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冥走了,可是烈九卿還躺在地上,從頭到腳,連手指頭都在顫抖。
她從沒這么怕一個人,怕進骨子里。
他的游刃有余時時刻刻都刺激著烈九卿的神經。
他強大到足夠摧毀她的一切,甚至不費吹灰之力。
他如果逗弄著家養的寵物,想寵就寵,想鎖就鎖,因為他牢牢掌控著主權。
不堪一擊……
她真的是不堪一擊。
烈九卿花費了很長時間才找回理智,更用盡了力氣才坐起來。
她看見身上的外袍,氣得雙眼充血,可諷刺的是,這是她如今唯一的體面。
她崩潰過后,將眼淚全都吞了下去,忍著屈辱套上后,顫抖著站了起來。
后怕還在,心有余悸,烈九卿每一步都要靠璇璣劍撐著才不會倒下。
“太弱了……”
烈九卿心臟抽疼,低聲低喃,“太弱了,還是太弱了……”
她一步一搖晃,眼里漸漸冒出沖天的戾氣,“要再強大一點,要非常強大,無論如何都要變得強大……”
經脈混亂,內力四散,烈九卿再次陷進了瘋狂的走火入魔。
“唔……”
烈九卿胸口一顫,黑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她眼前真真花白,朦朧間看見一道身影風一樣奔來,“溫容……”
她委屈地哭了出來,伸手想要抓住他,“你為什么才來……”
溫容幾個跳躍間,快速出現,將她抱在了懷里。
他擦掉烈九卿的眼淚,對身后緊跟上的鐮倉冰冷道:“殺。”
“是。”
內力直入,穩定好烈九卿的心脈,溫容帶著她快速離開。
烈九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的她小小一只,只有三四歲的樣子。
她總是偷偷摸摸藏在外公的書桌底下,眼巴巴等一個小哥哥。
小哥哥只比她大上幾歲,一身清冷決絕,讓人難以靠近,可是就是吸引著她。
長那么大,除了學醫外,她敢發誓,小哥哥是她最喜歡的。
她天天算準了時間,每天都要偷偷看他。
一天一天又一天,她在長大,那個小哥哥也在長大,越長大越好看,就是總看不清臉。
她已經找準了他愛待著的后山腰,那里有一片片艷麗無雙的野薔薇,花枝招展,肆意無雙,他常常坐在那里看書,一看就好久,她總會看他看到睡著。
有一次,她不小心踩到了樹枝,暴露了行蹤,她學了貓叫,也看清了他的模樣。
陽光熾烈灑落,他抬眼,身邊野薔薇比血色要濃,而他如身處萬千星辰冉冉生輝,一雙狹長上揚得眼像妖精一樣勾魂攝魄。
這一瞬間,她的心就被偷走了,永遠都回不來,落入了這人的手心里。
“溫容……”
這張幼年就已經足夠驚為天人的臉,竟然就是溫容。
烈九卿不敢置信,他們竟在孩提時已經結緣,不僅僅只是十年前那句隔著門的承諾,他們甚至要更早。
“歡色,是歡色。”
烈九卿聽見耳旁有低喃傳來,緩緩睜開了眼,正對上一雙深邃的眼,和夢里的少年完全重疊。
她唇角一點點綻放,雙臂用力扣住了他,“我知道你是誰,你是我最愛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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