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宜公主一驚。
便是太后,面上也露出震驚和不解之色。
蕭重淵做的?
蕭重淵為什么這么做。
太后百思不得其解。
元貞帝行禮問安:“兒子給母后請安。”
太后淡聲道:“起來吧,你坐。”
元貞帝一撩衣擺坐下,他沒有安慰一旁“受委屈”的女兒,而是把一本冊子放在茶幾上。
“母后,這是蕭重淵的國書。”
太后撿起冊子一看。
冊子之上,不僅表明了蕭重淵想要娶白明微的決心,更是大方承認,因為錦繡對白明微不敬,所以他看錦繡不順眼,就把錦繡給殺了。
太后闔上冊子,久久不曾言語。
元貞帝怒不可遏:“紅顏禍水!這白明微就是東陵的禍水!惹了蕭重淵這么一尊煞神,這下怎么搞?”
太后道:“這蕭重淵的確狂妄,簡直目中無人。但此事歸根結底,還是令宜御下不嚴。”
“沒能好好管好自己的人,叫一介外人給拿到了話柄,鬧出這樣的事,令宜也脫不了干系。”
事實上,太后的話在理。
只是太后畢竟是令宜公主的親祖母,幫理不幫親使得她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在為白明微狡辯。
元貞帝聞言,眼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他道:“母后,那白明微算什么東西,令宜是朕的嫡女,身份何其尊貴,她身邊的仆從說白明微幾句,有什么大不了的。”
令宜公主垂下頭,對這一切置若罔聞。
可她輕輕翹起的小手指,昭示出她此刻內心的愉悅。
太后聽聞元貞帝的話,忍不住長長嘆息一聲。
就算是皇帝養的狗,也是狗。
總不能因為主子身份尊貴,狗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吧?
這個世界是講/法度,講規則的。
令宜可以說白明微,但是令宜的仆從不能。
令宜的人亂咬人,就是令宜御下不嚴。
是非曲直,一眼既透。
偏偏她肚子里掉出來的這塊肉,卻像是瞎了雙眼。
太后簡直無可奈何。
最后,她只能轉移話題:“皇帝,既然蕭重淵承認了此事,哀家覺得沒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一國皇宮,竟讓外人出入自由,這傳出去平白惹人笑話,這事還是盡快平息吧,免得北燕再來攪和一通。”
元貞帝近來與太后關系不好。
太后說的話,她鮮少贊同。
但是這一次,他也覺得委實丟人,倒是和太后想到一處去了。
他說:“母后所言極是,朕也是這樣認為,所以朕已經命人從死牢里找了個替死鬼,隨便尋了個借口,將此事平息了。”
太后的眉頭跳了跳。
雖說母子連心,血濃于水。
可見慣聰明人的太后,看著自己的傻兒子,心里也不由得嘀咕。
這皇帝的聰明勁,怎凈體現在這些地方呢?
她又嘆息一聲,隨后道:“這蕭重淵對鎮北大將軍的心思,目前還不清楚。”
“且不知道他是為了和北燕元詢爭一時之氣,還是真的看上了白明微。”
“兩種不同的可能性,兩種不同的解決方法。目前得先弄清楚他究竟是為了什么,才能來想對策。”
元貞帝怒意橫生:“都是這白明微惹的禍!這女人根本就不是個省心的東西!”
太后開口,聲音威嚴:“皇帝,此事并非白明微私德有問題而引起的。”
“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白明微只不過是,擺在棋盤上/身不由己的一枚棋子。”
“北燕看似想與白明微和親,實則不過是想把白明微從北疆邊防抽走。”
“雖不知蕭重淵是為國事還是私情,但他與元詢爭搶白明微,此事就說明西楚也加入到國與國之間的博弈之中。”
頓了頓,太后繼續道:
“此時我們要做的,不是追求無辜棋子的責任,而是想辦法在這場博弈之中,不被西楚和北燕牽著鼻子走。”
“比起手下敗將北燕,最難對付的,還是這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蕭重淵。”
“此時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東陵皇宮要了錦繡的命,那么哀家和你的命,只怕于他也是探囊取物,最好先別得罪他。”
元貞帝凝神聽著,心底涌起一陣后怕。
棲霞宮雖不比承明殿,可嫡公主的宮殿,守衛怎會少?
蕭重淵殺人如同捏死螞蟻一樣,這般輕而易舉。
誰知他會不會對付自己?
思及此處,元貞帝再一次贊同了太后的話:“母后說得對,蕭重淵的確比元詢難對付,所以不能輕易得罪。”
“但是母后,這白明微已經許了北燕,蕭重淵非要白明微,朕也不好收回成命,把白明微改許西楚。”
太后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已經讓白明微自己去處理這件事了么?現在還沒有結果,你怎的就坐不住了。”
皇帝面色一沉:“朕的事情,還真是半點都瞞不過母后。”
太后假裝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緩緩開口:
“皇帝,哀家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此時你萬不可受人攛掇,借著這件事處置了白明微。”
“因為西楚和北燕都在爭白明微,只要白明微沒事,她就可以周旋于這兩股勢力之中。”
“甚至西楚和北燕還會因此,處在互相敵視的立場,他們爭得越兇,于東陵越有利。”
說到這里,太后凝著皇帝,仿佛對皇帝的心思了若指掌。
她繼續開口:“一旦白明微沒了,他們會爭什么呢?可能會爭著,怎么瓜分東陵了吧?”
“正因為如此,所以哀家才會趕在你見朝臣之前,與你把好丑說清楚。這一次,哀家希望你能慎重。”
元貞帝自是不滿太后偏幫白明微,但是聽聞這番話后,他也不由得陷入深思。
太后見皇帝聽得進去這番話,于是繼續剖析:
“若是西楚攝政王是為了給北燕添堵,那就讓他們自己去爭,最后誰贏,我們的正義就站在誰那邊。”
“倘若西楚攝政王看中的事白明微這個人,那更好辦,只要他給的好處比北燕多。”
“那么到時候把白明微改許西楚攝政王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只要讓白明微自己說他愿意嫁蕭重淵,我們便不是言而無信,棒打鴛鴦,而是成全有情/人,傳一段佳話。”
元貞帝一想,確實有幾分道理。
最后他還是應下了:“母后的話,兒子明白了。”
這時,令宜公主忽然開口:“皇祖母,父皇,驗明蕭重淵心意一事,交給令宜來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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