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卡俄斯的眼睛緩緩睜大,貓的視覺能力約莫人類的十倍,在卡俄斯的視線中,鮮血飛濺的速度極慢,那鮮紅的液體在空中劃過暗沉的軌跡。
眼前的霍克海爾·恩奇:
抽搐的、猙獰的第三只眼睛;
顫動的手指;
平靜但瘋狂的眼眸;
霍克海爾·恩奇那幾乎獻祭一般的忠誠,都刺痛了卡俄斯的雙眼。
卡俄斯的眼睛眨動了一下——
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這些人類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霍克海爾·恩奇的手指將家族傳承的眼睛深深挖開,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比之他往常做預言經常會失去自己的意識,這次恩奇保持了絕對的清醒。
眼睛被生生挖出來的痛楚,難以描述,但現在他也無暇顧及。
恩奇微微伏低身形,離陳臣很近,他無法感受到陳臣的心跳,繼而再次將手放在了陳臣的咽喉部位——恩奇第一次之所以會把放在陳臣的咽喉上,也不過是靈性的直覺罷了,陳哥的身體有些奇特,似乎與常人跳動的心臟不同,這顆心臟跳動得更加緩慢、沉穩,仿佛一株植物在陽光下呼吸。
于是,恩奇選擇感受陳臣咽喉位置的進出氣。
這一次很順利。
很快,世界安靜了下來,恩奇感覺到那具身體在上下微微起伏,繼而,恩奇抬起頭,某一瞬間,兩具身體呼吸同頻。
無需任何教導,恩奇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了。
陳哥被困在了意識的空間中,他需要一只勘破幻境的眼睛——而說來也巧,陳哥的身上似乎已經有了很合適的載體,恩奇感受到陳臣的身體內似乎還有一只眼睛,那是一只沉寂在陳臣身體內的真神之眼。
仿佛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一般,恩奇的眼眸亮得嚇人。
他帶血的手指來到了陳臣額頭的方向。
就在這時,恩奇忽然感覺到柔軟的觸感,小貓用頭抵在了恩奇的手指邊。
低沉的話語響起,“你確定要這么做?”
在霍克海爾·恩奇伸出手指的一剎那,卡俄斯就明白這位霍克海爾家族的年輕傳人要做什么了。
恩奇有些錯愕得看著卡俄斯——
卡俄斯從來都只和陳哥親近,幾乎不怎么理會他們這些凡人,但沒想到,卡俄斯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呃,該說是掛心自己么?
恩奇的思緒現在十分清晰,雖然從表面上看,自挖眼睛的他看起來更像是恐怖小說中的精神病人。
恩奇抿嘴笑了笑,“我確定。”
聞言,黑貓卡俄斯深深地看了霍克海爾·恩奇一眼,隨后慢慢地讓開了身形。
這一次,手指順利地貼在了陳臣的額頭上,隨后,血液不斷地順著手指往下流淌,恩奇歪頭看了一眼緩慢流淌的血液,繼而,拿出了精致的匕首,對著自己手腕來了一刀,一道豁口出現在青筋浮凸的手腕上,隨后,鮮血幾乎是瞬間流淌而出,順著陳臣的額頭低落下去。
那只眼睛也化為一道流光,隨著恩奇的血液灌注,注入了陳臣額頭的位置。
一旁的彌爾頓見狀,雖然不知道恩奇在做什么——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個古老的儀式;但還是慢慢地放下了通訊器,時刻關注恩奇的狀態,準備為恩奇療愈。
治療室十分安靜,雖然有其他治療師進出,但在肅穆的氛圍中,他們保持了沉默。
鮮血流淌而出,陳臣身下的金屬觀測臺被浸出人型血跡,恩奇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伴隨著血液流淌,恩奇能感受到的血脈力量越來越弱,但恩奇依舊沒有停止——
他要把霍克海爾家族的【窺探之眼】移植到陳哥的身上,使其與體內的神之眼重合!
雖然自己總說會成為陳哥能夠托付后背的伙伴,但大部分時間,他這個伙伴都很不稱職啊……
也許這是唯一一次,他能真正和陳哥并肩作戰的機會。
……
意識空間中,原本已經被憤怒和麻木籠罩的陳臣的意識小人,忽然感覺到空間震顫了起來——
【轟隆隆】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蠻橫地嵌入這道空間!
盤腿坐在中央、渾身沐浴金光的阿南刻驀地睜開了眼睛,祂皺了皺眉,隨后垂目觀察命運軌道到底是哪里出了意外。
但就在阿南刻想要再次窺探命運之時,忽然,阿南刻的身形猛地顫抖了一下!
陳臣和阿南刻的上方,金色的天空忽然暗沉了下來——
陳臣抬頭向上看去——
原本灑滿了金光的天空忽然從中間破開一道巨大的裂縫,充滿希望的光芒由于這道裂縫的出現變得幽暗起來,但陳臣卻覺得這幽暗光芒反而更加令人安心!
【嘩啦】!
裂縫破開!
中間露出一只陳臣熟悉的眼眸,金色的眼睫,蔚藍的眼眸,眼瞳之中仿佛有云層和大海,這正是小科的那只神之眼;除此之外,陳臣還看到了更多的東西,他看到了那眼睛上下處緩緩勾勒的赤紅色紋路,仿佛燃燒的火焰!
這赤紅色的紋路很是眼熟,陳臣的腦海里飛速劃過幾個畫面,最終,陳臣呢喃道,“霍克海爾家族的印記?”
陳臣話音落下,那眼睛驀地看向陳臣,隨后,虛影投射在陳臣意識小人的額頭上。
“呃唔!”
陳臣悶哼一聲,感覺到有什么東西鉆進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額頭之上傳來灼燒感,但很快,陳臣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浸泡在溫泉中一般,溫暖的力量在消弭眼睛融入陳臣腦海帶來的灼熱不適感。
陳臣雙拳攥緊,在忍受了最初的灼熱時,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靈臺一下清明了許多,就仿佛山間的晨霧忽然被一場秋風緩緩吹散——
陳臣睜開了眼睛!
陳臣額頭的上方,多了一道金色、赤色交織的紋路,那道紋路閃爍著光芒,陳臣那雙黑沉的眼眸此刻仿佛兩個旋轉的小黑洞,任何光線都被深深地吸引入眼瞳之中,顯得神秘非常。
陳臣的意識小人看向前方,這一次,他看清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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