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卒舞 > 第二九零章 二子內伐
  齊駿所住下的這個村莊,算是一個臨時的據點,此地離縣城不遠,但又十分隱蔽,整體地形也是陡峭險峻,易守難攻——與其說是一個村子,不如說是半座堡壘。

  討生活的村民,是絕對不會在這種地方自發地修建房屋、組成一個聚居地的,而這個村落的形成,自然是商會進行修繕的。

  商會為了這次天下群雄會鋪墊已久,提前修繕好這樣一個駐地,能讓他們的人、他們的計劃進行的更加隱秘,商會的打手和不夜山莊的人不必去縣城和別人混居,都落腳在此處。住的近的好處就是遇事好商量,而在天下群雄會尚未舉辦的平時,這塊兒地也能被安德烈用得上。

  但現在,商會在此地的境況岌岌可危——安德烈被山河府的人逮捕押送至京城,萊州賭坊徹底失去掌控;羅興舟又被證實是關凌霄貍貓換太子,真身生死未卜疑似遇害;皇甫家的兄弟二人,得力的那個已經為關凌霄所殺,廢物的那個著實派不上什么用場,如果被他知道了商會害死了他爹沒準兒還要倒戈;從外邊兒請來的高手須原賀也被長生盟所俘虜,更別提順帶著還丟了一員商會親手培養出來的大將瓦西里。

  本來質量頗高的高手陣容,卻隨著關凌霄與賀難這兩個絕頂陰逼的重重廟算所折騰的千瘡百孔,這怎能叫人不惱火?

  齊駿可不是圣人,他現在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已然亂了心神——安德烈的被捕倒是全然在計劃之外,這事兒倒不能怪他,因為這是對方有心算無心,只不過齊駿還是希望安德烈在必要的時候服毒自盡;但羅興舟帶隊不利致使損兵折將可是首罪,一眾高手不是被殺就是被抓,連帶著關凌霄也偷梁換柱竊走了許多底細。

  而最讓齊駿感到失望和惱怒的就是皇甫讓——要說資源,商會可是給他提供了不少,又用藥幫他提升實力、又協助他算計皇甫垂云將不夜山莊納入手中,可你看看皇甫讓是怎么回報自己的?磕了藥都打不過關凌霄?

  如果皇甫讓能夠斬殺關凌霄,那就是力挽狂瀾、托扶大廈的最大功臣,商會也可以借此逆轉此前的所有劣勢;可皇甫讓不但敗北身死,甚至還讓人家抓到了密謀的把柄——他倒是一死了之,齊駿現在連發火的對象都沒了。

  而在這段糟心日子里,唯一能給齊駿帶來些許慰藉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得到了嚴先生這個良驥,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有道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會武功的高手商會完全可以利誘使人為己效力,而像是嚴先生這般對于經商頗有見地、還胸有韜略之人實在是不可多得。

  商會雖然在此受挫,但以其龐大的能量來說東山再起也只是時間問題,而齊駿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

  “嚴先生……您在這兒住了這么久,想必也知道我是誰、要做些什么了。”臨行之前,齊駿將嚴先生召喚到了自己的住所。

  只見那嚴先生并未正面回答問題,而是神色輕松地拍了拍手,然后回答道:“鄙人在來時的路上,也已經見到他們在忙些什么了……如此看來,殿下這是要銷聲割跡,以待卷土重來了吧?”

  聽完嚴先生的話,齊駿強擠出一絲欣悅來,贊道:“看來我果真沒有看錯嚴先生您,只是不知道嚴先生愿不愿意與齊某同去,來日再共襄盛舉呢?”

  這嚴先生也未有一絲躊躇,而是自顧自地走到齊駿的案前,將文書賬簿等物件收斂了到一起,邊收拾邊說著:“都到這個時候了,殿下您也就別整那些虛的了……遲則生變啊!”

  “您燒了外邊兒那些玩意兒不要緊,若是這些東西沒了,又談何重來?”嚴先生所言不假,這村莊實際上就是商會用來種植大煙、存儲原料并且進行加工的“工廠”,集生產加工為一體,而齊駿在有心撤離的時候便已經生出了滅跡之心——他可不會抱著僥幸心理繼續把這個“聚寶盆”給留下,否則這在未來就會成為自己的斷頭臺。

  嚴先生所說的這些文書賬簿,則是齊駿必須要留存在手里的東西,往近了說還需要這些玩意兒來清點損失,而往遠了說也得依靠這些東西繼續牟利。

  而嚴先生這般行為話語,便已經是自己要“入伙”的意思了。

  對方如此答復,齊駿的心中也總算有了點安慰,便和嚴先生一同整理著籍冊。

  不多時,這小村竟亮如白晝,沖天的火光從各家各戶開始燃起,意欲將這滿載齷齪的據點付之一炬。

  “大人,事情不對勁,咱們還是先走一步。”齊駿和嚴先生正在給文書裝箱打包,忽然有一個壯如鐵塔般的異國漢子闖了進來。

  嚴先生在此地也住了一月左右,但還從未見過此人,不由得開口問道:“這位是……”

  “我從京城調來的,負責護衛我們的人。”齊駿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海格力斯,這位是嚴先生。”

  嚴先生對異國文化知之不多,所以無從知曉“海格力斯”這四個字意味著什么,但實際上這個稱號所有者的地位,要比那個發明出仙饌密酒的“狄俄尼索斯”還要高。

  海格力斯知道二人在做些什么,所以他也沒有一點兒廢話,他把平頂的兩個箱子放在最底下,拱頂的箱子放在最上面,加起來數十斤的玩意兒被他一抱就抗在了肩上,另一手還通過銅環提著一個箱子,保著二人便出了大門,而嚴先生懷里也抱著一堆來不及裝入箱子里的各種書冊跟在最后。

  村子中央已經有數架馬車整裝待發,齊駿深知要跑便要化整為零分批有序撤退,而且他的身份至關重要,所以必須先走不可,這數架馬車其實都是為齊駿做掩護的——其余商會成員等到將此地焚燒殆盡之后再撤離。而三人一起上了中間的一輛,整隊車馬便朝著西邊兒進發。

  這村莊除了北面靠山之外,剩下三個方向都有出口,所以就算有人來圍追堵截,至少也要派出三倍于己的人手來,所以突圍也是勢在必成。

  然而,就在車隊先行一步突出村口來,忽然便見到數十人披堅執銳地在小道上列出槍陣,生生地將車馬截停,而站在盾墻后面兒的人此時也露出了一張笑臉:“三哥,都到這一步了就別藏著掖著了……咱們兄弟倆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其實齊駿也知道現在藏著裝孫子是最佳的策略,但他在聽到老五的聲音之后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忿怒,總之他最后還是指揮著車夫驅馬到隊伍的最前方,然后拉開了遮簾:“老五……我真是沒想到你最終還是選擇了跟老大站在一邊兒……”

  齊駿的猜想很簡單也很合理——一切爛攤子的起點是山河府,山河府的府首是李獒春,而李獒春又是齊老大的師父,老五出現在這兒的唯一可能性就是他選擇了站邊大哥——他本來還想推老五出去作擋箭牌,沒想到一切壓根兒就是對方設計好的。

  當然,他做出這番推理并不奇怪,因為他還有很多未知的信息,而且他這番推理也改變不了結果。

  齊單見三哥終于露面,倒也不急著答話,而是拈弓搭箭朝天上射了枝響箭,然后才笑道:“也不盡然吧……不過無論是大哥還是我,似乎都覺得你是最大的威脅呢!”

  齊駿仔細地思考了一番五弟話里的意思,也終于了然:“原來是這樣……”

  “咱們兄弟一場,我也不想骨肉相殘——只要三哥你跟我回去,那么這件事就當作沒發生過。”就算是賀難本人在這兒,也很難摸清齊單這話到底是真心實意地手軟,還是誆騙他三哥。

  齊駿覺得現在這種狀況相對來說還是有可談判的余地的,所以也沒急著翻臉:“這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大哥能給你的,我全都能給你,而且咱們倆都不是和大哥一個媽生的……三哥只會給你更多。”

  “是嗎?”齊單笑了笑,但他的臉色陰沉如死水:“但我想全要。”

  “既然如此,好像我們都沒有留手的余地了……”齊駿還是商人出身,逐利之心不死,話雖然這么說,但還是做好了優先保命的準備。

  “不,不是沒有余地——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決斷的機會,希望你看到這玩意兒之后能改變你的態度。”齊單聲色俱厲,看來是心中已有決斷。

  他拍了拍手,有什么東西從地上骨碌碌地“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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