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卒舞 > 第二九二章 死斗(上)
  人言道,“不知者無畏”,還是頗有幾分道理的。

  假設今兒站在這炮口面前的,是一個老農,這輩子出過最遠的門是去縣城趕集,聽過的最厲害的人物是評書里的高手,那他自然不會覺得這輪子上載著的、無非是深一點兒的豬食槽子有什么可怕的。

  但恰恰大家都是見過世面的人,所以面對這兩門大炮才會令人感到恐懼。

  嚴先生嚇得逃跑,情有可原,但你一邊兒跑一邊兒還朝著對方“投誠”,那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當然,還是那句話,不知者無畏——齊駿當然也有“不知”之事,所以他到現在為止還只畏炮口。

  嚴先生,自稱姓嚴,單名一個“弼”字,齊駿也是覺得這嚴先生名字對于輔佐自己來說大吉,所以才有所偏愛。

  但嚴先生的真名呢……叫做陳炎弼,在看到這個名字之后,想必很多事已經不用解釋了吧?

  不過,我還是得解釋一下,已經長達一百章沒有出現的陳公子,其實也是一直活著的……或者說,他一直默默無聞地承擔著最艱巨但也最艱苦的任務。

  你以為,賀難也好,關凌霄也罷,是憑什么“算無遺策”的?

  還不是因為陳炎弼給賀難提供了堪稱恐怖的信息量?而就是依靠著越來越大的信息差,賀難與關凌霄終于打贏了這場暗戰——就拿最為兇險的一場來舉例吧,也就是那場奠定了勝局的反伏擊。

  陳炎弼給賀難提供了齊駿所派遣的人員名單、器械配置和最為關鍵的路線,所以賀難才能“剛剛好”以略勝對方一籌的戰力幾乎零損失的俘虜了對方的數位大將,從而為今日的局面做出完美的鋪墊。

  這……就是情報,和情報人員的價值所在。

  在賀難的棋子中,魏潰和燕春來是毫無疑問的兩架戰車,而陳炎弼最多也就是士、象之流,或許從賀難安排他這個相識沒多久的家伙去結識齊駿的行為來看,把他當作一枚可有可無的小卒也說不定。

  但就是這顆從未引人注意過的小卒,一直到最后一刻都在影響著戰場!

  其實陳炎弼和賀難魏潰認識的也沒有那么久,犯不上為了賀難去玩兒命,但陳公子最終依然選擇站在賀難這一邊的理由也不難理解——賀難救了他的命,他要還這條命的恩情,而且隨著他越了解齊駿,他就越覺得齊駿這個人如果真實現了他的野心,日子好像還不如現在太平。

  …………

  陳公子把上嘴唇粘著的兩片小胡子撕下來,看起來至少年輕了五歲——本來這就是他用來扮老的道具,至于他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倒是真的——畢竟他也出身于茂林陳家這種名門,最擅長的就是做生意,若不是因為他這個血緣上的堂弟的存在,他現在已經完全可以挑起陳家家主這個擔子了。

  在出發之前,賀難自然是通知了齊單無論如何都要保證陳公子安全撤離——如果臥底連這點兒待遇都得不到,以后誰還會為你賣命呢?而為保萬無一失,他還特地讓小郁在臨走之前“速寫”了一副陳炎弼的肖像,而齊單經過一番比對,也是放陳公子安然入陣。

  忽然,齊駿的馬車又有異動滋生。

  那魁梧無匹的海格力斯竟然委身從廂輿里沖了出來,只見他一個虎跳便躍上馬背,然后雙手猛勒韁繩,將那馬頭勒的調轉方向,然后一揮馬鞭,連車帶馬便撞了出去。齊單手下銳士匆匆結陣欲阻,但卻被海格力斯奪取了一條長槍,這莽漢橫槍一推,竟然將方陣最前列的數名戰士推的趔趄連連,向后倒去。

  而海格力斯占了便宜卻也不多做糾纏,駕車搶了條路徑直撞了出去,那馬也端得是匹神駿,總之頃刻間便只留下一路音塵。

  有海格力斯開道,后面的幾架馬車也躍躍欲試,但立刻就被反應過來的盾墻團團圍住,而他們之中又沒有海格力斯這種萬夫不當的狠角色,只得束手就擒。

  “窮寇莫追。”齊單輕聲示意手下軍士們轉向進村,而自己又是挽弓射箭,這次他引燃了箭頭上捆綁著的油包,只見一道火光自天幕上劃過,正朝著齊駿離去的方向,“自有人追。”

  老大就應該有老大的范兒,出身于順風鏢局的這些軍士進村沖殺,而齊單卻閑庭信步地走在最后,和陳炎弼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天——陳炎弼也不愧是賀難點名要護住的人物,就算跟齊單也能搭上話頭。

  倏然間,人群之中又殺出一騎,正是魏潰,只見他看也不看周遭一眼,直接就邁過人叢,朝著齊單火箭的方向追了過去——他本身就身強體壯,尋常馬匹幾乎吃不住他的重量,所以這回他也沒掛這那對奇重無比的雙戟,而是隨便抓了條槍就沿路追殺了過去。

  這村莊的三條大路,分別由齊單、賀難與燕春來三人帶隊圍住,而賀難主要負責的,就是滅火——這村莊周圍密林遍布,若是不將火情遏制,恐怕整座山都要燒的光禿禿一片,而且賀難也需要將那倉庫中的原材料保留下來一部分作為罪證提交;而燕春來這邊則率領蕭克龍及一眾官差將商會成員盡數逮捕。

  當然,就算商會大廈將傾,好手盡損,就連老大都跑路了,這些成員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而拼死突圍之下竟然也爆發出了不弱的戰力出來,整座村莊之內血流成火,尸橫遍野。

  “二哥,你去接應一下老魏吧。”賀難皺著眉頭擠到燕春來邊上,明明現在戰局已定,但他卻莫名地有些擔心:“我怕他一個人應付不來。”

  燕春來答應下來,雙刀斜掛鞍前,又點了幾個人一同沿路追了過去。

  …………

  鎏金鞍前響鸞鈴,銀絲弦上三五聲。這一路上,聽得鸞鈴亂顫,魏潰只恨自己胯下這匹馬腳力不夠快。

  當年意外成為搭檔的“神駿”、驢頭馬癩麒麟倒是涉水拔山如履平地,但這廝生性機警膽怯,當年在戰場上屁股中了一箭之后說什么都不肯再出征,癩麒麟也是天生沒什么心氣兒的主兒,就算是拉磨都比打仗來的起勁兒,魏潰也只得在探親的時候把這家伙留在家里。現在想來若是當年癩麒麟還隨自己一同征戰,或許還真能靠它那日行千里的神速把事情挽回。

  不過這匹馬雖然比不得萬里挑一的癩麒麟,但也是精料飼養出來的寶馬,而海格力斯所架的馬畢竟還拖著一架車輿,兩行人之間的距離正在不斷縮近,追上對方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而已。

  果不其然,海格力斯望見前方大道,準備遁出密林之時,斜刺里魏潰殺來,槍鋒寒光奪目。而海格力斯也是馬術極其高超的狠角色,不然也不可能從盾陣里直透重圍,一個“漂移過彎”竟然連人帶車都閃過了長槍,只是可憐了那馬夫,魏潰第二槍扎來他卻沒有那么快的反應,被一矛從車上摜了下去。

  這兩位都是舉世難尋的鐵漢,四目相對之下,了斷之心已生,海格力斯也是一貫的冷漠嚴肅:“大人,看來您得獨自逃命了。”還不等齊駿接過他手中韁繩,海格力斯已摘了奪來的那柄長矛,一躍而起,激起地上煙塵陣陣。

  “看來要是不把你干掉,是沒辦法抓住這家伙了啊……”雖然還有任務在身,但魏潰也知道如果不把這礙事的家伙給除去,想擒獲齊駿也是癡人說夢,而且看海格力斯這個體型也知道,對方是個不可多得的、和自己同一噸位的對手。

  直到齊駿駕著馬頭也不回的離開,海格力斯才把注意力轉向了魏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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