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卒舞 > 第三十一章 一入軍營風云催
  “哎……長官。”從魏潰背后急沖沖地趕過來一些人,為首的人大叫道:“魏家村共十人報到。”

  魏潰轉頭看去,瞇了瞇眼睛,有些不悅道:“我不是說了,讓你們留在村子里么?”

  魏成笑嘻嘻地道:“這不是我們自己想過來么……村子里也用不著我們,我們跟著你,還能幫幫你呢!”

  魏潰也拿魏成沒辦法,輕輕嘆了一口氣,算是默許了。

  負責清點人數的軍官雖然被魏潰冒犯,心中有些惱怒,但魏家村十人已經全數報到,自己不必再受上面責罰,再加上魏潰如此神力悍勇,讓他又敬又怕,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帶著這些人匆匆地往縣城里趕路集合。

  此次緊急征兵,每縣連同下屬的村、鎮,合計能出數百人,每郡則征召共計數千至萬人不等,西北六郡共兩萬六千余人浩浩蕩蕩地從六郡的郡城開拔,共赴盛國西北的前線——九關之一的沙寒關。

  新至的兩萬六千余人自然不可能全在沙寒關屯著,而是分出了半數,前往盛國西北的另一處關隘風寒關——這里也是對抗獦狚人的要塞之一。

  近兩個月后,沙寒關前線。

  新兵和老兵油子們都被分開重新編隊成營,每營各具千人左右,各由一位千夫長所統率,千夫長一般還擔任都尉或校尉之職,所以軍中多以官職稱呼他們。魏家村內的眾人也被打散分開安排,魏潰和魏成沒有編入同一個營里,不過有兩個魏家村人倒是和魏潰一起進了同一個營內。

  新人們不服老人,老人們看不起新人,這種事情在哪里發生都并不稀奇。便有人說較量較量,看看誰才是營中最強的,一幫男人們便開始起哄了,他們紛紛往外散去,按著新兵老兵兩派陣營坐好,為中間留出來一個大圈供人比武。

  說是比武,其實也沒個什么正兒八經的規矩,就是一般的打擂罷了,大家七嘴八舌地獻策,諸如什么“點到為止,不得傷人”,“敗了的人便下去換人上來,看誰能在場上站的最久。”

  最先上場的兩個人身形都很高大,一眼看上去便知道平時也是些不好惹的狠角色,這兩個人也沒用什么兵器,赤手空拳地便互毆了起來。大家本來以為這兩個是練家子,結果戰不多時兩個人便再沒了那股子囂張的勁頭,抱在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又過了一會,氣勢占了上風的便把占了下風的那個給一腳踢了出來,算是宣告了他的失敗。

  那漢子搶了個頭彩,氣喘吁吁地站在場地中央,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得意,邊上圍坐的人群中也爆發出一陣掌聲和歡呼:“薛乙!薛乙!好樣的!”原來這個家伙的名字叫做薛乙,已經是個老兵了,為他歡呼助威的,自然也是和他熟識的戰友們。

  又有一人氣勢洶洶地沖了上來,要和薛乙較量,但是無奈實力不濟,薛乙三拳兩腳就將他給擊敗了,也是如之前一般一腳踢出場外。薛乙連敗兩人,老兵們自然是歡呼雀躍,而新兵們這邊卻是鴉雀無聲。

  “我來!”又有一個男人站了起來,他分開了人群走到薛乙面前站定。這男人看上去三十出頭,身材并不壯碩,但是看起來卻很是精明干練,他對著薛乙拱了拱手,自報家門道:“定遠郡釜縣文武拳館武師李大用,還請賜教。”

  眾人聽李大用報出名號,頓時一片嘩然。倒不是說這李大用有多么出名,在場的多是些從事農耕或工匠業的普通人,而這家伙是個練家子,自然引得眾人側目,這家伙還一本正經地報出自己的名號了,看來也算是頗有幾分實力的。

  李大用也不等薛乙通名,便自顧自地耍了一套不知道什么拳法,只見他身形在空中上下翻飛,腳步左右騰挪,最后拉開了一個弓步的架勢,兩只手掌一前一后的對著薛乙,似乎在等待著薛乙攻上來。

  薛乙嘿嘿笑了兩聲,便主動沖上來進攻,李大用待薛乙接近,身體微微側過,兩拳同時擊出,直取薛乙的上腹處。這兩拳來勢凌厲,薛乙不敢硬接,只得用雙手攤開掌心去撈李大用的拳頭,不料李大用卻悄咪咪地伸出一腿踢在薛乙的膝蓋上,薛乙一下子就撲倒在了地上。

  李大用是個經驗豐富的武者,自然不會給薛乙反撲的機會,一見薛乙倒地便騎在了他的背上一通連打,兩三息的工夫薛乙便已經吃了十幾拳,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防止李大用擊中要害。

  李大用見薛乙已經無力反抗,便也學著薛乙之前的樣子,一腳將他踢開。新兵這邊見李大用打敗了風頭正盛、不可一世的薛乙,紛紛揚眉吐氣起來,還挑釁似的向著老兵們七嘴八舌道:“再來啊!還有誰呀!”

  老兵們都是上過戰場的,看得出來李大用拳腳功夫頗為厲害,如果是比拳腳的話,在場的恐怕沒有幾個能將他穩穩拿下的,其中有個心思活絡的出言道:“我們平日里訓練都是用兵器,比拳腳比不過,比兵器就不一定了。”幾個老兵湊到一起商量好了,其中有個帶頭的便起身向著李大用說道:“我們平日里打仗哪有靠拳頭的?所以軍中疏于訓練拳腳而長于兵器,不如我們各持一根木棍作為兵器比劃比劃?”

  這個說話的老兵邊說著邊不知道從哪拖出兩根身高一般長度的堅實木棍來,他扔給李大用一根,便自顧自地站在李大用對面等他的動作。

  此言一出,新兵們頓時不樂意了,他們都是些新兵,剛到軍中不久哪里受過訓練?這些人中的街頭霸王們拳腳還行,刀槍可是一點都沒摸過,無疑是覺得對己方不公平,紛紛叫嚷著:“你們比拳腳比不過,就說要比兵器?這也太賴皮了!”

  持棍的老兵卻不屑道:“之前也沒說過比什么吧?只說不要傷人——我特意選了平日里訓練用的木棍,已經是很給你們面子了,不敢比,就乖乖認輸吧!”

  李大用倒是沒和這個老兵做什么口舌之爭,只是默默地撿起了地上的棍子,他是武師出身,自然對棍棒有所涉獵,所以不懼對方。老兵見李大用已經撿起了棍棒準備和自己對抗,便嘲諷地吹了聲口哨,倒提著棍子朝著李大用沖了上來。

  兩人甫一交鋒,老兵便使出了渾身解數,劈打著李大用,李大用則是作出防守的架勢來,伺機尋找著老兵的破綻,一時間難分出個高下。

  就在兩人打得難解難分之時,那老兵卻突然變招以棍作槍捅在了李大用的胸口處,李大用被擊中胸口后退了幾步,那老兵不依不饒,乘勢進攻,棍棍都朝著李大用的下身要害襲來。

  李大用知道自己不能一味退卻,翻身調整了姿勢準備和面前的老兵對攻,奮力揮棒迎向了老兵,而老兵卻陰惻惻地笑了笑,一棒子劈在李大用的木棍中央,竟然將李大用手中的木棍打斷成了兩截。

  這木棍是軍中訓練所用的,哪有那么脆弱?分明是這老兵方才作了手腳。李大用見木棍被打斷,還以為是對方實力遠在自己之上,便雙手合十準備認輸,沒想到老兵手中的棍子竟然狠狠地劈在了他的頭上!

  眾人見狀紛紛驚呼,“點到為止!別打了!”,那老兵卻像是聾了一般不管不問,繼續朝著李大用的腦袋狠狠地劈擊,直到連劈了四五下,李大用倒在地上沒了知覺才停手。

  新兵隊伍中連忙沖出了幾個人,把暈倒的李大用拉回了人群中。眾人探著李大用的鼻息,確認他還活著,才放下心來,又朝著那名老兵怒目相向:“說了點到為止不得傷人,怎么朝著人家的腦袋打?”

  沒想到老兵卻振振有詞:“戰場上誰跟你點到為止?今天我就給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新兵們好好上一課!”

  這話明顯是在強詞奪理,戰場上對抗敵人需要以命相搏,但在軍營中,大家同為盛國的士兵,怎么能下如此狠手?但李大用這名武師已經算是新兵中比較厲害的了,連他都打不過這個老兵,其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魏潰見這老兵態度如此囂張,下手如此狠毒,便想起身出去和他較量較量,身旁的同鄉連忙捅了捅他:“你不要命啦?”

  魏潰搖了搖頭,他雖然沒練過武,但是自負一身天生神力,再加上前段時間他奮勇屠了賊寨,在他眼中,這些老兵們也并非不可戰勝,便起身走了出去。

  魏潰提著他的雙鐵戟上前,那老兵的臉卻變了顏色:“你提著這兩個鐵疙瘩作甚?”

  新兵們頓時起哄道:“你剛才還壞了規矩,打傷了我們的人,現在又不許我們用鐵兵器啦?”

  魏潰倒是沒作聲,只是將雙戟倒著插進土里,自己將斷成兩截的木棍拎在手中。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熟悉雙戟的用法,還和練過武的李大用請教過一番,雖然李大用對于雙持兵器也不熟悉,但還是將自己的經驗技巧悉數教給了魏潰,李大用算是他的半個老師,今天老師被人毆打羞辱,他豈能忍氣吞聲?

  他不想壞了規矩,落人話柄,雙戟不用,這兩根短棍也還湊合。、

  “報上名來。”他指著老兵說道。那老兵心中頗為不屑,暗想這莽夫裝什么鳥人:“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赤。”王赤又指了指魏潰,示意他也通報一下姓名。

  魏潰沒說話,而是徑直沖了上去。王赤心中暗暗火道,自己報了名字,魏潰卻不說話裝高手,自己豈不是在氣勢上落了下風?非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小子不可。

  王赤正盤算著,沒想到魏潰卻已經沖到了自己面前。好快的速度!在場所有人都有些驚詫。

  魏潰半截斷棍擎出,一下子便打在了王赤的頭上,口中說道:“爺爺……魏潰!”魏潰的力氣有多大?誰也不知道。但是魏鐵柱家院子里幾百斤的石桌對他來說舉重若輕信手拈來。

  這一棍至少頂的上王赤的四五棍威力,王赤僅僅疏忽了片刻,便被魏潰一擊打得頭暈目眩,口吐鮮血,眼前一黑便昏死了過去,比之前李大用的模樣還要慘。魏潰仍不解恨,還要搶上前去趁機再敲打王赤幾下,沒想到自身旁遞過來一支銀槍,槍尖正好抵在魏潰的胸口,稍稍向前便能將魏潰戳穿。

  “厲校尉來啦!”那些老兵們七嘴八舌地說道,而新兵們卻并不認得這個手執銀槍的人。

  “滾回去。”來人對魏潰說道,他偏著頭根本不看魏潰,仿佛魏潰根本不足一道一般。

  “你他媽的……”魏潰自然是面色不善,“你誰啊?”

  厲校尉將頭轉過來看著魏潰,那是一張和其他久經沙場面容滄桑的士兵不同的、白凈微胖的面龐。不帥不丑,但神色高傲,渾身縈繞著一股貴氣,仿佛他生來就高人一等似的。

  “厲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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