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剛剛還在為東廠搶了錦衣衛差事而興奮不已的魏忠賢,此刻卻怎么也笑不出來了。
泄露天子與內閣談話,還歪曲事實,誣陷內閣。
這樣的罪名要是坐實了,他老魏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此時魏忠賢大腦已然一片空白,雙目失神、嘴巴微張的坐在椅子上。
恍惚間,魏忠賢仿佛已經看到牛頭馬面,拎著鐵鏈,正向著向著自己走來
“督公.....?”
見到魏忠賢呆呆的坐在那里,那名前來報信的番子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
魏忠賢一個激靈,一臉茫然的看了那名番子一眼,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不.....不行,咱.....咱家得入宮一趟!”
說著,魏忠賢顫抖著身體站了起來,而后踉踉蹌蹌的離開了東廠府衙,向著皇宮跑去。
另一邊,完成散布謠言任務的王體乾,也回到了乾清宮,向朱由校匯報了事情的經過。
得知一切順利,朱由校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沒有其他人知道吧?”
“回皇爺的話,除奴婢與那個散布消息的小宦官以外,再無他人知曉!”
說著,王體乾低下頭去,心中也不由開始為那名小宦官開始默哀起來。
在宮內廝混多年的王體乾也明白,但凡是幫助上位者干臟活兒的人,基本很難留下性命,事實就是這么殘忍。
朱由校沉吟片刻,而后說道:“差事辦的不錯,也算有功,明里不要給他好處,暗里賞點兒什么吧。
另外,把他調到御馬監去,等有機會了,再行提拔!”
“皇爺,您.....您說什么?”
王體乾抬起頭一臉詫異的看向朱由校,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沒好氣的看了愣在那里的王體乾一眼:“怎么?難道非要朕下令處死他才行嗎?”
“奴婢不敢!”
“好了,下去吧!”
朱由校擺了擺手,隨即拿起戶部的一份賬冊翻看起來。
“奴婢告退!”
王體乾躬著身子,向著殿外退去。
退至殿門口,王體乾不由抬起頭看向案牘后的朱由校,眼中多了一絲崇敬。
在王體乾看來,自己這位皇爺,看起來冷冰冰的,實則內心還是軟的,起碼不像其他帝王那樣冰冷無情,將辦事之人當做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這樣的話,也就足夠了!”
心中這樣想著,王體乾也輕手輕腳的關閉了殿門。
王體乾剛剛走出乾清宮,便看見喘著粗氣的魏忠賢,正向著這邊跑來。
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魏忠賢,王體乾不由心中暗笑一聲,隨即迎上前去。
“呦~,魏公公,這是怎么了?什么事兒急成這樣?”
“皇.....皇爺在嗎?”
魏忠賢彎著身子,拄著膝蓋,氣喘吁吁的問道。
王體乾點了點頭:“在呢!不過皇爺的心情可不大好,魏公公一會兒進去,可得注意著點兒!”
“怎么?發生了什么事嗎?”
一聽這話,魏忠賢氣兒也不喘了,看向緊閉的殿門,目光之中帶著一絲懼怕。
“嗨~,還不是因為國庫的事兒鬧的,剛才皇爺還沖著駱指揮使大發脾氣,責怪錦衣衛監督不力,以至于國庫入不敷出,年年虧空!”
隨即,王體乾將朱由校會見駱思恭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與了魏忠賢。
“國庫?入不敷出?虧空?”
聽著王體乾的敘述,魏忠賢也敏銳的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
“好了魏公公,在下還有事情要辦!您自個兒進去吧!”
說著,王體乾向著魏忠賢拱了拱手,轉身要走。
“多謝!”
得到提醒的魏忠賢,也一臉感激的向著王體乾拱手一禮。
待王體乾離開之后,魏忠賢也小心翼的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入暖閣,魏忠賢大老遠的便看到案牘后的朱由校正聚精會神的翻看著什么,于是便站在了暖閣門口,不敢上前打擾。
“唉~!”
良久之后,一道嘆息之聲傳來,魏忠賢抬眼望去,看到朱由校正一臉愁容的杵在案牘上,揉著太陽穴。
魏忠賢見狀,也趕忙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奴婢拜見皇爺!”
“朕不是剛派人吩咐了你新的差事嗎?不好好辦差,又來作甚?”
看著跪在地上的魏忠賢,朱由校面上多了一絲不悅。
“啟稟皇爺,奴婢聽說有人散步謠言,說是奴婢泄露了皇爺與幾位閣臣的談話,還故意歪曲事實,誣陷內閣。
奴婢真是冤枉啊,還請皇爺為奴婢做主!”
說著,魏忠賢的眼眶又紅了,聲音之中也帶著一絲顫抖,也不知道是委屈的,還是被嚇的。
“謠言而已,又不是真的,你怕什么?”朱由校一臉無所謂的看向魏忠賢。
魏忠賢心下一急:“可是,這件事它......”
“沒有可是!”
朱由校一巴掌拍在案牘上:“你如今身為東廠督公,也不是什么小宦官了,不要什么事兒都來煩朕,這點兒小事兒,都解決不了,朕還要你做什么?”
朱由校略帶怒氣的聲音,回蕩于暖閣之中,嚇的魏忠賢忍不住抖了抖。
“奴婢無能,請皇爺降罪!”
雖然魏忠賢嘴上說著請降罪,可是心里卻是樂來了花。
在魏忠賢看來,年輕的皇爺已然被國庫的虧空和那幫大臣鬧得心煩意亂,根本不想管自己這些破事兒了。
“降罪的事兒先放一邊,朕要你查的關于遼東餉銀一事,可有進展?”
此時的朱由校,也懶得去理會魏忠賢心中的小九九,直接詢問起了遼東餉銀一案。
魏忠賢恭聲道:“回皇爺的話,經奴婢與東廠上下的嚴查,目前已經查出一絲眉目,并且鎖定了戶部與兵部的一些涉案官員。”
“哦?”朱由校面色一沉:“那就仔細說一說,都查到了些什么?”
“啟稟皇爺,據查,此次涉案的官員共有十七位,其中戶部九人,兵部八人,上至戶部侍郎,下至兵部主事。
那批餉銀,經內帑調撥,先到戶部,再到兵部,尚未出京便少了三成,這便是所謂的漂沒。
后來那批餉銀又路過通州、永平,經過當地官府與軍營的上下齊手,目前僅剩六十萬兩,正停于山海關!”
“嘭~!”
魏忠賢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巨響,抬眼望去,只見天子面前的案牘,已經翻到在地,上面的題本與那本戶部的賬冊也摔在了魏忠賢的面前。
“蛀蟲!一幫該死的蛀蟲!朕給邊軍將士的錢,他們也敢拿?
他們把朕當什么了?他們的錢袋子嗎?”
朱由校那憤怒至極的咆哮之聲,響徹整間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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