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藤市北郊。
中江偉力機械廠大門對面。
一輛奔馳轎車和一輛商務車,呼嘯駛來靠邊停下。
高明遠扭頭看了看,工廠大門旁的路牌,確認沒找錯地方。
作為地地道道的綠藤人。
高明遠當然知道,綠藤市作為中江省的省城,重工業比較發達。
像這種外觀看上去,很有上世紀六十年代風格的工廠,綠藤有不少。
能在上世紀那一波國營企業改制浪潮中,生存下來沒有破產倒閉。
估計這個‘偉力機械廠’,還是有點東西的。
為了謹慎起見,高明遠自然不可能直接帶人沖進去。
拿出手機,高明遠很快找人打聽。
沒過多久,他便搞清楚了。
這個中江偉力機械廠,還真是很不一般。
早在幾十年前,北方老大哥援助龍國,興建一大批重工業之時,它就成立了。
以前主要的生產起重機、行吊、龍門吊等吊裝設備,本就擁有不錯的實力。
后來大環境不好,又遇到改制浪潮,不僅改成了股份制,還精簡了業務,專門研制索具。
憑借不錯的技術底蘊,加上精益求精,他們研制出來的索具,性能非常優異,甚至出口國外。
最常見也最暢銷的產品,就是吊車、起重機、電梯、吊橋等用的鋼纜。
算是在一個不太起眼的小市場領域里,做出了成績。
雖說不至于賺得盆滿缽滿,但也能憑過硬的實力生存下去,不至于像很多國營工廠那樣走向破產倒閉。
而高明遠要替徐江找的戴玉隴,以前就曾在這家工廠上班,還曾擔任過技術處的處長。
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辭職去了外省創業,據說工廠生意還挺好,掙了不少錢。
至于更多的信息,高明遠也打聽不到了。
考慮到如今風聲很緊,嚴打嚴懲犯罪。
高明遠也不可能直接帶人沖進工廠抓戴玉隴。
輾轉聯系到了一個市場部經理,高明遠便在車上等著。
不一會兒。
穿的西裝革履,一看就是做銷售的李經理,快步迎了出來。
綠藤資本的大名,李經理當然是知道的。
如今綠藤市,有很多工程項目和商業樓盤,都是綠藤資本在做。
所以看到高明遠,他自然是喜上眉梢,笑臉相迎。
要是能把高明遠討好,隨便弄點業務,還用得著擔心明年業績嗎?
簡短寒暄客套后,高明遠將李經理請上車。
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將,也是極為兇狠的殺手老寧,自然是下車在旁邊溜達。
給李經理沏上一杯茶后,高明遠依舊不慌不忙。
先聊聊業務,拉攏一下關系。
綠藤資本的工地很多,要買點鋼纜之類的也很正常。
等火候差不多了后,高明遠才不動聲色的問道:
“哎對了,我聽說你們廠以前的技術處處長戴玉隴,好像回來了是吧?”
李經理毫不猶豫的點頭。
“對呀,他以前可是咱們廠出了名的技術牛人。”
“最近咱們廠接到了一個很棘手的外貿大單,客戶對索具的技術指標要求特別高,甚至可以說到了有些變態的程度。”
“原本咱們都不想接這單生意的,因為研發難度大、制造成本高,估計需要開爐冶煉很特殊的材料,用很復雜的工藝進行加工制造。”
“可是那個國外客戶,跟咱們合作也挺長時間了,如今他們提出的新產品,要求是極高,但報價也翻了幾十倍,董事會就決定接了這單。”
“而為了盡快把樣品研制出來,咱們老總邀請了戴老板很多次,這回總算把他給請回來了,這會兒他正在研發部開會,討論技術方案呢!”
高明遠微微瞇了瞇眼。
“不是吧?”
“你們廠干這一行都快幾十年了,生產的索具,基本已經達到了世界一流水平。”
“這世界上,居然還能有你們沒研制過,覺得性能要求特別變態的索具嗎?”
李經理順口就說道:“當然有啊!”
“比如呢?”
高明遠一臉好奇的問道。
這一下,李經理猶豫了。
一想到高明遠的身份,又想到搞好關系,有利于自己出業績。
李經理放下茶杯,很是神秘的說道:
“實話跟你說吧高董,在咱們索具這個行業領域里,目前技術性能要求最高的,就是航空母艦上用的阻攔索!”
“……”
高明遠兩眼瞪大,一臉的不可思議。
李經理見狀,立馬解釋道:
“航空母艦,雖然咱們龍國還沒有研發造出來,但你應該聽說過,那玩意兒能起降艦載機,戰斗力非常厲害吧?”
高明遠點點頭道:
“這我當然知道,我以前也挺好奇,那么重的戰斗機,是怎么在那么狹小的飛行甲板上完成起飛和降落的。”
李經理笑道:“起飛很簡單,不管是彈射起飛,還是滑躍起飛,難度都并不算大,可是想要降落就難了。”
“哪怕是大型核動力航空母艦,飛行甲板也就兩百多米長,要想讓二三十噸重的噴氣式戰斗機短距離完成降落,就只能靠阻攔索。”
“也就是戰斗機降落的時候,用尾部的掛鉤勾住阻攔索,利用阻攔索的拉拽,迅速讓戰斗機速度降下來,從而完成短距離的著艦降落。”
說到這兒,李經理抬起右手。
將手機比作是戰斗機,手掌當做是飛行甲板,為高明遠簡單演示了一下著陸過程。
“戰斗機二三十噸重,著陸的時候,速度起碼也有兩三百公里吧?”
“要把速度這么快、自身還這么重的戰斗機,迅速給拽停,你說這阻攔索得多厲害?”
高明遠連連點頭。
“是啊!普通的鋼纜,肯定承受不起這么強大的拉拽沖擊力,而且海上空氣濕度大、鹽分重,對材料的腐蝕性也很強。”
“對呀,所以阻攔索必須非常強悍,要不然被拉斷了,后果極其恐怖!”
李經理鄭重其事的說道:
“曾經米利的一艘航母,戰斗機著陸的時候,阻攔索被突然拉斷了。”
“斷裂的阻攔索像是鋼鞭一樣橫掃而過,當場將幾個甲板上的艦員抽成了兩半截。”
“而航母必須要頻繁起降艦載機,才能具備戰斗力,因而為了確保艦載機平安著陸,阻攔索的性能必須非常強悍。”
“否則一旦斷裂,百分之百會造成人員傷亡,甚至會導致艦載機長時間無法著陸,燃油耗盡后墜海,你說這能不精心研制、重金打造嗎?”
高明遠蹙眉道:“像這種阻攔索,應該價格很貴吧?”
李經理聳了聳肩。
“準確的價格,我并不太清楚。”
“不過據說米利的航母,裝了四根阻攔索,每隔十二米敷設一根,單價是好幾百萬米元。”
“而且他們汲取了血的教訓,嚴格規定每根阻攔索,最多只能拉拽艦載機一百次,超過該次數就必須換新的。”
高明遠再次驚呆了。
“我尼瑪,這么壕氣嗎?”
“幾百萬米元一根的阻攔索,用一百次就換?”
“那他們之前攻打阿土汗的時候,新聞報道說航母一天就出動上百架次艦載機,豈不是當天換阻攔索就要花費好幾百萬米元?”
李經理訕笑不已。
“人家上百萬米元一發的高精度制導導彈,都能像不要錢似的,一天發射數百枚,換兩三根阻攔索算什么?”
“這倒也是。”
高明遠話鋒一轉。
“不過你們廠接的這個外貿訂單,該不會就是給米利人造航母用的阻攔索吧?”
“否則他們提那么變態的要求干什么?而且又何必給你們漲價幾十倍,讓你們供貨?”
李經理一怔。
“應該不是吧?”
“客戶說,他們是用來安裝在機場跑道盡頭,充當防止飛機沖出跑道的攔截和緩沖繩索。”
“這些年,發生過幾次民航客機減速不及,滑出飛行跑道的事故,所以買高性能的繩索阻攔一下,倒也合情合理。”
“不過要說他們是采購回去,換個包裝,再加幾倍價格賣給米利海軍,用來裝備在航母上當阻攔索,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李經理越說越懷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
給出的性能要求那么高,而且訂貨量還很嚇人。
關鍵是,這一次訂貨還非常爽快,剛簽協議就把定金打過來了。
也正因為定金都收了,董事會才會很著急。
想要盡快完成技術攻關,把產品給造出來。
“他們給的價格很誘人吧?”高明遠似笑非笑的問道。
“是啊,每根四十萬米元!”
李經理沒多想,就回了一句。
高明遠頓時笑了。
“好家伙!”
“四十萬米元一根的阻攔索,買回去幾百萬米元賣給米利海軍。”
“不用自己研制生產,光是倒騰一下手,就能賺好幾倍的差價,這生意真是可以啊!”
李經理尷尬的笑了笑。
“不管怎么說,就算他們買去是要裝在航母上的,這也不違法呀?”
“咱們龍國可沒出臺法律規定,咱們不能對米利出口可用于航母艦載機攔截的阻攔索。”
“即便真要限制,依我看,也應該是計算機、服務器,各種電子元器件和無人機,那些東西才是大大加強了米利的戰斗力!”
高明遠訕笑不已。
自己原本是來替徐江,找戴玉隴還錢的。
沒想到聊著聊著,話題竟然聊到了阻攔索、航空母艦。
這他媽都哪兒跟哪兒啊?
倒上兩杯熱茶后,高明遠端給李經理一杯。
“咱們綠藤資本的工地項目不少,那些施工設備用的索具,性能需求肯定不會像航母阻攔索那么高,我相信你們工廠的產品一定能滿足需求。”
“不過我今天來,主要目的還是想見一下戴玉隴,你看要是方便的話,帶我進廠去找他,如果不方便……”
“方便,當然方便!”
李經理一口喝完茶水,滿臉堆笑的說道:
“我先帶你去參觀一下咱們廠的產品,等參觀結束,估計他們的會也差不多開完了,你看行嗎?”
“好啊,辛苦你了!”
高明遠心里暗想,自己為了幫徐江找人,也真是豁出去了啊!
回頭必須要讓他,請自己吃一頓大餐。
很快。
兩人下車后,高明遠帶上老寧,跟隨李經理進了工廠。
一邊走一邊打聽戴玉隴的過往。
其實高明遠也很好奇。
這個戴玉隴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一個懂技術的牛人,下海經商、創業成功,按理說應該飛黃騰達才對。
為什么會欠了徐江六千萬,還賴著不還呢?
他戴玉隴難道不知道,徐江是什么人嗎?
徐江本身就曾是京海的地下大佬之一。
上岸后支持他兒子徐雷創業成功。
如今徐雷成了赫赫有名的龍國首富,他徐江當然也‘父憑子貴’,成了無數人惹不起的大人物。
而這一聊,高明遠還真打聽到了有用信息。
戴玉隴這人和很多天才一樣,性格都有些孤傲。
搞技術他確實相當厲害,做生意也非常不錯。
可是世界上哪有完美無缺的人?
事業越來越成功的戴玉隴,據說牌癮也越來越大。
曾有小道消息傳出,他一晚上就在濠門輸了三千萬。
三千萬啊!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就算對高明遠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了。
而暗地里經營賭場的他,當然知道戴玉隴八成是輸紅眼了。
從一個事業成功的生意人,變成了一個輸得傾家蕩產的老賭棍。
估計他已經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別說還徐江的六千萬巨款,可能連吃飯都快成問題了。
要不然,以他孤傲的性格,又怎么可能會不顧顏面,接受老單位的邀請,回來幫忙研發產品呢?
而接到奇怪外貿訂單的中江偉力機械廠,為了盡快研發出每根四十萬米元的航母阻攔索。
也必然為昔日的技術天才戴玉隴,開出了一筆不小的報酬,從而成功吸引了他回來參與研發。
事情的來龍去脈,高明遠已經推測得差不多了。
而一邊走一邊閑聊中,他也見識到了中江偉力機械廠,確實是底蘊深厚。
想想也是,這家工廠在吊裝索具行業搞了幾十年,怎么可能一點兒實力都沒有?
為了不至于讓李經理白陪一趟,也為了讓自家公司省點錢。
高明遠當即給采購部打了電話,讓他們聯系李經理。
要是索具質量好還價格便宜,就多多采購。
打完電話后,高明遠將聯系方式給了李經理,自然是把他樂得合不攏嘴。
哪兒還在乎高明遠找戴玉隴是想干什么?
直接就把他帶去了研發部的會議室。
沒想到正好趕上會議結束。
進門看到雙手叉腰,站在展板前陷入沉思的戴玉隴。
高明遠屏退了李經理,關上房門,只留下老寧。
拉過椅子坐下后,一直等到戴玉隴轉身。
“你就是戴玉隴?”
“是我,請問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京海的徐江徐總,說他很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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