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濃烈過一陣的臭味不斷被風卷過來，沈映川受不了停下了腳步，問出聲才想起，公主的五感似乎要比旁人清晰不少。
江照月一開門的時候就聞到了，濃郁又腐爛的味道，和永安帝身上的一模一樣。
“這地方果然有問題，而且很大。”
她邊說邊撕開裙角，和沈映川用布條把鼻子堵上再繼續前進，防止被這潑天的臭味熏出個好歹來。
地宮里就沒有活人看守了，安靜得可怕，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傳來遙遠的水聲，一滴一滴地砸到地上，發出陣陣回音。
“真像恐怖片啊。”江照月忍不住喃喃自語。
什么東西？沈映川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不過被這臭味弄得無心發問。
甬道漆黑而漫長，一眼看不到頭，里面也沒有任何照明的東西，人走在里面激起的回音緩慢而綿長，聽得很不舒服。
他們來皇陵的時候，沒有想過還要下到地宮，因此也不知道下面的情況，只能摸著黑亂走。
江照月試圖用嗅覺判斷他們該往什么地方去，可惜地下空氣流動不通，再加上臭味實在太過濃郁，感覺什么地方都是一樣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還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沈映川率先道，“公主，咱們不能這么找了。”
誰知道地宮到底有多大，下面又是什么情況？摸著黑走來走去也太危險了。
江照月揉著鼻子，她已經在地下打了快一百個噴嚏。
“你有沒有發現，這下面什么也沒有？”
沈映川皺了皺眉，這話為什么要單獨拿出來說？地宮里要有什么？
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錯了，“你是說……棺材？”
“對，”江照月抽著鼻子，聲音顯得有些悶，“咱們進過的幾個暗室，里面都是空空如也的，地宮又不需要招待客人，有必要建空屋子嗎？”
“或許是為了防盜墓賊？”沈映川猜測。
江照月搖頭，“那怎么也沒什么機關？讓盜墓的直接變陪葬啊。”
沈映川不說話了，聽起來是有些古怪。
“還有，”江照月伸手摸向頭頂的洞壁，“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還在往下走？”
沈映川跟著她的動作抬手，摸到了近在咫尺的洞頂，但卻沒有什么感覺，“還在往下？那我們要走到什么地方去？”
他們已經身在地宮了，難道還有更深的地下？沈映川忽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江照月深吸一口氣，被臭得有些氣悶，“不知道，但向下應該是對的，我們接著走吧。”
帶著這個驚悚又不知所云的猜想，兩人沉默著繼續向前，這回沒走多遠，腳下的路出現了一個拐彎，然后明顯地開始向下傾斜。
真的還要往下走，沈映川定了定神，剛要邁步，胳膊卻被江照月一把拉住了。
“有聲音。”江照月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抖，“下面有人。”
“寧二皇子？”沈映川只能想到這位，然后也倒抽一口冷氣。
被關在這種地方？蘭夢要做什么？
“不，”江照月咽了咽口水，“下面有好多人。”
沈映川頓時覺得心都涼了，很多人？
“公主……你，你聽見什么了？”
江照月閉上眼睛，微微側耳過去，“腳步聲，有人在下面……散步？”
說出這句話，她自己的臉都皺成了一團，在皇陵地宮的下面，有很多人一起散步？這還是人話嗎？
可她聽見的動靜又的確如此，成群結隊的腳步聲細碎而緩慢，是鞋底不斷磨蹭著地面發出的，江照月只能想象到散步的場面。
沈映川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忍不住道，“……他們是把皇陵修到地府上面了嗎？”
這下面還真像是陰曹地府！他忽然想起了影四說的話。
江照月被他這個比喻逗得笑了一聲，沒那么緊張了。
“別怕，鬼都是編出來嚇人的！咱們走。”
她拉著沈映川的手腕，兩人開始一前一后地往下走，這段路又窄又長，人在里面通過的時候，有一種窒息感。
走著走著，長路的盡頭忽然出現了一點火光，讓已經在黑暗里打轉半天的兩人都是精神一振。
加快腳步走出去，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類似大廳的地方，空無一人，但點著幾支黯淡的蠟燭。
“是換過的，”沈映川上前檢查，“這地方有人來！”
江照月聽著那腳步聲在四處尋找，不知不覺就走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這里面好像有人！”她抬手召喚沈映川，“里面有個不一樣的呼吸聲。”
沈映川已經不想追問她的神功，“進去看看？公主，你小心些——”
他話音未落，江照月就一把把門推開了，血腥味呼啦一下竄了出來，江照月捂著鼻子，“我靠！寧熠！”
沈映川感覺自己的鼻子這趟上去可能要失靈，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還在呼吸了，邁步往屋里跑。
屋中漆黑一片，只能借著大廳里那點光線照明，江照月一眼看見了躺在地板正中央的寧熠，雙手雙腳攤開，被擺成一個特殊的姿勢，鮮血在緩慢地從手腕和腳腕上流出來。
沈映川也爆了句臟話出來，這是要把寧二皇子放血放死？
“喪心病狂！”
江照月想過去給寧熠止血，走了兩步才發現腳下的觸感不對，低頭一看，她正踩在幾條細細的溝壑上。
再放眼一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溝壑，而是雕刻在地磚上的花紋，曲折蜿蜒在整間屋子當中，被黑紅相加，新舊不一的血液填滿了。
而花心的位置，就是寧熠躺著的地方。
這是個陣法。
“……臥槽！”江照月愣了半天，只從牙縫里擠出一聲罵。
沈映川端來外面的蠟燭，把屋中照得更清楚，江照月認出了地上的花紋，和七殺鎮的琉璃磚一樣。
“這是個鮮血獻祭的陣法？”她喃喃自語著。
“公主，你來看這里。”沈映川把另一個燭臺也端了過來，正沿著墻邊細細檢查，此刻停在某處，伸手指著墻角。
“這兒有通路，這花紋能通到另一個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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