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終于勸下了他,葉穗還怕人背地里去,趕緊把干了的房屋合同,錢,全都塞過去。
“我抓住他們一個把柄,就把東西都要回來了,爸,我知道你心氣不順。
但我周一就要去上班了,別介我親媽鬧騰到人家廠子,領導看我家庭復雜,不要我了咋辦!”
鬧騰,陳秀麗是不敢的。
她這么說,是想讓養父放棄找茬的想法。
葉連山也就在妻女跟前脾氣好些,閨女安慰,妻子擔憂,全都不希望他去。
良久他抹了把臉,暫時放棄。
“對了,你說你找到工作,是什么工作?”
終于轉到正題上了。
“棉二工會招工,大概率是會計吧。”
“啥?”
葉連山瞪大眼,“棉二?是棉二紡織廠嗎?工會里,你進去是個干事嗎?”
“考的是會計崗,周一去廠里人家分配,主任說的,應該沒什么變故了。”
“當場錄取的?真的?太好了!好得很!我姑娘出息,比她爸出息!”
男人激動得眼中淚花閃爍,巨大喜悅侵襲,沖得他簡直找不到東南西北。
李紅英同樣歡喜,孩子回她身邊,足夠高興了吧,誰知姑娘這么爭氣,自己找到了鐵飯碗!
她飛快朝人比畫。
問她吃過飯了沒,興高采烈地要去給她做飯。
不過,剛進廚房一會功夫又跑了出來,進屋窸窸窣窣一會,再出來,一臉不自在,“家里白面不多了,我去食堂打飯。”
先開始,葉穗還沒琢磨出意思。
但很快,她就知道,是家里沒什么糧了。
農村跟城市不同,在市里,糧、油、肉、蛋是憑居民糧食供應本,按月在戶口所在糧站領取。
糧食有定量,每月居民23斤,干部26斤,特殊工種例如煉鋼工人加上‘工種糧’定量可達到45斤。
洗煤廠也有自己單位下屬礦井,煤礦工人有特殊補貼,每個人享受最高定量,可到57斤。
葉連山是特殊工種,一個月有45斤定量,加上養母的,倆人不該這么拮據。
但一想這月她回老家,陳秀麗還不知道從這搜刮走多少細糧,心底又有怒氣翻涌。
這么可恨,錢要的還是太少。
養母出門時面帶為難,估計也是借糧票去了。
為驗證心里想法,她特意去廚房看了眼,果然,缸底只有玉米跟高粱面。
白面大米?影子都沒有。
“穗兒?”
當她在怒氣中難以自拔時,葉連山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
葉穗調整了下表情,“怎么了?”
“那個……”猶豫再三,還是斟酌開口,“前兩天家里來了個小伙子,說是你托他來送的魚,我多嘴問句,那小子是你對象?”
她到了談對象的年齡,家里人也不是想阻攔,問一聲也是想幫她參謀參謀,別上當了。
“不是,不是!”
咋就有這誤會了。
葉穗解釋那是她朋友。
她說得坦蕩,提起那人時,又沒女兒家的羞澀,葉連山也就相信了。
這個話題以養母回來,暫時告一段落。
李紅英笑容滿面,不停往她跟前推著飯盒。
葉穗早就聞見肉味,打開蓋子一看,竟是排骨面。
洗煤廠工人干的都是體力活,食堂為了照顧大家口味,不管早晚,湯的干的,應有盡有。
這碗面最起碼兩毛錢,外加二兩糧票,她只買了一份,可想而知多寶貝。
“我在路上吃了,咱們分開吃!”
我買了饅頭,你吃,多補補。
她比畫著。
排骨面是自己的,饅頭是葉連山的,她估計都沒給自己買吃的。
葉穗不吃獨食,不顧她的拒絕,飛快從飯盒中挑出來一半退給她,見她拒絕,索性放下筷子。
一臉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態度。
如此,對方才妥協。
早飯吃完,跟養父母報備下出去辦點事,她帶著自己的小金庫,飛快地跑了。
到月底還有半個月,一家子嘴又不能吊起來,想法子弄點糧食回來才最要緊。
訓練場上,幾個小伙正在激烈地肉搏。
其中一個打得最是兇悍,別管是群毆還是單挑,沒人能在他手里討得了好,最后同伴們打急眼了,七八個圍成一圈,這才把人控制住。
活動下來,個個大汗淋漓。
單薄的衣裳,緊貼在年輕軀體輪廓分明的肌肉上,格外吸人視線。
“輸了,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眼瞅江潮還要再來,跟他較量的同事們,個個舉手求饒。
現在沒有專業培養公安的院校,在公安團隊里,除了早年招進來的,其余大多都是轉業或退伍的軍人。
這些人,大多都是扛槍上過戰場的。
在這些刺頭里,誰拳頭硬就聽誰的。
江潮剛調到礦區的這個公安局不久,靠著一雙鐵拳打扁天下無敵手,手底下沒一個不服氣的。
打完了,今天的訓練暫時告一段落,氣喘吁吁的眾人,斜靠在長凳上休息。
馮飛拿毛巾擦汗。
余光瞥見江潮舉著水壺灌水,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寸頭的汗水滴在胸膛,匯合胸膛的汗水,順著腰腹線落入褲子。
都是男人,人家那幾塊結實的腹肌格外讓人眼熱。
不過,奇了怪了,往常隊長最是不拘小節。
他們局里說白了就是和尚廟,大家一塊洗澡換衣服啥的,從不避諱人。
但最近兩天他觀察下來,隊長行動十分古怪,跟娘們一樣,不愛脫衣服了。
你看今天,都出這么多汗,還裹那么緊,難不成有啥秘密?
不止他懷疑,幾個隊友也懷疑,幾人對視一眼,趁他喝水功夫,一擁而上將他衣服剝了。
這健碩的后背,油亮的胸肌,都沒什么異常啊。
可等視線落到他胳膊上,幾個人狂笑起來。
一米九高的大男人,渾身上下哪兒都是硬邦邦,唯獨在結實緊致的兩條手臂,還是在相同位置,有倆小巧的,還未消腫的牙印!
牙印!
竟然是牙印哎!
看這大小跟輪廓,還是個姑娘家咬的!
馮飛左右張望,哎呦呦笑的都要岔氣。
“這姑娘誰啊,真是好牙口!”
牙印是圓溜溜的一個圈,能看出主人牙齒整齊健康。
“是對象吧?”
不是對象誰能咬到他啊,這是小對象之間的情趣,大概是女孩子在宣誓主權。
馮飛這人沒心沒肺,壓根沒發現自家隊長臉色越來越黑,他打量著胳膊,問出心底不解,“既然是宣誓主權,咬一口就行了,做什么咬兩口?”
還怪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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