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商議一下集資組建船隊出海的事兒。
不過因為中間出了些許的事兒，吃飯的事情就此被擱下。
眾勛貴們都忙著去李家莊購買種子去了，哪里還有心情坐下來喝酒吃飯。
李家莊現在已經發展成為了藍田縣的一處繁榮的村鎮，十里八鄉的百姓們都來這兒買東西不說，還有長安城內的商家們來進貨。
到了晚上，更是成排的煤油燈點亮起來,將整個村子都給籠罩在一片明亮的光暈之中。
背手信步的李二，抬頭看著那掛在木桿上的一排排煤油燈，目光之中滿是滿意之色“朱雀大街上的煤油燈，盡快建起來。”
“沒問題。”
陪著李二閑逛的李云澤，笑瞇瞇的看向不遠處吵吵嚷嚷險些就要大打出手的勛貴們“陛下可以考慮一下，在皇宮之中也都安裝上煤油燈。”
李二當然也想了，畢竟這亮度比起燈籠來說,強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可是...
李二的目光看向了不遠處,正在冷笑旁觀勛貴們丑態的魏征“難吶。”
在朱雀大街上建造煤油燈還好說，可若是用在皇宮里，那魏征絕對會火力全開當場開噴。
李二好名又好面，實在不想因為自己想要生活舒坦一些，就遭遇魏征的口水攻擊。
“陛下。”
李云澤很懂李二的心思，靠近一步壓低了些許聲音“我可以免費給宮中捐助全套煤油燈，安裝上幾千盞都沒問題。”
這話一說，李二頓時滿臉警覺之色“你想要什么？”
他可是非常清楚的知道，李云澤就是個十足的奸商，免費付出的越多,最后想要得到的就會更多。
“出海尋找香料群島的事情。”李云澤微微一笑“陛下讓出一成份額就行。”
李二這邊當即連連搖頭“不可不可,一點都不能少。”
香料在這個時代的大唐是非常昂貴且值錢的,說是價值同等重量的黃金也不為過。
若只是為了幾千盞煤油燈就放棄一成收益,若是李二應下了，魏征估計能噴半個時辰的昏君。
“陛下你看。”李云澤伸手指著眼前明亮的煤油燈說道“多亮啊，難道陛下就不想讓整個皇宮都明亮起來，宛如人間仙境一般璀璨奪目？”
當然想了，可現在不行啊。
咽了口唾沫，李二艱難的搖頭“不可，萬萬不可。”
頓了頓，他出聲說道“朕雖然不出錢，可卻是用免了稅入股船隊。只要五成，并不多。”
畢竟是皇帝，他說全都要都沒問題，只不過那樣的話就不會有什么出海尋找香料的船隊了。
大家又不是沙雕，誰也不會拿自己的錢給皇帝賺錢去。
“真的不能減免一二？”
“一點都不能少。”
“不能再商量商量？”
“隨便商量，就是不能少。”
說話之間，房玄齡走了過來笑言“都快打起來了。”
李云澤給出的種子數額有限，勛貴們覺得什么都好什么都想要，有了競爭自然就是爭奪激烈。
李二也是跟著笑了“想必明年長安城的百姓們，就能吃到更加便宜的瓜果蔬菜了。”
“哪有那么容易。”
李云澤嘿嘿笑著“這些東西首先得有暖室大棚，蓋這東西可得花費不少錢。其次還要精心照料，足夠的肥料與除蟲除草的藥劑他們也得花錢買。等到最后計算一下成本，也不可能便宜多少。賣便宜了他們必然虧本，可賣貴了不如去大市場購買。最終大部分還是得砸在他們自己的手里。”
“這...”房玄齡面色一驚“各家就算人口再多又能吃得了多少，這些東西可不能久放，若是壞了豈不是可惜？”
“不用擔心。”笑容親切的李云澤,此時目光真誠的宛如神仙降臨“等他們賣不出去的時候,我會出手買下來的,填補到大市場去。”
房玄齡這邊剛剛松了口氣，那邊李二就出聲詢問“若是你買下來，愿出多少錢？”
“二三折吧。”李云澤聳聳肩“要么眼睜睜的看著爛掉，要么賣給我收回些許本錢。隨他們自己選擇。放心，只要愿意賣給我，斷然不會讓他們賠本的。就是忙碌一場，最后賺不了幾個大子罷了。”
房玄齡愣愣的看著遠處那些還在爭搶的勛貴們，心頭滿是悲哀。
‘一群沙雕，被人安排的妥妥當當的。直接收錢把地租出去不就完了，何必呢。’
其實李云澤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像是種子會退化，想要靠育種來搶生意那是做夢。
像是科學合理的現代農業養殖技術他們沒有，像是完善的儲存系統他們也沒有，像是科學合理的土地交叉輪耕休田更是沒有。
這幫子勛貴們，不把虧給吃夠了，是不會認清楚現實是多么殘酷的。
等到勛貴們終于是分配好了各自的份額，眾人一起在打谷場露天吃飯的時候，已然是在此夜宵了。
好在李云澤出手大方，牛羊肉還有各種水產供應充足，酒水飲料更是成桶的往桌子上搬，也算是稍稍彌補了眾人那因為多出錢而憤怒的不滿。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端著酒杯的李云澤站起身來，大聲招呼“陛下說了，以免稅入股尋找香料的船隊，要占五成。”
勛貴們肯定是大為不滿的，可卻是沒人敢于說出來。
“至于我這邊也愿意讓出些利來。”李云澤接著說道“我以技術入股，包括船隊建造的技術，包括尋找香料群島位置的技術，我要占三成。”
此言一出，勛貴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眾人紛紛叫嚷不公。
他們出錢出力，這么多人加起來才分兩成？
打發要飯的呢！
等到眾人宣泄了番情緒，李云澤這才悠悠的開口說道“這趟出海收集香料，別的不敢保證，可最起碼弄回來百萬斤不成問題。大家好好想想，百萬斤的香料價值幾何。這么一筆錢的兩成又是多少。”
香料價格昂貴，幾乎與黃金等價，百萬斤的黃金...
看著陷入沉思的勛貴們，李云澤笑容不變，卻是沒跟他們說，市場里一下子涌入如此龐大的貨量，必然會瘋狂打壓價格。
而且能夠高價消費香料的勛貴富豪們本就不多，想要消化這么多的香料，必然是要降價到普通百姓能夠承受的地步。
那樣的話，別說百萬斤的黃金了，百萬斤的銅錢都危險。
面露為難之色的長孫無忌出聲言道“可我等這么多人只能分兩成，實在是太少了些，再讓些。”
李云澤的回應非常干脆“陛下愿意讓利，那我也讓。陛下讓多少，我讓多少。若是陛下愿意讓三成以上，我可以為你們白干這一趟！”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二的身上。
端著酒杯抿著酒水的李二，壓根就沒有搭理的意思。
他是皇帝，天生就要占大頭。
若是不能占大頭，那他寧愿不走這趟生意。
眼看著事情陷入了僵局，房玄齡出言轉移話題“不知此行需要多少錢？”
“現有的海船不行，必須建造全新的大海船，建造的事情我來辦，十艘就差不多了。造船我也不賺你們的錢，成本價就算二十萬貫一艘...”
‘噗~~~’
聽聞這個價格，當場就有不少勛貴噴了酒水。
“多少？二十萬貫？！你怎么不去搶！”
“什么船能要二十萬貫，金子造的還是全都是銅造的？”
“還成本價？你這明明是黑心價！”
“朝廷一年也就收個二百多萬貫的銅錢金銀，也就只夠你造十艘船的。”
“老夫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沒聽清楚，你說多少？”
“......”
勛貴們群情激奮，明顯都是被氣壞了。
心太黑了，真敢開口。
“想要去香料群島，得走深海遠航。現有的船只走不了，必須得用適合的新船。而且你們也沒吃虧，弄到香料自然大賺，這船也是你們的。”
一番吵嚷之中，還是秦瓊提出了一個切實可行的問題“非是我等不愿意，實在是沒有這么多的錢財。就算是我等變賣全部身家，也湊不出二百萬貫來。”
畢竟是當著皇帝的面，誰也不敢承認自己能夠拿出大量的財貨來。
實際上貞觀初年的勛貴們，也的確是沒有那么多的財貨，也就是五姓七望這種積攢搜刮了數百年的世家門閥，才能有如此的財富。
“沒錢？沒錢早說啊。”笑容親切的李云澤開口說道“我可以借給你們，等到香料運回來發賣賺錢了再還給我就是，不過要用這些船作為抵押。”
別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可房玄齡看著笑容和煦的李云澤，卻是苦笑不止。
這擺明了就是個套啊，那些船必然是要落入此人的手中。
他之前還想著要不要拿出老本來，加入這次的香料之旅。現在想想...還是要加入進去。
房玄齡算是看明白了，李云澤不可能允許勛貴們通過這次的生意賺取富可敵國的財富，但是肯定會有的賺，就算賺的不會多。
像是這種合情合理的外快收入，豈能錯過。
想到這里，房玄齡看向了默默吃菜喝酒的李二‘陛下必然早就看出來這些了，既能有不菲的收入，驅逐那些靠著香料從大唐賺了太多錢的胡商，還能給勛貴們找些事情做...’
香料對于李二來說，屬于可有可無的東西。
百姓們不吃香料依舊是活的好好的，買得起香料的也都是勛貴富豪之家。
至于說用香料賺錢，真要是能運回百十萬斤的香料來，大唐的富貴之家們得吃到哪年去？
這一點房玄齡能夠看的出來，李二當然也能看出來。
之所以默許或者說是暗中推動支持，更多的是為了轉移勛貴們的視線，在這個與突厥決戰的重要時刻，別給自己添亂。
李云澤能夠從史書上知道大唐打贏了，而且贏的很是輕松。
可大唐的人卻不知道，他們眼中的突厥是極為強大的存在，頡利可汗更是被吹上了天，難免會有人動了別的心思。
現在這樣專注去賺錢，挺好的。
經過一番激烈的探討與爭論，眾人最終達成了協議。
數十家勛貴們一起出資，以貸款的方式從李云澤這兒購買十艘新式大海船，用海船與香料作為抵押品。
眾人約定最終收獲皇帝拿五成，李云澤拿三成，其余眾人分兩成。
勛貴們也不傻，他們也有著自己的打算。
李云澤只出船，船上的人全是他們來出。
只要去了一趟就能知曉那香料群島的位置，以后那就全都是自己的了。
第一輪收獲讓皇帝和李云澤賺點沒問題，以后那就是效仿胡商只交稅，剩下的全都是他們的，那就是一座取之不盡的金山。
各自都有著自己盤算的眾人，在達成了協議之后齊齊舉杯痛飲。
大家都認為自己能夠笑到最后，實際情況如何，那就只能是用時間來判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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