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卒舞 > 第三四零章 擒王
  午夜子時,秦王府前,車水馬龍。

  只不過這些車馬的朝向,都正對著王府的大門口。

  披甲遮面的黑袍人們擎著浸了油的火把和燈籠在大門前排成了兩列長隊,都御史李獒春、刑部尚書屠西峰、天邊衛指揮使傅子瞻、五皇子趙王齊單……從黑袍人圍出的甬道走上臺階的每一位人物單拎出來都足以撼動京城,甚至北軍校尉夏則都率無前軍在王府周邊清場,他們這一回的全體出動,事態的嚴重性便可想而知。

  當然,這些老謀深算的家伙們相當謹慎,為了避免走露風聲所以才會選擇在深夜造訪秦王府,客客氣氣地將今天的“主角”給請出來。

  三法司的首席都已經落位王府門前,而他們的幫手們則神色肅然地跟在后面,這種詭異的氛圍之下所有人都不敢妄語,只能靠著一點眼神交流。

  “傅指揮使,請吧。”屠西峰雖然完全不通任何武學,但他的相貌看上去就是那種一巴掌能把你鑲進墻里的那種狠角色,此時和傅子瞻并肩而立就像兩座金剛羅漢,煞是嚇人。

  在場之人中李獒春地位最高,屠西峰居次席,所以“遞話”這種事兒自然是交由他來做的,傅子瞻也只好負責執行了。但見這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仿佛一只黑蛾子的指揮使上前一步,拉起門環便叩了叩,隨后整個人便堵在了大門口。

  王府之內半夜也是有下人打更守夜的,聽到門環聲后便匆匆趕來開門,而這個可憐的小伙子顯然是被門外的場景給嚇壞了,手足無措地呆站在門口不敢言語。

  “圣上特旨,金牌開道,還請通報三皇子一聲,隨我等作客山河府。”見傅子瞻在第一時間就已經亮出了御賜的金牌,李獒春也走上前用一種相當溫和的語氣安撫住青年的情緒。

  青年只是秦王府上的一位仆人,不認得什么御賜金牌,更不認得李獒春這些達官,但他卻認出了這干人當中的五皇子——上回齊單來秦王府,就是他給迎的門兒。

  “五殿下……”青年把求助且求知的目光投向了齊單。

  “什么都別說,也什么都別問,要么你把我三哥請出來,要么我們進去請他。”齊單搖了搖頭,眼神遞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天邊衛,那是虎豹熊羆當中的虎,四大總管中職權最大的胡玉鳴。

  齊單不是在給胡玉鳴遞眼色,而是在給那個王府家丁遞眼色,因為胡玉鳴的手正按在刀上,甚至還有些微微顫抖。

  和他那堪稱“嬌小”、“柔弱”的外表截然不同,胡玉鳴是出了名的沉溺酒場、慣于殺戮,總結起來就是人生只有兩大愛好,好酒好殺,甚至到了成癮的地步。毫無疑問,這是一種人格缺陷,非常極端,這樣的人本不應該擔任如此重要的職責,但讓傅子瞻拼了命也要在圣上之前美言將他留下的理由只有一個——他的武功非常高,高到遲家兄弟兩個聯手也走不出五十個回合的程度。

  雖然這件案子的主審官是李獒春,但今天晚上齊長庚是把金牌交到了傅子瞻手里,這代表著傅子瞻會對這起抓捕行動全權負責,包括時間地點人員組成等等的一切,而傅子瞻特意放出這頭虎的原因就是鎮場子。

  天知道秦王府里還有沒有其它未知的、隱藏起來的高手坐鎮,所以傅子瞻思考再三還是讓胡玉鳴跟著自己走一趟——無論對方有多少高手,只要不是絕頂,那胡玉鳴就會出手。

  而胡玉鳴本人無疑是帶著些瘋癲的,或者是因為長期飲酒留下的后遺癥,導致他可能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齊單也不想讓這小廝就這么無辜的死在胡玉鳴的刀下,所以在觀察到胡玉鳴微顫的刀柄時立刻出言提醒。

  “小的……小的這就去請殿下!”家丁會意,飛也似地轉身而走,還把大門拉開出一個容許眾人通過的口子。

  “御史大人,您覺得殿下他會坐以待斃么?”屠西峰壓低了身子。

  李獒春沒有立刻作答,因為他也在思考。

  齊駿可能是當今世上首屈一指的商人,他一貫的風格就是“唯利是圖”,哪種選擇對他更有利,那他就一定會選擇哪一種。

  而到今日這個局面,齊駿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但數方聯手也兵臨城下——就算齊駿想魚死網破地搏一把,他還真能飛的出去不成?

  李獒春不是那種會輕易下判斷的人,但他現在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以今日的陣容除非齊駿身邊同時出現兩個絕頂高手加上百余位善戰之士保駕護航,否則絕無逃脫的可能。

  從種種跡象來看,齊駿一定會束手就擒,但問題是……他為什么會選擇回到京城?

  齊駿不是那種會聽話的乖寶寶,當然也不是那種受到一點兒挫折就擺爛的人,這種毫無掙扎的行為實在不像是齊家人的風格……念及此處,李獒春不由得偏頭看了一眼氣定神閑的五皇子,正巧和自己的眼神交匯,好似也在等待著自己的答案。

  “會也……不會?”李獒春覺得齊駿一定會跟著自己們走,甚至態度相當配合也說不定,但越是這種狀況就越讓人難以心安,因為這就意味著齊駿還留下了別的后手。

  但李獒春還是義無反顧地要把這件事執行下去,這無關幾位皇子之間的奪嫡斗爭,而是他得把那些害人的玩意兒從這方土壤之中根除,在這件事面前,無論是什么樣的權謀和利益都必須毫無商量余地地做出讓步。

  正當眾人都心思忐忑地等待著回音之際,齊駿已經沿著大路走了過來,不同于在臨寧縣村落被老五突襲時那般慌亂窘迫,今夜的三皇子依然是那般一絲不茍井井有條的打扮,就算是奔赴刑場也異常從容。

  “列位……都等著我呢?”雖然見到這般陣仗,但齊駿還是微笑。

  傅子瞻又在三殿下面前“顯擺”了一下手里的金牌,為了防止齊駿找借口他甚至將那塊純金制成的令牌交到了齊駿手里:“陛下特許三司聯合辦案,還請殿下移步山河府一敘。”

  “不急……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又跑不了。”齊駿裝模作樣地擺弄了兩下金牌,但實際上眼睛都沒有往上瞟過——這么大張旗鼓地闖王府來逮自己,有沒有這塊金牌很重要么?與其說是金牌,更不如說這玩意兒就是一個行走的、齊長庚的畫像,代表著御駕親臨而已。

  “殿下把我們想成什么人了,只不過是因為陛下想快點兒要一個結果而已,不然老朽陪您坐在這兒聊到天亮都行啊!”李獒春也笑了兩聲,直接把皇帝搬出來當擋箭牌。

  齊駿背過手,原地轉了兩圈,最后回到李獒春面前:“御史大人,我倒是有個不該問的問題……”

  不該問你就別問啊!這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但齊駿說這句話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強調自己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而已。

  “究竟是父皇想快點兒要一個結果,還是說我大哥已經急不可耐了呢?”夜幕當中,齊駿的雙眼似乎閃爍著幽藍色的光。

  他現在已經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知道父皇不會讓他死,所以他無所顧忌,去他媽的大業,去他媽的雄心,去他媽的天下!他現在要狠狠地撕下這群人虛偽的面具,讓他們知道就算搞定了自己,他們依然不是站在一根繩兒上的!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是李獒春的高徒,所以屠西峰和傅子瞻不約而同地選擇讓李獒春去回答這個問題,而老人也只是搖了搖頭,一句話就破了齊駿的陷阱,也破了齊駿的防:“太子和陛下保持一致意見,難道殿下對這件事兒有什么不滿么?”

  是啊,齊驥和齊長庚有非常充分地理由站在一邊,但你齊駿沒有,要怪或許就怪你出生的晚吧!

  就在此刻,齊駿突然從懷中亮出一把明晃晃地匕首來,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沒有武功的皇子居然在這種情形之下居然還想反撲,而眾人的第一反應都以為他是要挾持或者刺殺李獒春,站在前頭的傅子瞻第一時間便擋了上去,但齊駿的刀尖對準的卻是自己的胸口。

  一道銀光風馳電掣地朝著齊駿撲了上去,齊單在這個瞬間按倒了齊駿,連同他握著短刀的右手一起死死地壓在了地上:“所有人都別動!小心周圍!”

  齊單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眾人同時警戒起來,但周遭卻毫無任何變化——除了遠遠有幾個瞠目結舌的丫鬟和家丁而已。

  趁著所有人都無暇顧及糾纏在一起的兄弟倆時,齊駿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悄然在五弟的耳邊說道:“雖然老五你坑了三哥,但三哥可是以德報怨啊……”

  “三哥對你仁至義盡,你自己掂量掂量怎么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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