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卒舞 > 第四六七章 斬蛇
  透過迷霧和蜃樓,賀難似乎看到了那條巨蟒邪性的笑容。

  蛇……也會笑嗎?可是賀難分明看到那對危險的豎瞳放射著挑釁的光,如紅緞般的蛇信子于半空中狂舞。

  “等等……快收招!”于錯覺當中驚醒過來的賀難拼命大吼,他鮮有這么失態的時候,但此刻哪有機會再管這些?

  巨蟒口中吐出的蜃氣所迷惑的并不只有眾人的視覺,甚至連感官都被這股怪氣所麻醉——而這樣帶來的結果就是眾人很有可能是在對同伴進行攻擊。

  “呼……看來我一直都在低估小郁啊……”老魏揉著自己正往外冒著血的大腿:“原來這一招這么疼嗎?”

  方才眾人的齊攻,其實并沒有同時指向真正的巨蟒,而是為蜃氣所惑的胡亂攻擊,老魏沖在最前面故而才被誤傷,也就是老魏皮厚,再加上小郁方才所指的軌跡并不經過他身上的致命處,否則定會釀出苦果。

  然而就在眾人因互相詢問狀況所遲滯的一刻,烏云瘴氣當中又忽現怪影,那妖邪之獸竟然奮身拽倒了一棵合抱粗的枯樹,雖說那朽木樹冠已消、軀干中空,但重量也絕不容小覷,而巨蟒以尾卷住樹干如錘般大鬧一通也彌補了其攻勢的短板之處,一時間眾人只得四散躲避,只剩魏潰敢正面硬撼,奪其鋒芒。

  今日之惑心蟒,恐怖猶在食人虎之上,不僅是體型更加龐大,更兼有奇特的異能與陰毒的性格,實在難以對付——圍攻之下竟然并沒有收獲太大成效,皆是因為那詭霧之法的干擾,使得眾人施展的絕大部分攻擊都落在了空處,甚至還有對彼此的誤傷,一時間搞得大家灰頭土臉。而最令人苦惱的是真炁對它的威脅相當有限,那身銅皮鐵甲只有魏潰與賀難手中的神兵利器才能造成有效的殺傷。

  “媽的,真令人沮喪……”賀難唾出了一口血沫,如果說魏潰是在后的黃雀、一直在追著巨蟒打,那他就是被螳螂緊咬不放的鳴蟬,那陰險的畜生報復心極強,誓要把這個愚弄了自己的直立猿猴扼殺在自己的腹中。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能閉氣極限一刻鐘左右的時間,看看能不能壓制住這霧氣的侵蝕。”小郁在堪堪避過蛇尾抽飛的一塊巨石之后冷靜地落在了地上,朝著賀難說道:“咱們就在這一刻鐘之內把它解決。”

  言罷也不等賀難做出什么回應,小郁便祭起屏息凝神之訣,這并非是什么功法,而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如果有人能清楚地感知到炁流動向的話,那就能看到驚奇的一幕,少女的周身一切真炁都停止了流動,她使炁海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系,并且所有冗余的呼吸都用于積蓄那座正在急速膨脹的湖泊!

  小郁的閉氣讓她得以不再受蜃樓的擺布,而能捕捉到巨蛇真身的她也從賀難的手中交接到了指揮棒,巨蟒囂張的氣焰由此開始逐漸熄滅……它沒有功夫再去糾纏賀難了,老魏手中的雙戟已經犁開了他那身具有詭異之美的鱗甲,腥咸的血肉在戰場上橫飛不止,將泥濘的大地染成了駭人的地獄。

  “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少女嗎?真是有夠令人羨慕的。”這一戰,不只是老魏一如既往地奮戰于第一線,賀難那獨特的真炁分身與小郁無垠的炁海都讓人印象深刻——相比之下,從前是野路子出身的山賊王哥舒昊沒有驚才絕艷的天賦和另辟蹊徑的頭腦,但他是個出色的守衛者,那發狂的巨蟒似乎是覺得大限將至,開始了名為殊死一搏的舞蹈,但哥舒昊卻一直堅守在沒有戰斗力的二人身邊作掩護,才得以讓二人幾乎毫發無傷。

  瓦解的鱗片被肆無忌憚地向外激射,像是刀刃被弓弦送出,小郁連忙在眾人面前強行升起了兩人高的幕簾以隔絕這萬箭之陣,但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魏潰居然主動從庇護之下離開!

  風車一般旋轉的長戟撥開鐵鱗,魏潰迎著鱗甲組成的箭雨一往無前:“這畜生要逃跑!我可不會放過它!”

  唯有魏潰洞悉了妖獸的真實意圖,這種開了靈智的精怪與人一樣貴生,尤其是這即將升天化蛟的大蟒,怎會甘心自己一身修為葬身于此?情急之下哪怕是將鱗褪去白折了許多道行,也要換回一條命來!

  俗話說“先撩者賤”,現在想一走了之可不成,至少大家都不同意。

  “那就沒辦法了,是你先惹上我們的。”賀難咬牙,笑意森然,郁如意和哥舒昊于此刻同時助他一臂之力,將他也送進了雨幕之中。

  旋翔的畫戟洞穿了巨蟒的軀干,將它死死地釘在地上,而賀難雙手攥刀無視了逆鱗留在他身上的傷口,不祥的兇鋒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嵌入了蟒頭之中,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刺耳的哀嚎,但隨著刀與戟在血路上的繼續奔走,那凄厲的聲音最終歸于寂靜。

  賀難榨干了自己所有的炁力,此刻正呈一個大字型躺在蛇背上,還別說,這蛻干了堅甲的蛇皮靠著還挺舒服的。

  “這么好的一張皮,不扒下來做個床墊實在是可惜了。”躺平的賀難指揮著眾人實施廢物利用的行動:“我聽說蛇一身都是寶貝,什么膽啊肉啊之類的都能入藥,這玩意兒應該也是一樣的,你們先開始,等我恢復一點體力再加入。”

  這般處理,倒也正常,這獨一無二的巨蟒遺體想必也具有遠超同類的妙用,老魏也不廢話,從賀難手里要來了刀就開始在敵人身上扒皮拆骨,躺了大概兩刻鐘左右賀難也終于站起來幫忙——主要是大伙不斷扳動蟒身搞得賀難躺的并不舒服。

  “說起來,你上次弄死的那頭食人虎最后怎么處理了?”賀難把手伸進蛇腹里好一頓掏,但他所處的位置不好,只有完全消化準備排出體外的穢物,弄得雙手異常粘稠。

  老魏正在嘗試把形狀古怪的蛇膽取下來,這巨蟒的苦膽大的像個小水缸一樣:“虎皮我扔到蕭山去了,剩下的都放在我干爹干娘家里……就讓二老拿虎骨泡酒喝了。”

  賀難這邊扔出來個話題,眾人就此討論起了各種神異傳說,等到把這巨蟒的尸首徹底掏干凈,哥舒昊也生起火來準備嘗嘗蛇肉的滋味時,癱在地上的賀難又道:“你們說待會兒該不會出來一個老太太要我賠她兒子的性命吧?”

  大伙兒也都知道賀難這是什么梗,不過這一場惡戰下來眾人都很是疲憊,此時他們大概正處在密林的中心,馬跑了兩只死了一只,也不知道這三匹馬承載六人的重量能不能在天黑之前從這荒蕪之地出去,所以大家也都沒有什么心情再接這一茬。不過在飽腹之后倦怠的精神也有所恢復,略顯低沉的士氣便就重新提振起來。

  隨著日頭西沉,賀難也支起了火把,小郁、鹿檸與陳公子作為每匹馬的副駕駛員擔當起了照明的重任,所幸他們運氣不錯,就算是摸黑趕路也沒有踏入沼澤當中,而蜃林里的各種猛獸似乎也對他們退避三舍,總算是在頭半夜重新見到了頭頂的月亮。

  “還有個問題,咱們今天晚上要睡在哪兒?”雖然前路逐漸開闊,似乎是走到了一處小平原,但看這情況別說客棧了,就連可供借宿的民居都沒有一個。

  “實在不行的話等到火炬燒盡的時候咱們就原地休息好了,我來守夜。”老魏還是走在第一個探路,他眼神不錯,但也沒有發現前方有什么光亮。而這家伙的精神甚至賽過肉體的強悍,只要保證三十六個時辰之內就四個時辰的安穩覺他就神采奕奕。

  守夜的事情最后以大家輪流值班的策略敲定下來,而即將過了子時之前,魏潰目力所及之處的盡頭終于出現了一些微光……是火光。

  然而,雀躍的眾人快馬加鞭地感到那火光燃燒的村莊之時,卻看見一群人都跪在地上圍著篝火哭天抹淚,趴在最前頭的卻是個白發老嫗。

  “媽的……不會真叫我說中了吧?”賀難唑了唑牙花子,渾身抖過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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