳嗽了一聲，皺著眉一看，生產車間的幾名管理人員，包括各個生產班組的骨干全聚在自己辦公室里。
“劉主任，咱售價應該不會再降了吧？”
“劉主任，左董同意給咱恢復正常的薪水嗎？”
“劉主任，左董這下應該明白，生產還得靠我們這些底下的工人了吧？”
“……”
一看到劉加隆歸來，大家一股腦地就湊了上來。
劉加隆這一趟去星城，原本是打算把大家的意見和想法逐條上報，希望左翔酌情考慮的。
可令劉加隆沒想到的是，到了集團之后，左翔壓根就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此時面對大家炙熱的目光，劉加隆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見劉加隆的眼神閃爍，技術員小周試探性地問道：“劉主任，是不是我們的建議，左董沒有采納呀？”
“唉！”
劉加隆一聲長嘆，而眾人的心頓時跟著一沉。
一名脾氣火爆的班組長，更是直接開口道：“劉車間主任，有啥話你就直接說啊！咱都是十幾年的老同事了，用不著藏著掖著！”
“好…”劉加隆猶豫了片刻說道：“我的提議壓根就沒有機會說，星城本地一個生產車間的負責人剛發表意見，就被左董直接開除了…”
“什么？！”
眾人齊聲驚呼，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很快，只聽“咣當”一聲巨響，那名脾氣火爆的班組長直接將面前上百斤的辦公桌當場掀翻，大吼道：“左翔那個王-八犢子是不是瘋了啊？”
“是啊！就這點錢，誰給他干活啊！”
“要錢沒錢，動不動就要開除人，這年頭話都不讓人說了啊？”
“我看左翔是把自己當成了地主老財，打算拿我們當下人使喚呢！”
“……”
看著群情激憤的車間骨干，劉加隆心中百感交集。
他將手伸進了內襯口袋里，死死地攥住了楊融給他的那張名片，內心天人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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