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卒舞 > 第二四六章 趙希客
  那個臉上帶著疤痕的金發男子,眾人對他一無所知,但看到那個左手只剩下一根手指頭的盛國青年,郁如意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此處暗表,這人自然就是徐珙。自從上一次任務失敗,他向參孫復命后便付出了四根手指頭的代價,他本人雖然心中又惱又恨又悔,但全家都已經上了商會的賊船,可以說榮華富貴都是商會給的,縱是想退出也退不得了,于是他便向參孫主動請纓將功贖罪。

  參孫這人雖然性格比較惡劣,看起來精神也不是很正常,但他的智力終歸是非常優秀那個檔次的,對于徐珙心里這點兒小九九,他看的一清二楚——徐珙留在自己這兒算是砸手里了,但他又急著立功表現一下,那倒不如給他送出去好了,省的天天在自己眼前晃還添堵。

  正好前段時間安德烈那邊兒想從自己這里調過去一些專業人才,不妨就打發他去那好了,正好自己也是遲早要過去的……

  而賀難也正是通過小郁的指認,將所有一切關于外邦人的線索給串聯起來個七七八八,所以最后又和老王聯系上了,還順便把沈放也拉入伙。

  不過老王也只是山河府的一個下線而已,真正指揮著他的山河府上峰,還另有其人。

  說曹操,曹操到。正當四人在屋內簡單理清線索的時候,房門被忽然推開了,老王那位上級堂堂登場。

  這是個很“標準”的青年男子,一絲不茍的發髻,干凈利落的穿著,鵠峙鸞停的站姿,以及一雙深邃的眼睛,只一刻便將屋內眾人的面孔、神態、坐姿盡收眼底。

  “呃……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賀難昂著脖子眨巴了幾下眼睛,在確認了對方的面目與自己記憶中的身影漸漸重合了之后,悠悠地來了這么一句。

  而反觀這位一眼看上去彬彬有禮的青年才俊,破口大罵道:“賀難,我日你大爺!”

  為什么會來這么一出呢?當然是因為這倆人有仇唄!不過這仇怨也并不算大,還得從少年時代說起。

  山河學府內的學子們,也是在私底下分等級與派別的,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朋友圈,從地域劃分上來說大體有京城和外地兩種,三輔地區也算京城,外地又分南北;而從身份劃分上也能分出個士農工商三教九流來——學子之間,最得勢的便是京城官宦子弟,像賀難這種外來戶還沒有什么背景的妥妥屬于底層。

  這趙希客就是京城官家中的一員,這個人能力相當不弱,品德上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有點兒看不起人,尤其是賀難這種窮鄉僻壤里出來還特別狂的主兒,而賀難什么時候老老實實受過別人白眼了?所以兩邊幾年下來發生了無數次摩擦,從大打出手到小打不斷——只能說這里畢竟是京城,所以縱使賀難一伙人聯合了大部分外來戶兄弟們,也只能做到勉強平分秋色的地步。

  說是平分秋色都有些抬舉賀難了——因為按照挨揍的次數來說,賀難至今還冠居山河學府,而趙希客雖然也被賀難搖人群毆過,但從數量上來說那就是小巫見大巫。

  當然,看賀難與趙希客現在的表情神態,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的最后一次交鋒是誰贏了。

  趙希客要比賀難大上幾歲,很早就被四桿明槍之一選中,算是“光榮畢業”,而他也在臨近實習之前請自己的一干兄弟到酒樓吃喝,當作給自己的壯行酒。

  結果就是在那一天,這哥們被喬裝成后廚幫工的賀難在酒里下了麻藥,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捆起來插在泔水桶里了,桶上還有人題字“記得沐浴”。

  …………

  “今兒終于犯在我手上了啊,賀難。我看你這回往哪跑。”趙希客有點兒咬牙切齒的意味在其中。

  “啊……真是往事不堪回首。”賀難撇了撇嘴:“你不會是那種會把個人私怨帶到工作里的外行吧?”

  這話倒也沒有什么毛病,但作為終結了少年時代斗爭的”勝利者“來說,有點兒太沒風度了——有句老話叫做勸人大度,天打雷劈,說的就是賀難這種行為。

  但趙希客顯然也并不是當年的那個暴躁的青年了,方才那種略顯激烈的反應也是本能——等他冷靜下來想想,說不定對那段舊日的時光也挺懷念的。

  懷念個屁!你會懷念自己被人泡在泔水桶里的事跡么?

  趙希客沒有現在跟賀難翻臉,一個是因為眼前的這件事兒是公事,公事公辦,他也不想摻雜個人情緒在其中導致雙方忙于內斗而誤了大局,另一個則是因為他還是有點兒怕賀難把他當年的丑聞再渲染一遍宣傳出去——賀難的嘴有多厲害,趙希客也沒少領教就是了,你放個屁他都能說你是把屎拉褲襠里了,說的還像真的一樣。

  趙希客人到了,老王便端著自己的茶缸子離開了閣樓,他是負責執行的人,上邊兒怎么說他就怎么做,天塌下來也有個子高的頂著呢!

  與會的這四人中,賀難的目的比較復雜,但總體上與趙希客是站在同一立場上的,都是為李獒春以及朝廷效力,對于外邦人在盛國的土地上那不可告人的計劃勢不兩立;而關凌霄就比較奇怪了,他入伙的原因賀難猜測大概有兩個,一是他想在武林中建立一番功業,而這些來路不明的家伙們會對他造成阻礙,二是他現在幫朝廷做事對他自身的發展的確有好處。唯有沈放——他一介寸頭老百姓,純屬是因為比較方便接近外邦人才會被拉攏,現在反而是最為關鍵的一環。

  “關兄,我就直說了吧。”趙希客銳利的雙眼鎖在關凌霄的面孔上:“長生盟少盟主的名號,在下也早有耳聞,無論你是想為中原武林還是朝廷出一份力我都可以理解,但既然咱們今天一同坐在這兒,那就別玩那些虛的了,你跟我交個底,我回頭也好向上面匯報——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關凌霄笑而不語,片刻后才回答趙希客的問題:“您知道我想要什么。”

  這話,就是純純的謎語人發言,什么叫“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難不成皇位你也想要?別人的媳婦兒你也想要?

  但當謎語人就是有一種得天獨厚的優勢,會顯得你非常像是一個聰明人,一個深不可測的智者,而如何進行“謎語人式的發言”,也是需要天賦和功底的。

  比方說大人給孩子讀三國,孩子要是直截了當地說我看不懂,那他就是看不懂,但如果孩子突然給你蹦出來一句:”這好像不是給孩子看的吧?“你會是什么反應?會不會就覺得這孩子非常早慧乃至神童?

  理,就是這么個理,而趙希客卻不太能領會,便試探著問道:”武林盟主?”

  雖然趙希客這個人很標準,但這種反應就已經落了下風了,標準的回答應該是賀難式的反問:“憑什么?”

  為什么這個反問很精髓呢?因為它可以把一句話當成很多句話來用,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一語雙關。假設關凌霄真的想做武林盟主,賀難的反問就同時具有兩種含義了——“憑什么我就要知道你想要什么”和“憑什么你就能做武林盟主”。

  “因為我有這個自信。”關凌霄朝趙希客禮貌地笑了笑:“朝廷想控制武林,而我既有資格,也有能力做這個執行人。”

  “但這和外邦人的事情好像沒什么關聯吧?”趙希客皺了皺眉,他的直覺告訴他關凌霄的野心遠不止于此。

  “趙兄可能有所不知,現在競爭武林盟主的人中,也有一位海外來客,他便是那個古怪商會的人,也正是鄙人接下來的對手。”關凌霄看來早就對須原賀進行過細致的調查:“我會用行動證明我是個非常值得被栽培的家伙,這樣可以么?”

  “就算你戰勝了他,你就能保證自己一定能走到最后?”趙希客的眼神里充斥著懷疑,既懷疑關凌霄的能力,也懷疑他的立場。

  今天這場碰頭,趙希客打一開始就沒準備研究接下來要做什么,而是先搞定信任問題——如果這場會是另外三個人伙同老王做的局怎么辦?如果這些人中有內鬼怎么辦?

  雖然這種盤問交鋒也不能百分之百有效,但至少趙希客一旦發現了什么疑點可以先發制人,甚至中止合作不是么?

  作為四桿明槍的弟子,趙希客也不是吃素的。

  “我不會讓您等太久。”這是關凌霄的答復。“或許明天晚上就能有答案了。”

  賀難撇了撇嘴:“你別這么看著我,我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你要是真覺得他有問題,單方面把他開除就行,我沒意見。”

  賀難與關凌霄的一唱一和,讓趙希客暫時放下了戒心,在他眼里賀難雖然人品低劣,但手段可不是假的,那再等一夜也無妨。

  …………

  幸好關凌霄在昨天當了一把謎語人,不然他的臉將會被打的啪啪作響——他所安排的“后手”,竟然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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