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鎖鏈被擊中的地方，裂開一個細小的缺口，缺口發絲粗細，在渾然一體，晶瑩光潔的表面分外顯眼。
林磊心中一喜，這是第一次破開鎖鏈的防御，證明混沌氣真的能破開鎖鏈。他信心大振，不顧眉心的刺痛，默念法咒，體內傳來隆隆巨響，山岳般的混沌氣被他一點一點的推動，朝著鎖鏈壓過去。
轟！轟！轟！
巨響一聲接著一聲，當轟到第九次的時候，林磊的神魂近乎透明，掌中的混沌氣也只剩下一絲。
不僅是他，大殿中的西陽和顧星辰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西陽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身上的血肉盡數化作鮮血滴在林磊眉心，瘦得皮包骨頭，身形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鐘就要栽倒在地。
顧星辰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周身黑色鎖鏈似乎察覺到了不祥的氣息，驟然收緊，他的身軀倏然升到空中，四肢繃得筆直，成大字型懸在空中。
黑色鎖鏈不斷收緊，他的筋骨咔咔作響，似乎要被撕成碎片。
“看來這小子真的就是那一線生機！”
二人深受重創，眼中卻綻開前所未有的光芒，這么多年，他們第一次見到黑色鎖鏈的反應這么大。
西陽深吸一口氣，本就瘦削的身軀再次縮減，整個人幾乎變成了一具骷髏，她一張口，少女清麗的聲音變得嘔啞難聽，“顧老鬼，再加把力！”
顧星辰皺起眉頭，“不成，你現在這具肉體凡胎，根本承受不住我的力量，再加力，你必死無疑！”
“死就死了，只要能斬斷這鬼東西，便是死了又如何！”西陽咬牙切齒道。
“罷，罷，罷！”
顧星辰低喝一聲，左臂忽地爆開，化作晶瑩的粉末，粉末從天上紛紛落下，一沾著火焰，本來有些萎靡的火焰，再次升騰起來，火勢較之前更加熾烈，火焰狂卷，將西陽整個包裹其中。
西陽悶哼一聲，身體透出無窮光芒，和火焰交相輝映，身體變成琉璃一般，極盡升華。
轟！
一股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順著眉心一路向下，一頭扎進林磊的身體里面，本來近乎透明的身軀重新變得凝實，他目中炸開兩團冷電，心念一動，混沌氣從指尖吞吐不定，化作三尺長的神劍。
他手臂高舉，如同托著一座大山，緩緩落下。
“嗡嗡嗡！”
黑色鎖鏈似乎察覺到了不祥，伴隨著劇烈的顫抖，不時發出低沉的嗡鳴聲，每一次顫動，都會牽起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
林磊仿佛沒有感覺到，手中如抱嬰兒，穩如泰山，雖然緩慢，卻堅定，不可阻攔地緩緩落下。
“轟！”
黑色鎖鏈再難承受如此恐怖的力量，一聲悶響，直接從中間斷裂開。
“啊！”
聲音尖銳刺耳，仿佛嬰孩痛苦的嘶吼，斷裂的部分瘋狂舞動，宛如一條條直插天際的觸手。
林磊的手掌一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就在鎖鏈斷裂的瞬間，一個生命快速的消逝，仿佛這東西是一個擁有生命的活物，而不僅僅只是一根鎖鏈。
不等他多想，斷成兩截的鎖鏈忽然再次凝實，嗖的一聲朝著大日鉆過來。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斬斷一根鎖鏈，林磊豈能讓它再次得手，當即手掌一翻，浩浩蕩蕩的掌力沖霄而起，瞬間轟在鎖鏈之上。
脫離了大日的鎖鏈變得十分脆弱，林磊又沒了后顧之憂，一個增強，一個削弱，二者一接觸，高下立判。
鎖鏈嗡鳴一聲，蓬地扎成漫天烏光。
光點凝而不散，從林磊的丹田中逸散出去，直接轉向顧星辰身上的鎖鏈。
林磊心中一急，掌力一吐，可光點卻像是虛影，徑直從掌力中傳過去，直接打在顧星辰身上的鎖鏈上，黑色光芒一閃而逝，本就粗大的鎖鏈，再次漲大了一圈，足有嬰孩的手腕粗細。
“這！”
林磊變了臉色，他體內的鎖鏈是新生成的，不過只有小指粗細，即便如此，合三人之力也只能勉強斬斷。顧星辰身上的鎖鏈粗了好幾倍，根本不是他現在能斬斷的。
就算能斬斷一根，其他的鎖鏈就會變得更堅固，更難斬斷。
就在這時，顧星辰身上的鎖鏈無風自動，如同惡魔的觸手在空中狂舞，飛舞的鎖鏈化作一張模糊的臉龐，兩只眼睛微瞇，眼皮不停顫動，似乎下一秒鐘加起來就要睜開。
林磊毛骨悚然，似乎被天敵盯上的獵物，心知斬斷鎖鏈驚動了鎖鏈之后的那位無上存在。
祂會怎么對付自己？
是直接殺死，還是再次降下鎖鏈，將他化作錨點？
二者隔空相望，空氣中彌漫著肅殺的氣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飛舞的鎖鏈忽然失去所有的力氣，從空中轟然落地，空氣中那種能壓死人的重壓也無聲無息散去。
林磊跌坐在地上，全身仿佛從水里面撈出來似的。
“二位前輩！”
林磊轉頭看向西陽和顧星辰，頓時驚呼一聲。
他們的樣子極為凄慘，西陽幾乎流干了全身的鮮血，臉色蒼白，身體輕得像一團棉花，伏在地上，身上的氣息急速減弱，已經是燈枯油盡。
顧星辰比她好不了多少，不僅斷了一只手臂，還因為鎖鏈收緊，四肢都緊繃起來，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彈。
林磊掃了一眼，就知道二人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心中涌過一道暖流，眼眶變得濕潤，“二位前輩。”
“你什么都不用說。”西陽止住他的話頭，“我們這些舊時代的老東西，只能茍延殘喘，像條狗一樣等死。”她深深吸了口氣，“我們永遠生活在黑暗中，而你是唯一的光芒，哪怕粉身碎骨，我們也在所不惜。”
她取出一張薄薄的紙片遞給林磊，“你是唯一有可能從這里出去的人，如果你出去了，將這個東西交給瀾滄古地。”
瀾滄古地。
林磊想起了蘇憶秋，這個精靈一般的女子。
他接過紙片，紙片薄薄的一片，溫潤冰涼，似乎是某種生物的皮膚，只有巴掌大小，表面不時掠過金色的紋理，看著毫不玄妙。
“只要我能出去，一定會完成前輩的囑咐。”林磊正色說道。
“那就好。”西陽說完，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透過屋頂的空隙，落在霧蒙蒙的天空上，眼神之中帶著無比的眷戀，“姐姐，我不能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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