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都要休假？”
李海看完申請單，問王富貴和張火，“王班長，張班長，咱們艦目前處于待命狀態，出航命令說不定什么時候下來，這個時候批休假，不妥吧？”
張火搶在王富貴的前面說，“見習艦長，我們班的陳宏偉五年多了，只探親過一次，之前出去的時候就說好了，等回來就批準他回家過個春節，這事政委知道的。”
“我們班的古小會也五年多了，一次家都沒回過，老張，讓陳宏偉再忍忍吧。”王富貴說。
張火說，“那能一樣嗎，古小會單身狗一個，陳宏偉的兒子都一歲多了，他一次都沒有見過他兒子。”
王富貴不知怎樣反駁了，在休假這塊，的確是要向已婚剛生娃的傾斜。
聞言，李海意識到陳宏偉的休假申請不批是不行了。
事實上，政委、副艦長等領導也都回家了，不過他們的家就安在五亞市區內，打個車半個小時就能回部隊。
李海看著陳宏偉休假申請表上的地址，猶豫不決。
五亞有個榆林港，就是李海他們坐在的這個港，陜西也有個榆林，但那是地級市，煤炭資源豐富的地方。
陳宏偉從榆林到榆林服役，也是緣分了。
兩地的直線距離2300公里，這要是要緊急出航，陳宏偉是拉不急歸隊的。
張火瞇了瞇眼睛，很看不上李海猶豫不決的樣子，他說，“見習艦長，他就回去半個月，大年初七就歸隊。再說了，即便春節期間要出航，也是保障海特那幫人，基本上用不著我們主炮班，就算要派上用場，陳宏偉休假后也不會影響我們的工作。”
李海說，“陳宏偉是主射手，影響是肯定有的。”
張火一愣，有些意外了。王富貴也感到意外。
這位見習艦長才來幾天，居然知道陳宏偉的情況，說明人家這幾天沒閑著，是在認真研究部隊的情況的，都詳細到崗位了。
李海沒有再問其他情況，在陳宏偉和古小會二人的休假申請表“艦艇領導”一覽上簽了字，分別遞給王富貴和張火，說，“我給軍務科打電話，派個車送他們去機場。”
二人再一次感到了意外。
李海說的軍務科是基地軍務科，派車送去機場，一般是干部才能享受的，士兵的話，大門口打個車就去了。
王富貴和張火沒說什么，立正敬禮。
古小會和陳宏偉拿到簽字了的休假申請表后，一樣很意外，他們知道在春節值班期間申請休假是極難的。說句不好聽的，若是艦長在，他們根本不敢申請，現在就是欺負見習艦長新來的好說話。
如愿以償了，卻沒有很高興。
軍務科的一個參謀帶了一個BJ80吉普車過來，送古小會上車的時候，王富貴叮囑道，“做好緊急歸隊的準備，這根弦不能放松，聽到沒有？”
“是，班長，見習艦長這么好說話，怕是會吃虧啊。”古小會低聲說。
王富貴拍了拍古小會的肩膀，“別操心首長的事了，回去好好陪父母過個春節。”
“是！班長，再見！”古小會敬禮。
那邊，陳宏偉沒有想那么多，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不曾謀面的兒子。在媳婦懷胎八月的時候他休假回家了，應該能夠等到媳婦生產再歸隊的，結果因為有緊急任務，他不得不提前結束休假歸隊。
“我估計今年底新家屬樓就該修好了，以后讓弟妹帶孩子來部隊。”張火對陳宏偉說，“我還是那句話，建議你繼續留轉，把老婆孩子都接過來，在這里安家。”
陳宏偉說，“我再考慮考慮吧。”
“部隊待遇越來越好，你一個五年兵回原籍能給你安排什么工作，政府機關別想了，企事業單位也懸，國企？你老家的國企都倒閉得差不多了吧。”張火恨鐵不成鋼地說。
陳宏偉苦笑著說，“讓我再考慮考慮。”
“行，好好想想，在部隊你是神炮手，回到地方你是什么？”張火拍了拍陳宏偉的肩膀，示意他上車。
BJ80載著他們走了。
春節值班，又是老兵退伍、新兵下部隊的當口。
其他部隊的老兵一個月前就退伍走人了，只有53號艦等極少數幾條船的退伍工作還沒有開始。
有些船還在海上，比如在亞丁灣護航的那三條船，有的船需要擔負值班任務，比如53號老艦。
就在王富貴、張火二人走了沒幾分鐘，常海洲來找李海，談的就是老兵退伍新兵入伍的事情。
艦上值班的領導就李海和常海洲。
港口里有幾座家屬樓，多年前建的了。常海洲算是老南海了，家早就安在了這里，就住在家屬樓，所以每逢重大節日，他都主動值班。
李海把古小會和陳宏偉的休假的事說了。
常海洲笑著頭說，“古小會和陳宏偉都是優秀骨干，小古呢深得老王的真傳，輪機這塊有一套，陳宏偉是神炮手，前年和泰國海軍聯合軍演，他一炮就干掉了十五公里外的目標，得了個二等功。”
“于情于理都該批了他們的休假申請，小古呢五年沒回過家了，陳宏偉剛生了個兒子，還沒有見過，該讓他回去看看的。”
李海就放心了，剛到崗，兩眼一抹黑，真的怕批了兩個骨干休假會影響值班工作。
“不用擔心，只是保障海特出海，我們的人手足夠的。”常海洲拿出一份資料遞給李海，說，“這是今年擬退伍的兵員名單，你看看，沒什么意見簽個字就行。”
李海不是新兵蛋子，他在木沙航空站也是當過領導管過人管過行政這塊的。
他沒有看名單，而是說，“常副艦長，聽說陳宏偉想退伍，這樣的尖子流失了，我個人認為對部隊是個損失。”
一炮干掉十五公里外的目標，不是海軍水面部隊的兵很難理解這個概念。
53艦只有前主炮，后主炮位置改成了直升機甲板，并且有直升機庫。
前主炮采用的是性能已經全面落后的雙100艦炮，艦炮射擊和陸炮射擊一樣，先打校準炮，根據第一次射擊的彈著點來修正瞄準點，第二輪能命中目標就算是頂級優秀的。
那可是十五公里外的目標。
艦艇是在水面之上，本身就缺乏陸炮穩定的基礎，目標的位置在變化，自身的位置和姿態也在不斷變化，陳宏偉居然能夠在沒有校準射擊的情況下，一炮就干掉了目標。
這是貨真價實的海軍神炮手。
二等功值錢得很，輕易不頒發的。
常海洲說，“你也了解到了這個情況了，是，他堅持要退伍，組織多次做工作都改變不了他的決定。你看看名單，里面的確有他。”
李海這才翻看名單看。
除了陳宏偉的名字，他還發現了兩個印象很深的名字。
女操舵員陳韻和機電班班長吳桐。
都是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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