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真的醒了。
單明曉腦袋懵了好一會兒,但是并沒有耽誤她的動作,她第一時間就沖了過去,下意識地抱住老太太骨瘦如柴的手，哽咽道：“……媽！”
老太太還有些虛弱,渾濁的眼睛看著單明曉,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是沒有,但是單明曉卻感覺到老太太的指尖微微顫動,似乎是想要反過來握住她的手,但是此時老太太沒什么力氣，這個簡單的動作做了很久都沒有成功。
單明曉眼眸里有些濕潤,她連忙用兩只手牢牢地握住老太太的手,低低道：“……媽。”
“媽，你別動,我在這里,您放心，我們都很好。”
“小華也很好。”
“我們都很好……”
老太太似乎放下了心，眼睛又漸漸閉了起來，但是她緊皺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呼吸也顯得均勻而安穩,看起來比昨天已經好了很多。
單明曉眼睛里的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昭少華睡眼朦朧地從自己的房間里走了出來,然后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就看到隔壁的房間門打開著,心里陡然多了幾分怒火。
是誰這么不當心，開了他外婆房間的門都不知道關上？老太太要是著了涼，他絕不會放過她們的！
昭少華三步兩步地就沖了過來，剛想開口怒斥，就看到自己母親抱著外婆的手在哭，登時就僵硬在原地，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求助般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哭泣的女人啊。
昭少華扭頭想跑的意思都有了。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房間門也被打開了，昭少華被迫和宋蘭璐打了個照面，他下意識地擠出了個笑，剛想要說什么，就看到宋蘭璐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一點停頓都沒有。
昭少華：“……”
昭海冰安撫著自己的妻子，小聲道：“……讓母親好好休息，一會兒讓廚房煮點粥，媽這幾天也沒有吃過東西，暖暖胃，問問宋大師有沒有什么注意事項，媽醒來可是一件大好事，你可千萬別掉淚，媽得多心疼啊……”
單明曉哽咽地點了點頭，然后指了指門，示意昭海冰帶她出去，昭海冰半拖半抱地帶單明曉出了門，昭少華十分有眼色地關了門，單明曉趴在昭海冰的肩膀上，瞬間嚎啕大哭。
似乎是要把這些天所有的擔憂、害怕、恐懼和難過，統統哭出來一般。
老太太倒下的時候她沒有哭，這么多天夜夜噩夢她沒有哭，老太太醒不來她也沒有哭，人前人后她一直都是那個端莊穩重的豪門太太，仿佛沒有什么可以擊垮她，而此時，她終于哭了出來。
哭的昭海冰幾乎要心碎。
昭海冰輕聲安撫著她，他也知道妻子這段時間擔驚受怕了很久，神經緊繃了好長一段時間，現在老太太終于醒了，她這神經一松，自然是止不住了。
而這個時候，對面的房間門又一次打開了。
那個小姑娘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昭海冰總感覺對面那小姑娘看他的眼神里有著說不出的鄙夷和不屑，不由微微楞了一下。
……錯覺吧？
昭海冰不是很確定地想道。
昭海冰看著那個小姑娘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個什么東西，戴在自己的頭發上，對自己的妻子道：“你覺得這個好看嗎？”
昭海冰微微有些反感，他的妻子哭的這么難過，這小姑娘還在這里胡謅八扯？
就在昭海冰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單明曉從他的肩膀上抬起來，她努力壓抑，聲音中還是不自覺地帶出了幾抹哭腔，她道：“好看。”
宋蘭璐對著她笑了一下，然后將頭上的東西取下來，放到單明曉的手里，語氣平靜道：“這個叫‘歡愉心’，擁有它的人，都可以擁有一顆快樂的心。”
“我將它送給你，你會不會快樂一些呢？”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著她，單明曉看了看手中的小玩意，竟然破涕為笑，道：“你在把我當三歲小孩子哄嗎？”
宋蘭璐歪了歪頭，認認真真道：“三歲小孩子沒有你好看。”
單明曉忍俊不禁，摸了摸宋蘭璐的頭，宋蘭璐認認真真地說道：“三歲小孩子很煩人的，沒有你萬分之一的討人喜歡。”
“我才不要送給三歲小孩子東西呢，他們只會拿我的寶貝招貓逗狗。”
宋蘭璐飽經創傷般說道。
單明曉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這個時候無疑是極為動人的，那張精致的臉上帶著淚珠的微笑，似三月春風般溫柔明媚，讓昭海冰幾乎看呆了。
“你怎么可以這么招人喜歡？”單明曉忍不住將宋蘭璐抱在懷里，嗅著小姑娘身上的芳香，單明曉只感覺自己身體里的一切情緒都被撫平一般。
宋蘭璐歪了歪頭，眨了眨眼睛，誠實道：“因為你好看啊。”
“噗嗤——”單明曉再也忍不住，她揉了揉宋蘭璐的發絲，輕聲道，“真是很抱歉，我失態了，可能是太過驚喜，一時沒忍住。”
“真情實感永遠是最美麗的。”宋蘭璐微微退后兩步，對單明曉行了一個屈膝禮，溫柔道，“美麗的夫人，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洗漱嗎？”
單明曉將手放在宋蘭璐的手上，忍俊不禁道：“怎么會不愿意？”
兩個人相攜向房間內走去，最后，宋蘭璐還回頭給了昭海冰一個鄙夷的眼神。
這一次，昭海冰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因為剛剛那個小姑娘的眼睛里，包含著的是“臥槽連老婆都哄不好要你何用”的鄙夷和不屑。
昭海冰感覺自己的膝蓋千瘡百孔，忍不住虛弱地看向昭少華，問道：“你從哪里找回來這么一個神奇的小姑娘？”
平日里，這些小姑娘，總是想著各種神奇的手段吸引他的視線；而現在，這個小姑娘，用各種神奇的方法吸引他老婆的注意力。
還公然挑釁他！
簡直置他正宮的地位于無物！
昭少華沉默了好一會兒，認真道：“她對我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是什么樣的？”昭海冰問道。
“……”沉默了好一會兒，昭少華徐徐道，“或許是，如冬風般殘忍而無情吧。”
昭海冰：“……”
不管怎么樣，這小姑娘是真有本事，而且目前來看，她似乎并沒有什么壞心思。
但是陰謀論和警惕心幾乎是刻在昭海冰靈魂之上的，所以他暫時并未對宋蘭璐放松警惕，只是更加尊敬了幾分。
連昭少華，也是如此。
“外婆真的醒了嗎？”昭少華和昭海冰在等到宋蘭璐和單明曉的時候，忍不住低聲問道，似乎是想要確認什么。
昭海冰點了點頭，認真道：“真的醒了。”
宋蘭璐和單明曉從房間里面出來，宋蘭璐將兩個荷包和一個盒子遞給單明曉，認真道：“這個紅的每天白天放在老太太的枕頭邊，大概是八點到十八點這點時間，十八點之后就將這個荷包拿起來放回到這個盒子里，然后將藍色的荷包拿出來，放在老太太的枕頭底下，第二天早上八點將這個藍色的荷包放回到盒子里。持續三天，老太太基本上就可以下床了。”
“而它們的力量也就能持續三天，之后你可以將這個當普通的護身符用，這個盒子可以收納一些首飾，比如說珍珠啊鉆石啊之類的，說不定能給你一些驚喜，如果不放心的話，你們也可以隨便找一個空屋子放著，或者直接燒掉。”
宋蘭璐說的坦坦蕩蕩，讓昭海冰總有一種被針對的感覺。
單明曉有些好奇地問道：“有什么驚喜啊？”
“改變品質什么的是別想了，變得更有光澤一些……”宋蘭璐沉吟一下，單明曉眼眸亮了一下，宋蘭璐惡劣地補充道，“也是不可能的。”
這盒子里有她的靈力，雖然三天之后就消散的差不多了，但是這盒子怎么也被靈力熏陶過，首飾之類的東西放進去，還會有一點點滋養的作用。
但是作用多少，從來沒試過的宋蘭璐，還真的不大清楚。
單明曉：“……”
宋蘭璐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又道：“今天能帶我去老太太的房子看看嗎？”
“當然沒問題。”單明曉道。
于是，吃過早飯之后，一行四個人就去了老太太的房子。
不同于昭家的別墅，老太太是住在郊區一個小區里，單明曉解釋道：“老太太挺喜歡廣場舞的，市中心那些小區都不給跳，說是擾民，就是一些廣場上也不給跳的，也沒有地方，所以老太太喜歡在這邊住。”
“她在這邊有一些小姐妹，組建了一個廣場舞隊，還參加了一個廣場舞的選秀活動，老年文化搞的轟轟烈烈的，每天玩的都很開心，走三千米都不帶喘大氣的，看起來比我們身體好多了。”
“誰知道……”
單明曉眼眸黯淡了一些，因為老太太身體一向很好，又愛運動，體檢也從不落下，所以他們對她的身體也很放心，哪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想想老太太在床上躺著、骨瘦如柴的模樣，單明曉拿刀剁了幕后之人的念頭都有了。
他們一家向來與人為善，虧心事從來不做，就算是身處娛樂圈，自問也是過得去自己的良心，心影娛樂也是圈內有名的給藝人福利好的公司，每年公益也沒少做，老太太更是一個慈祥和善的人，和周圍人都相處的很愉快，怎么就攤上這種事了呢？
宋蘭璐沒急著去老太太的家里，而是從小區內轉了一圈，小區走過的人大多申請飽.滿，偶爾有幾個疲憊不堪的，看那黑眼圈也知道是熬夜干什么了，并不是被什么東西纏上了。
而且這個小區里，也確實沒有什么黑氣怨氣橫行，干干凈凈的，幾個路過的老人更是朝氣蓬勃的模樣，比有些年輕人都利索。
宋蘭璐雖然不懂風水，但是卻感覺這地方不錯，起碼風吹過來也會讓她有一種想要坐下來躺躺的欲/望，而不像那些混雜了黑氣怨氣的地方，散發著臭不可聞的氣息，只會讓她想要扭頭就走。
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宋蘭璐道：“帶我去老太太家里看看吧。”
老太太家里也什么都沒有。
宋蘭璐轉了一圈，并沒有什么帶了不好氣息的擺設，說明并不是這里出現了問題，她隨手拿起了一本書，微微蹙眉，似乎在沉思什么。
單明曉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耽誤了宋蘭璐，但是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宋蘭璐說什么，單明曉忍不住道：“……有什么問題嗎？”
“不是這里。”宋蘭璐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些失策，昭少華身上的黑氣只能追蹤到他外婆，她昨天看到老人家那副模樣，覺得再耽誤下去肯定會給老太太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直接用那些施了“祝福術”的荷包凈化了那滿屋的黑氣，竟然忘了留下一些給自己施用“追蹤術”，這下還得自己慢慢找，真的太失策了。
今天給的那兩個荷包，是照顧老太太身體的，畢竟老太太這么一場無妄之災，年歲又大了，就是清醒過來，對身體的傷害也是不可磨滅的，不用靈力稍微溫養一下老太太的身體，估計著還是沒幾個月好活了。
那老太太是單明曉的母親，是她恩人的母親，四舍五入也是她恩人，她幫一下也沒什么。
本來就是一場無妄之災啊。
昭海冰、昭少華和單明曉面面相覷，昭海冰道：“……老太太確實是一直住在這里啊。”
“她住在這里，并不意味著她是從這里沾上的東西，”宋蘭璐對昭海冰可沒有那么好脾氣了，隨意地解釋了句，問道，“前段時間，老太太有沒有去看過別的什么人？”
“那可就多了。”單明曉苦笑道，“老太太她們參加了一個廣場舞的選秀活動，還專門請了老師，閑暇的時候經常討論怎么排舞等等，今天去去你家明天去去我家，哪里都去，所以……”
宋蘭璐想了想，又問道：“那么老太太最近有沒有去看過什么病人？”
“病人？”單明曉看了看昭海冰，看到丈夫同樣迷茫的眼神，只能苦笑一聲，道，“……老太太最怕打針吃藥了，除了每年體檢以外從來不去醫院，她覺得醫院給她的感覺很不好，每次去醫院都要好幾個人陪，所以每年我和小華都去陪她體檢，如果她要是去醫院看病人，她肯定會拉我一起去，但是最近真沒有這種事啊……”
“一定要是醫院嗎？”昭少華開口道，“在家里自己調養的算嗎？”
“算。”宋蘭璐點了點頭，道，“你知道嗎？”
“我似乎知道一個……”昭少華猶豫道，“是前段時間，我跟外婆打電話的時候，她跟我說的。”
“就是柳奶奶。”昭少華看了看單明曉，單明曉明顯愣了一下，昭少華小聲地說道，“柳奶奶似乎病的挺重的，都快下不了床了，外婆想要她去醫院，柳奶奶死活不愿意去。外婆問我有什么辦法能把柳奶奶勸到醫院去……”
病人自己不想去醫院，他們和病人雖然平日里來往也不少，但是到底不是人家的兒女親人，人家不想去醫院，他們有什么辦法，還能把人拽著去不成？
單明曉目光灼灼地看著昭少華。
感受到單明曉的目光，昭少華心里苦，只能硬著頭皮道：“我就讓外婆找柳奶奶的子女，但是柳奶奶的兒子在國外，女兒好像已經和她斷絕關系了，她在這里沒有一個親人，外婆說柳奶奶似乎已經有求死的意思了……”
一時間，單明曉心里真是百般復雜。
這個姓柳的人和她媽是閨蜜，從小玩到大的那種，那個年代的人也沒什么三觀差異等等，兩個人都嫁到京城，關系肯定更好了。
但是這位柳奶奶重男輕女，而且非常的理直氣壯，單明曉是獨生女，小的時候沒少聽到這位躥騰她媽再生一個兒子，而且這位對于單明曉有肉、蛋、牛奶的生活很不滿，不止一次躥騰她媽不讓她上學，不給她吃這些東西，躥騰她媽讓她干活。
小的時候，單明曉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姓柳的女人了，偏偏她和這位的大女兒同齡，后來還成了朋友，原因是單明曉背地里罵這位的時候被她大女兒聽到了，本來以為會打起來，結果她大女兒跟她說，“罵得好”。
孩子的友誼就是那么簡單，因為一個共同的“敵人”，兩個人很快親如姐妹，知道好朋友在家里過得是什么慘絕人寰的日子之后，單明曉就更討厭這位了。
而柳奶奶的大女兒和柳奶奶更是一筆爛賬，當年她大女兒能跟她斷絕關系，還多虧了單明曉將自己逢年過節攢下來的壓歲錢零花錢統統送了過去，因此兩家幾乎決裂。
不過單明曉并不后悔自己的那個決定，如果不這樣，她的好朋友就得嫁給一個三十多歲還帶著一個兒子的老男人，那個時候她們才剛剛十八歲，高中才畢業！
那時候鬧了好久，單明曉的母親似乎是覺得愧疚，處處忍讓，最后實在受不了了，就跟丈夫商量了一下，一家三口就搬了家。
而之后，單明曉再也沒聽過她媽提起這位，本來以為早就不聯系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又出來了，看兒子這個樣子，她媽和這位姓柳的恢復聯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昭少華簡直不敢對上單明曉的眼睛。
一邊是外婆一邊是親媽，他也很為難的好不好！
昭少華知道，外婆不敢將這位柳奶奶的事情跟他.媽說，只能偷偷講給他聽，老人嘛，就是跟你發泄發泄，感嘆一下世事無常，別人又不認識這位柳奶奶，他.媽又討厭這個人，他外婆就只能講給他聽了，還一而再再而三強調不能告訴他.媽。
結果現在還是暴露了。
昭少華很絕望。
“那你知道這個人的住址嗎？”一片沉默之中，宋蘭璐緩緩地開口。
昭少華飛快地看了單明曉一眼，這才苦著臉點了點頭。
單明曉冷笑一聲。
昭少華默默地躲在了宋蘭璐的身后。
宋蘭璐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們去那里。”
一個多小時候后，他們到了一個更偏僻、也更臟亂的小區。
小區門口擺著幾個超級大的垃圾箱，沒有蓋的那種，垃圾堆了不少，味道非常大，因為是夏天，很多大個頭的綠豆蠅在那個地方徘徊，看起來就讓人非常難受。
這個小區的樓房也不知道蓋了多久了，都灰撲撲臟兮兮的，一進來就讓人有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單明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宋蘭璐看到了，伸手拉住了單明曉，單明曉瞬間就感覺舒服多了，眉心也舒展開了。
昭海冰和昭少華看了看宋蘭璐空著的那只手，又看了看彼此，最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決定還是忍吧。
而宋蘭璐眼中的景象，和單明曉是不一樣的。
這個小區里，有著許許多多的黑氣，那些黑氣組成了一張大網，將整個小區都籠罩在其中，而小區里每一個人，身上都籠罩著一些黑氣，那些黑氣附著在他們身上，仿佛在吞噬他們的生命力。
宋蘭璐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目光也微冷，她拉著單明曉走到小區旁邊的那個小賣鋪，小賣鋪的老板娘不耐煩地睜了睜眼睛，冷漠道：“要什么自己拿？”
宋蘭璐在小店里掃了一下，然后拿了一堆標價比較貴的東西，又讓老板娘拿了好幾條好煙。
一個大客戶，老板娘瞬間就殷勤起來。
宋蘭璐乘機道：“老板，知不知道最近哪一戶在辦喪事？我們這是來參加喪禮的，但是這里我們實在是不熟，找不到路，連門牌號都對不上了。”
宋蘭璐想要驗證自己心里的一個猜想，但是她并不想那個猜想成真，結果，她就聽到老板娘無所謂道：“姓什么的？這幾天就有兩戶人家辦喪事，你要找哪一家？”
宋蘭璐的心“咯噔”一下，瞬間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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