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臣持槍的手平穩有力,那雙黑沉的眼眸比黑黝黝的洞口更加讓人感到畏懼。
“王!”
里昂驀地放開了眼前的男人,驚怒道。
被放開的11號身形癱軟在地上,無力地扶著自己的脖頸,臉部漲紅,瘋狂地吸氣咳嗽。
里昂身形化為一道黑線,回到了蟻后的身邊——
尾部尖端被擊中的瞬間,蟻后的身體猛地一顫,隨即,一層層的皮肉化開!
腥臭的血肉和充滿毒性的體液順著肉球化開,滾落地面。
蟻后殘存的一只眼睛充斥著血紅,口器張開閉合,但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里昂驚惶地跪坐在蟻后不斷化開的身體邊緣,帶著骨刺的臂膀不斷顫抖,隨即,一道痛苦的嘶鳴聲從洞穴底部傳出!
嘶鳴聲中充斥著暴怒和悲傷;
洞穴內的工蟻、兵蟻皆是伏低了身形,口器中發出低低的嘶鳴聲。
【噗】
【噗】
血肉被扎破的聲音不斷傳出,洞穴頂部的陳臣抬起頭,視線范圍內,一只只蟻族的身體仿佛扎破的氣球,爆炸開來,體內的魔晶、血肉和體液紛飛,整個畫面顯得十分驚悚。
跪坐在蟻后身旁的里昂,伏低了身形,似乎在傾聽蟻后最后的聲音。
里昂纖長的觸角在不斷地顫抖——
蟻后僅剩的一只眼睛,眷戀地看了自己的族人,亦或說是自己的孩子一眼,【砰】得一聲,蟻后和里昂的身軀同時炸開。
靜謐——
死寂。
洞穴陷入絕對的死寂之中。
端著【深遠凝望】的陳臣深吸一口氣——
成功了。
千鈞一發之際!
陳臣將【深淵凝望】豎起,拖著自己的身體靠在了墻壁的一側——
接下來的畫面,他并不想仔細觀察。
軀體爆炸的聲音不斷響起,體液和血肉飛濺,昏暗的洞穴成為了蟻族的墳場。
嘶鳴聲不絕于耳,即使陳臣閉上了眼睛,也可以想見這一幕是多么惡心,又是多么——
動人心魄。
這就是殺戮的藝術。
凹陷洞穴的地步,11號扶著自己脖頸,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著洞穴內這血腥的一幕,一個沒忍住,再次伏低身形,嘔吐了起來。
身為后勤崗,他極少看到這樣的畫面。
一旁的杜克威爾臉色也有些蒼白——
幾個月間,他也曾參加過數十次西方戰場清洗任務,但沒有一次像這道迷霧之門一樣危險,甚至,絕望!
——在【精英蟻】死而復生的時候;
——在千萬只密密麻麻如同潮水的工蟻、兵蟻向他們涌來的時候;
——當【子母爆】照亮凹陷洞穴、一團巨大肉球狀蠕動著的蟻后現身之時;
——在里昂從萬蟻啃噬中誕生的時候——
那種由心底誕生的絕望和恐懼,是語言無法描述的。
杜克威爾吐出一口濁氣,身形終于不再緊繃,放松了許多:
還好,他們贏了。
良久,杜克威爾忽然輕笑了一聲,安靜的洞穴內回蕩著杜克威爾低沉的聲音:
“還好,你不是只有自己來的。”
這話是對陳臣說的。
上方的陳臣擺過腦袋,他的手掌在扣動扳機后,現在才后知后覺地顫抖起來;陳臣低頭看著自己沾滿褐色血液的雙手,笑道:
“是啊,還好,你來了。”
——如果只有自己和紙陳,或許結局就不一樣了。
真是幸運啊。
陳臣抬起頭,撐起有些疲倦的身體,他環視了一圈洞穴,散落的魔晶、硬甲鋪滿了洞穴;忽然,陳臣感覺到自己的右手手臂有些麻癢;
“……被蟻族的毒液侵蝕到了嗎?”
陳臣喃喃道——
他看向手臂,上方并沒有明顯的傷口。
陳臣抿了抿唇,并沒有太放在心上,【深淵凝望】放入【星】之中,陳臣雙手一撐,站起身來,意念一動,黑藤射出,卷起凹陷洞穴內的杜克威爾和11號——
他能感覺到洞穴內的迷霧之門濃度正在下降,大約半小時后,這道迷霧之門就會消失;
陳臣所在方位的正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道裂縫,這是出去的門。
【咻】
黑藤將兩人的身形穩穩地帶了上來。
【啪嗒】
兩人身形落地。
來的時候是三個人,走得時候也是三個人——只有最初的紙陳,化作了齏粉,隨著金光散去。
陳臣神情有些黯淡,但也沒說什么。
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不是么?
不僅沒有傷亡,還救了一名被困住的后勤人員。
至于,其他的后勤人員,別無他法,只能向軍方上報,補償他們的家人,而這,已經和陳臣等人無關了。
戰爭,特別是與迷霧的戰爭,總讓人感覺到一種虛無。
獲得了什么?
失去了什么?
意義是什么?
這是每一個喜愛戰爭和厭惡戰爭的人都會思考的問題。
“還好嗎?”
陳臣看向11號,問道,他指了指脖頸的位置。
“嗯。”
11號答應了一聲,他的神情有些疲倦,半邊腦袋還粘著鮮血,這是和里昂交手時留下的痕跡。
“謝謝你。”
陳臣由衷道。
如果沒有11號和杜克威爾配合,短暫地牽制了里昂,他也不會那么順利地找到蟻后的弱點,給與致命一擊。
聞言,男人摸了摸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開心,“嗯!”
陳臣臉上涌現一抹笑意——
“走吧。”
——陳臣沒有忘記,笑笑所說的契機,但是直到這一刻,什么都沒發生。
也許自己錯過了這個契機?
笑笑不也說過,這個契機一閃而逝嗎?
陳臣沒有多做糾結,清理這道迷霧之門,他們幾乎命懸一線,能活著就是最好的結局。
“嗯。”
杜克威爾和11號都點了點頭。
三人并肩,向著裂縫處走去。
走動期間,陳臣從【星】只取出了三瓶飲用水,遞給了杜克威爾和男人,男人接過飲用水,喝了一口后,便就這飲用水,揩去臉上的血跡和污漬。
隨著男人的動作,一張較為年輕的面龐緩緩浮現,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陳臣隨意打量了一眼,熟悉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
陳臣一邊走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您在后勤部工作很久了嗎,還有,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男人聞言,抬起頭,露出了一個微笑:
“也沒有很久……一年半吧?”
“至于名字——”
“我叫林不悔,從不后悔的不悔。”
陳臣的腳步頓住,他驀地看向男人——
【林不悔】
上一世自己后勤部的領隊、好友,信賴著但最后將自己拋下的人。
命運的齒輪轉動,在這一刻,陳臣看到了命運行走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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