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光游輪上的大副看到這一幕,眉心狠狠一跳,他張了張嘴,想呵斥沖動的婦人,但是腦海中卻不斷地出現那孩子伸出的小手,以及看見母親的希冀!
大副的臉龐上表情陰晴不定,就在這時,駕駛船內,船長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杜蘭克,你tm在搞什么,進來啊!”
船長的聲音帶著警告,眼看著烏云蔽日,高達十米、足有三四層樓高的黑色海嘯只是【巨浪潮】的序章,更為恐怖的東西即將破海而出!
名為杜蘭克的大副暗罵了一聲,“我他娘的不知道嗎?……有個孩子,有個孩子在大海上!”
杜蘭克還是沒忍住,說道。
駕駛室內的船長愣了一下,隨后語氣有些匪夷所思,“怎么,你的相好生的?這個時候多管什么閑事?!不要命了!”
船長的話語雖是指責,但是也暗藏著焦急!
在船長的視線之中,離觀光游船最近的那一波浪潮已經涌到了十數米高,若海水奔涌下來,在甲板之上的人別說是被海水沖走,全身的骨骼或許都會被海水拍散!
與大海相伴多年的船長很清楚——
那種跳海逃亡的情節有多么可笑,人從高空墜落,落入海水的那一秒,海水表面巨大的張力會頃刻間讓五臟六腑移位,甚至力度再大一些,會出現無法挽回的粉碎性骨質破損!
船長的話讓杜蘭克精神一緊,他下意識地離欄桿遠了一些。
但不知為何,在移開了兩三步之后,杜蘭克卻怎么也走不動了。
他看了一眼黑云侵蝕的天際,看到下方那只商船竟然調轉方向,拋開了那對母女,朝著自己這邊避難!
他看到滔天巨浪已在前方,母女倆在海水巨獸面前,化為了兩個白點,他們背對著船只,杜蘭克看不見此刻母女倆的表情。
【轟隆隆——】
仿佛有無形的巨人再次憤怒地敲響石錘,石破天驚!十幾米高的海浪傾覆了下來!
此刻,穿著白裙的婦女,抱著自己的女人,她的手扣在破裂的甲板上,力氣之大,甚至指尖攥出了血跡,婦女臉色蒼白,面無血色——
她聽見——
“媽媽,我怕。”
——是她的女兒。
女子絕望的神情略微松動了一下,在仿若撲騰的黑色巨獸的海水面前,終于,女子不再掙扎著往后游——
她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嘩啦啦——】
閃電仿佛就在眼前劈開,女子感覺自己的眼睛因為強光和海水,而變得有些刺痛,她本就有些脫力的手松了松,最后右手輕輕地蓋在了女孩兒的臉上——
“別怕,媽媽在呢。”
“囡囡,別怕,媽媽在呢。”
這一刻,世界仿佛被黑光籠罩,海風呼嘯,女子緩緩松開了攥住漂浮著的甲板的手。
——這里是南方大陸,是大星州,唯一可能會救自己和囡囡的人,已經拋棄他們,駕船離去。
世界在這一刻似乎安靜了下來。
女子感覺到海水涌入了自己的胸腔,感覺到自己的囡囡仿佛受到驚嚇的小獸,抱著自己手臂咿咿呀呀地叫著什么,但是女人已經聽不真切了。
在恍惚之間,女人的視線中,海底正有一團團青黑色的氣流在向上浮動,一團一團,仿佛地獄盛開的鬼火。
——這是什么?
女人意識逐漸朦朧起來。
青黑的氣流團并不密集,一簇一簇,女人的臂膀隨著海水的飄蕩,向四周伸開,女子不由得想到——
這是海底的星星嗎?
真好看。
就像她剛剛出嫁的那天一樣。
延吉州的姑娘在夜晚出嫁,繁星和焰火是她們的嫁妝,夜晚的漁燈曾是她們幸福的見證。
海水已經涌入她的肺部,她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女子耳邊傳來虛幻的吟唱,迷蒙夢幻,似乎在寬慰著海底的亡魂,配合著那幽幽的青黑氣團,女子恍然間以為自己到了傳說中海妖的國度!
就在這時——
【嘩啦啦】
青黑的氣團忽然被大手撥開——
女子感覺到似乎一股大力正在拖拽著自己的身體急速上涌!
——什么?
女子原本閉了起來的眼睛在接觸到灰光的一剎那睜開!
“誒,醒醒!——”粗獷的男聲傳來,“臥槽,小破孩兒,你別咬我啊,沒看到我在救你媽媽嗎?!”
粗大的手環抱住她的腰,溫暖的觸感驅趕了海水的冰冷,女人有些發愣地看著眼前的漢子——漢子是典型的水手打扮,鼻翼高聳、輪廓硬挺,并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杜蘭克被女子打量,有些不自然,但是看到女子蒼白的臉色,也沒說什么,只是低聲道,“你們抓緊甲板,我們得趕快。”
杜蘭克沒有再多解釋什么,已經開始費力地推著甲板往前游動。
杜蘭克不是什么異能者;
他做不出保證這對母女平安的承諾。
甚至,杜蘭克在從游輪上下來的一瞬間,就已經后悔了,若是仔細看杜蘭克的臂膀,就會發現這個中年漢子臂膀已經開始抽搐,不只是因為剛才的救助,而是在海潮之下,恐懼逐漸順著全身蔓延。
感受到逐漸滯澀的海水,杜蘭克不由得罵道——
“格老子的,這些‘墳冢’怎么這么快就冒上來了!早知道就不下來了,這女人弱的跟只貓一樣,活不活得下來還難說,真是腦子一抽……”
杜蘭克雖然罵罵咧咧,但是推著甲板的手卻沒有一刻松懈,還不時語氣頗為煩躁地安慰被嚇壞了的小女孩。
小女孩小手死死地抓住杜蘭克的臂膀,甚至讓杜蘭克感覺到臂膀有些疼痛,杜蘭克不由得看向眼前的小不點——
即使是這么小的孩子,也具備了求生的本能!
杜蘭克抿了抿唇,第一波浪潮落下的時候,他剛好趕到,那時的女人因為脫力已經從甲板上沉了下去,他一手拖住女人的身體,一手護住孩子,海浪直接拍在了他的背部,此刻,杜蘭克的背部已是皮開肉綻,而腥咸的海水無異于在傷口撒鹽。
杜蘭克一聲沒有吭。
第一波浪潮后,海底的迷霧之門開始上涌,海水變得滯澀了起來,他艱難地看了一眼遠處的游輪,此刻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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