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京子視角)
這就是悠一所在的地方。
我停下了腳步,仔細打量了這里。
漆黑的教堂,上面爬滿了青苔與藤蔓,青銅的門扉上布滿了戰斗的小人浮雕,在月光的交集處,是一座白色的塔樓頂端。
周圍沒有任何活物,不知從何時起,襲擊我的異端數量變得越來越少,從十幾只到幾只再到沒有,似乎它們都接到命令,遠遠離開了這里。
我撫摸著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金色的龍人之戒,鑲嵌著紅色的寶石,如今閃爍的光芒,最終定格在了此刻。
戒指的戒面帶著些許的溫暖,就如我此刻的心情,我知道,他就在里面。
于是我伸手推開了大門,厚重的青銅門被我用手推開,奇怪的是沒有一點阻力,而且從門外面看起來仍然是漆黑一片,好像是有一層結界在阻擋。
我一只腳踏了進去,頓時空間產生變化,一層層漣漪隨之擴散開來。
那是一片燈火輝煌的景象,魔石的光從教堂的穹頂上灑下,富麗堂皇的裝飾,但卻不知為何破敗不堪,在教堂的中央,傾倒著一個無頭的女神雕像。
還有五六頭喉嚨被刺穿的大型異端尸體流著血。
奇怪的聲音傳在了我的耳邊,下一刻,我注意到了我右手邊發生的事情。
一個黑色的影子跪在了地上,在他旁邊,正是站著的一名高舉手中的寶劍正要劈下的人類少年,另一名類似人類,但長著長耳朵,看起來是暗精靈,是被驅逐的精靈族。
只是那個黑色的身影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
所幸龍人的視力極佳,讓我能很清楚辨別出他的五官,以及那獨特的黑發,樣子不算丑陋,倒不如說有一種異樣的中性美。
正是,我朝思暮想之人。
悠一閣下。
但那寶劍即將劈下,情況十分危急,我只能將腰間的長刀拔出,用盡這一生最快的速度與力氣,奔跑起來,期望攔住那柄魔劍。
【從他身邊滾開!人類!】
一邊奔跑,一邊用盡全身力氣吼叫,咆哮聲甚至化作了實質,空氣震顫擴散開來,將一些原本破碎的器皿全部都震成了粉末。
怒火在我心中燃燒。
手中展開的炎姬鬼切丸,我最好的幫手,也如同我暴怒的心情一樣,開始劇烈顫抖,一尺多長的火焰從劍尖上噴出,熾熱的火紅將地面灼燒出一個一個的坑洞。
雙眼的景象變得暗紅起來,好像是因為暴怒的緣故,體表已經慢慢布滿了金色的鱗片,被壓制的龍血也隱隱有了蘇醒的跡象。
那個手握寶劍的少年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手中的劍停在半空中,扭頭看到奔馳而來衣衫不整的我,又扭頭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哥布林。
好像在確認我是誰,為什么來這。
【原來如此,你是這家伙的同伴嗎?怪不得這么著急來送死。】
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少年自顧自的點了點頭,眼睛重新轉向了倒在地上的哥布林。
【也好,把你們一次性都解決掉,省的留下后患,在背后搞一些小動作。】
終于,在那七彩的劍光劈下的最后一刻,赤紅的刀背迎面擋住了那恐怖的七彩劍芒,如同天崩地裂一樣的魔力涌動,隨著轟鳴聲被終止在我的刀上。
【轟隆!】
成功了!
我心中一喜。
但那少年手中的龍鱗寶劍,七彩的光芒卻依然旺盛,不斷壓制著赤紅的烈焰,我微微抬起的刀還是被一點點的被向下壓去。
下方,是昏迷著的悠一閣下。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必須想辦法離開。
【不可能讓你傷害悠一的!想、都、不、要、想!】
我抓住他分神的瞬間,伸手抓起暈倒在地悠一的襯衫,將他昏迷的身體斜著背在我的肩膀上,也不管那鮮血流淌在我的衣服上,將下方潔白的棉襪也染紅,一只手則用力與那少年的寶劍相抗衡。
我面目猙獰地瞪著悠哉揮劍的少年。
在這期間,那只褐色皮膚的半精靈只是冷漠的看著,并沒有插手我與少年的爭斗,也沒有試圖帶走悠一。
【第一次遇到還能與我的【王之劍】抗衡的魔法器具,真有趣!你手中那是什么刀,為什么沒有被我一劈兩斷?】
少年手中的劍,像是沒有感受到我向上撐起的力量,那來自龍人族的力量,居然被他無視,依然慢條斯理的與我閑聊。
【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你傷害了他,你會付出相應的代價,你會后悔的。】
我咬牙切齒,白皙的手臂青筋暴起,與少年對抗著,不知不覺間,握著刀柄的手指甲慢慢伸長,臉部些許的肌肉開始顫抖,細微的刺痛感,像是什么東西從臉上長了出來。
龍鱗,金色的龍鱗,密密麻麻從臉上浮現,每一枚上面都布滿花紋,如同黃金雕刻。不需要鏡子我也知道,這是在我極端暴怒的情況才會出現的現象,并非是傳統意義上的【龍化】,而是維持在龍人形態,龍血沸騰的臨界狀態。
我很少有過這樣的形態,最近的一次是在40年前,那場發生在龍人族最大的悲劇,讓我幾乎狂化。
而這一次,憤怒的心情更是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頂點。
龍瞳之下,是那個自大的人類小鬼裝模作樣的神色與褐色精靈面無表情的冷漠態度,人類天生就是一群傲慢無禮的存在。
一旦擁有力量,便肆無忌憚。
惡的人性,甚至比邪惡的怪物都可怕。
【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怪物,你是那個家伙的同伴吧?看得出你們感情很深,可以為對方豁出命去。】
少年再一次口頭試探著我,壓在太刀上的力量也隨之變大。
他露出燦爛的微笑。
【真是令人羨慕啊,他在這異世界居然有如此癡情的非人伴侶,這么說,他可以毫無遺憾地離開了。】
【哼。】
我一句話也沒有回答,尾巴重重抽打在瓦礫堆里,激起一片塵埃。
手中的烈焰燃燒的更旺。
【可惜啊,與我作對,后悔的只會是你,死的也只會是你。】
少年搖了搖頭,目光中透露出一片憐憫之色,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你是龍人族吧?這雙金色的龍瞳,利爪,以及背后的棕雙翼。】
【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死在這里,不光是你,你的種族也會遭到我的報復。】
少年微笑著看著我金色越發明亮的雙瞳,欣賞著我因為憤怒不斷敲擊地面的尾巴和繃緊的雙翅。
【真是可惜了這么好的皮囊,居然不能為我所用,落在了這個好運的家伙手里。】
【這么長時間了,我怎么沒有遇到過龍人族?到處是一些雜魚史萊姆,落單的獸人,巨魔,豬頭人這些丑陋的怪物,不然,這么長時間,我的同伴可不僅僅就這么一個半精靈。】
少年嘟囔著,絲毫沒有察覺背后的動靜。
一個嬌小的身影接近了他。
沒有影子,也毫無動靜。
【羨慕嗎?這都是那家伙拿命換的,你想要就去死好了。】
少年嚇了一跳,但沒等他轉過頭來,暗金色的匕首就劃過了他的喉嚨。
【因為一點利益就拋棄同世界的人,還得意洋洋自詡為勇者,你真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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