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卒舞 > 第四七三章 挖
  一座城市的治安狀況很難通過數據去量化進而做出計算,但至少可以通過一些因素的變化來稍微判斷一下。

  作為暗箭而言,小郁也曾經接受過各種相關的訓練,以她的天資而言掌握這些技能并不算難事,但目前來說她還沒有經歷過“畢業考核”,或者說她正在進行她的考核也說不定。

  賀難與小郁心有靈犀,幾乎瞬間就讀懂了她的意思:“就是說很少有乞丐么?”

  乞丐與流民等一直都被視作是影響城市治安的重要因素,二人要調查的目標又與人口有關,所以賀難做出這樣的推測也不奇怪——流民、乞丐乃至一些游走于邊緣地帶的人就算失蹤了也不會有人報官,官府更沒有興趣插手管理。事實上他早就懷疑勝師會通過擄掠這些無戶籍人士的手段來擭取實驗對象。

  “看來咱們的猜想沒準兒真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賀難把食指放在兩排牙齒中間感受著啃咬的痛感:“不過僅僅調查了短時間還是不好下結論,明天我們一起行動吧!不過以我在地宮當中見到的數量而言,恐怕這勝師還有別的途徑擄人。”

  “那樣也好。”小郁點了點頭,她雖然有著上佳的觀察與分析能力,但與人交涉的言辭方面的確非常弱勢,這就意味著她的信息來源比較單調,不過與賀難配合起來想必就天衣無縫了:“不過那位劉醫師也未必可靠吧?或許我這個想法不怎么負責任,但一個與宗門決裂的人與曾經救治過老魏的藥王齋相比,若是非讓我去選擇一個更具有嫌疑的家伙,那還是前者更值得被懷疑吧?”

  從勝師與閻羅王之間的交際不難發覺此人對于身份的保密措施十分看重,說是天衣無縫也不為過,賀難糾合了數家情報也只能得到芒城這個線索,雖然不似大海撈針,但要想掌握更加確鑿的證據也是件費時費力的事情。

  …………

  和城內的小隊相比,野外的小隊條件艱苦的可不是一點兒半點兒,賀難與小郁晚上尚且能在客棧里下榻,老魏他們就只能餐風飲露了,而從幾人身上配置的裝備來看,倒是不像調查團,更像發陵掘墳的盜墓賊。

  雖然被賀難下意識地與藥王齋暫時切斷了聯系,但鹿檸還是希望出一分力,至少她對周遭的環境還是比較熟悉的,再加上陳公子的輔助,四人便一道先沿河行動。

  “我說……咱們貌似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啊?”左右肩膀上分別扛著的鐵鎬和鐵鍬在哥舒昊的脖頸后面打了個叉:“就憑這兩下子想挖出一座地宮來也太天方夜譚了吧?”

  “你不會真以為賀難指望咱們把山給挖穿吧?”魏潰笑了一下,他身上也背負著挖掘工具。

  “那咱們這算是什么?用體力勞動打發時間么?找點事情做不至于在論功的時候太丟人?”哥舒昊是很佩服賀難的,知道這家伙不會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這么說更多的還是吐槽。

  “在這里是否存在勝師的地宮本來也就只是個假設而已,但要供養著這么多怪物,勝師一定會有一個據點。”陳公子手里捏著地圖,上面勾畫了很多標記:“食物和水的來源自不必說,最重要的還是如何處理廢棄素材的遺骸。”

  哥舒昊的臉色瞬間變得嚴峻起來,陳公子的話讓他想到了一些不怎么愉快的回憶——暗無天日的地宮當中陰冷潮濕,而那種枯骨腐爛的味道也在環境的助長之下不斷發酵,甚至于他逃出生天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鼻腔當中也總充斥著那種異味。

  “閻羅王似乎是不會刻意處理尸體的,那個地宮本身就更像是半成品,挖個坑就地掩埋才是常態吧?”哥舒昊又道。

  “你說的沒錯,但勝師則未必。”陳公子的眼神也稍稍認真了些:“勝師運送到淬石山莊內的怪物都被他稱作為‘殘次品’,從二人書信當中的言辭也能看到勝師對于自己制造出來的怪物有著嚴格的分類標準,這也意味著他本人是一個規律感極強的人——這樣的人對于無序的狀況容忍度很低,對他們而言事情必須十分具有條理才行。”

  “聽起來好像就是你啊……”魏潰大笑,陳公子對于物品歸納有著近乎強迫的情結,就算在日常生活當中,他也會經常約束眾人的行為,尤其是賀難與老魏更是深受壓迫。

  “其實也算是被你們逼出來的……”陳炎弼一副苦瓜臉,當初他離家出走就是不想再摻和進家族當中那復雜的人際關系之中,但這隊伍里非要挑出一個人來處理各種雜項就也只能是他了:“總之,無論是土葬、火葬還是水葬等等,勝師一定會有一個固定的流程來處理尸體——更別說此人精通藥物醫理,又怎么會不知道如果尸體處理不好很有可能引發瘟疫的事情呢?”

  “所以說……”哥舒昊傻了,他不是還沒聽懂陳公子的言外之意,是聽懂了。

  “你想的沒錯。”老魏已經揮動了鎬頭,甚至刨地的時候都沒有忘記運功:“咱們來就是看看能不能挖出墳塋,哪怕是點骨頭渣子也算是有所收獲了——所以你就別再愣著了!”

  …………

  雖然也是莫名其妙卷入其中,最后又誤打誤撞成為了丐幫與四海幫之間的調停人,但無論怎么說賀難對于丐幫的援手是實打實的,所以蘇眉繡也特意給了賀難聯絡丐幫的方式。

  “七袋堂主洪豐,見過二位少俠。”常在這一帶活躍的丐幫堂主洪豐也是蘇眉繡的親信之一,此人三十來歲,外表看上去倒是與石人景副幫主差不多剛毅,但與景神相那詼諧的性格有所不同,他還是非常表里如一的。

  “景副幫主和蘇姐現在都安好么?”雖說賀難不太喜歡寒暄,但他這么問的目的也不在于套近乎,景神相和蘇眉繡的近況還是值得關注的。

  “托藥王齋谷前輩和此地一位有名的劉大夫的福,景副幫主的左手總算是接上了,但以后再想恢復到原來的程度恐怕無望,不過幸好景副幫主也比較看得開。”洪豐道:“只是最近蘇掌缽倒是有點兒麻煩纏身……”

  “哦?你們還沒查清內鬼么?”賀難知道洪豐是蘇眉繡的人,所以話題稍稍越界也沒什么關系。

  “那倒不是……幫主已經下令此事暫緩了,八成就要不了了之——蘇掌缽是因為她家里的事情。但具體發生了什么也不是我們能清楚的,我也只知道她已經回去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洪豐是真不了解詳情還是不想說,回答模棱兩可。

  好在賀難的注意力也沒全在這上面,他注意到了洪豐也提及到了那個劉大夫,便又道:“洪堂主所說的可是芒城南郊的那位劉大夫?他很有名么?就連景副幫主都要去訪他?”

  別看賀難昨天一頓胡吹,但實際上都是根據竊聽到的內容編的,這劉大夫究竟有多少本事,又有何等名氣,他還真沒有過耳聞。

  “這位劉大夫名氣最響亮的時候,我才剛剛加入丐幫,當時武林中可都在盛傳藥王齋出了一代雙驕,分別就是如今的谷前輩,以及年紀略小但醫術卻隱隱在谷前輩之上的‘劉病久’。”

  “谷前輩是有師承的,雖然他父親也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他自幼便是藥王齋學徒,而這劉病久卻是個橫空出世的天才,祖上也沒聽說過干過這一行,而他的醫術尤其是眼光獨到為稱,說是藥到病除也不為過——只是后來卻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師兄弟之間卻是反目成仇,最后以這位劉大夫退出門派為結局。”洪豐又道,丐幫的情報可是很廣的,又說出不少秘辛來,但唯有二人矛盾的起因卻是眾說紛紜,至今也無定論,最為接近的猜測便是二人對一位病患的治療方法意見相左,最后鬧個不歡而散無法彌合。而如今的谷連芃已然功成名就,無人再提前塵往事,劉病久脾性乖戾更沒人敢觸個眉頭,這件事八成就是要封存在過去了。

  “洪堂主跟劉大夫很熟悉么?”雖然今日主動聯系丐幫的賀難是想請教一下芒城本地錯綜復雜勢力的問題,但既然洪豐對劉病久略知一二,那不如就先問個明白:“實不相瞞,我那位魏潰兄先前負了傷,此次前來也是想讓谷前輩復診——如果說還有別的名醫可以請教那自然是最好的。”

  “算不得十分熟識吧,但我在這邊久了也總歸有些交情——不過我可得提醒你一點,他這人的脾氣有些怪異,尋常的禮節雖然不在乎,但有些話題卻是在他面前提不得的。”

  “比如呢?”賀難又問。

  “據說劉大夫曾經也有個兒子,體弱多病卻極受疼愛,可后來他這兒子便沒了消息,有人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與父親斷絕了聯系,也有人說其實是因病逝世了,但總歸人家的傷心事還是不要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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