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一大一小,一只狗行走在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的身后,是一輪巨大的月亮。
月亮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氣氛十分安靜。
笑笑走在陳臣的右側,小小的人兒似乎也能察覺到此時陳臣的低落情緒。
是的,低落情緒。
陳臣是個情緒十分內斂的人,他會外露自己的憤怒,自己的雷霆手段,但不會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人面前。
但現在,陳臣明顯地情緒低迷了起來。
“大哥哥……”
笑笑低聲開口,說著,還吸了一下鼻涕;寒冷的冬夜,行走在路上,寒風直接往衣服里鉆,這對一個小女孩來說還是十分難受的;
陳臣沒有回答,他微微偏過頭,黑藤延伸出而出,橫豎勾連,隨后穿插,形成了一道簡易的防風屏障;雖然只是十分簡易的防風屏障,但遮擋肆虐的狂風還是十分有效的。
“謝謝大哥哥。”
笑笑道。
陳臣嗯了一聲,沒有說更多的話。
笑笑抓了抓小腦袋,一旁的金毛大狗緊跟在小主人的身旁,此時,小家伙和大狗對視了一眼,笑笑朝大黃使眼色,大黃直接偏過了頭——
它一只狗能怎么辦……
“笑笑,”驀地,陳臣開口了,“神靈……到底是什么?”
陳臣轉過頭,黑沉的眼眸看向笑笑。
他現在對神靈的定義越來越模糊了。
聞言,笑笑先是一愣,隨后囁嚅道,“我也不知道……呃,我的神位是輪回繼承的,神靈到底是什么,這是一個我也不知道的問題。”
“從力量來看,掌握規則的生靈,就可以稱之為神;”
“從位格來看,神靈是某一規則的神格化,因此,不可直視神,神的位格高于一切——因為,規則才是這個世界的本源;”
“但——”
“神靈到底是什么?我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笑笑認真道。
“或許科羅諾斯會知道這個答案,你可以問問祂。”
聞言,陳臣嘆了口氣,苦笑道,“或許小科現在也不能給我答案,他大概也需要一些時間接受吧……”
“到底發生了什么?”
笑笑忍不住問道。
——鏡子隔絕了兩片空間,里面發生了什么,祂并不知道。
“……”
陳臣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下意識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自己額頭的位置,那里似乎還遺留著溫存的觸感,在軀體腐化之前,阿南刻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這是什么意思呢?
還有——
自己在鏡子中看到,阿南刻的虛影,也被無數道絲線束縛,生命的靈性生不出任何變化——
這又意味著什么?
難道說,在做出選擇之后,阿南刻自己也無法脫身了嗎?
但無論如何,事實就是,所謂的厄運,其實都是真神變強的附加品罷了……
陳臣深吸了一口氣,寒冷的氣流吸入肺部;陳臣的眼前浮現了一道道人影,秦方將軍,秋山老前輩,大哥,以及霍克海爾和阿里瑞亞的那只手,這些犧牲,到底有什么意義?
自己即使把這些告訴大家,大家會不會陷入一種虛無的困境之中?
要知道,即使是小科,一時間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普通人呢?會不會徹底對生命的存在本身感到失望透頂呢?
陳臣的手攥得咔咔響。
——憑什么?
“大哥哥……”
笑笑擔憂地開口。
陳臣吐出一口濁氣,面色有些蒼白。
“大哥哥,你沒事吧?”
“嗯,沒事。”
陳臣終于是平靜開口,隨后他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謝謝笑笑,這么晚還趕過來。”
聞言,笑笑的眼睛笑成兩個小月牙,“哎呀,這是我應該做的啊,如果阿南刻非要逆轉時運的話,我就會降下處決——”
說到這里,笑笑的神情嚴肅起來:
“我有懲戒的權力和實力,大哥哥要相信我。”
“嗯,我一直相信笑笑的……”陳臣頓了頓,“但問題在于,已經停不下來了……”
“還有半個月,不是么?”
笑笑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沮喪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
笑笑將頭低了下去,語氣十分失落。
“你說什么對不起啊……”陳臣好笑道,再次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笑笑下意識在陳臣的手掌蹭了蹭,隨后才道,“我沒辦法阻止,阿南刻獻祭神軀留下的刻印太強,即使是我也沒辦法消除影響,最多最多,我能多為人類加注一些幸運……”
“但你知道的,【時運】不可違抗,我能做的也就是這樣了……真的對不起。”
聞言,陳臣的動作一頓,月色之下,他看到小姑娘不安地攪著自己的衣角;
陳臣安靜了幾秒,嘆了一口氣,隨后半蹲了下來,抬頭看向笑笑:
“謝謝你,笑笑。”
“這樣就夠了。”
“我們的命運最終掌握在我們自己手里,這很好;為了這場戰斗,我們人類已經準備了很久——就這樣,就很好。”
陳臣的目光直視著笑笑。
與此同時,東方大陸統戰局的最高建筑內,一個身穿筆挺軍裝的寸頭男人安靜地站在落地窗前;統戰局的最高建筑接近百米,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男人的旁邊,是換下來的西裝;時隔十年,蘇寒山再一次穿上了這身軍裝。
蘇寒山伸出手,手指上布滿一層厚厚的繭子,他伸出手,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勾畫著什么;
那是一條彎曲的曲線;
那是穿越生命之城的河流——【梅河】。
月光之下,梅河閃爍著瑩瑩光芒,而在梅河的岸邊,另外一條暗色的曲線也緩緩浮現——
那是一支長長的、行進著的隊伍!
隊伍之中,有身穿軍裝的軍人;
有身穿黑色風衣的檢察官;
有身穿神秘服飾屬于世家大族的強大異能者;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行走在梅河的一側,在夜晚上行軍;他們神情肅穆、紀律嚴明——
人類在迷霧環伺中,生存了千年;
也許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總會有人選擇在黑夜行走,總會有人守護在前線。
陳臣看向笑笑,微笑道,“好了,時間到了——
“我也要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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