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兒越看江心，越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兒不好惹，他微微皺眉，略微思忖了一下，這才說道，“我不知道江小姐到到底想要什么。以前感覺還能猜到，現在，有點兒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江心繼續在一邊笑吟吟地看著王小六兒，慢慢悠悠地切著牛排，看起來，完全不著急，“你說，一個人，生于天地之間，她能需要什么？”
“那可多了。”
王小六兒耷拉著眼皮，“那得看他有什么，知道她有什么，才知道他缺什么，要不然，都是空談。”
王小六兒抿了抿嘴，“譬如說，一個人，都快餓死了，他最需要的就是食物。可當他吃飽喝足了，不餓了，那他需要的東西，就不是食物了。可能需要點別的。”
“那你覺得我現在需要點什么。”
“我猜不到，要是能猜到，我就不問你了。”
“我需要的東西其實也不少，但要說最需要，還是需要錢。”
江心笑瞇瞇地瞄了王小六兒一眼，“很多錢。”
王小六兒一眼大一眼小地看著她，“你已經很有錢了，你還需要很多錢？”
“我雖然還算有點錢，但是，我想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有些事情，沒錢不行，而且，雖然我賺的錢不少，但我的開銷也很大，所以，我還是需要很多錢。”
“這是在暗示我。”
王小六兒頓了頓，“我跟孫小娜見過面，聊過你的事，如果，你能為孫小娜那邊兒提供一些幫助的話，興許，孫家能給你不少錢。”
江心一頓，然后緩緩地抬起頭來，“孫小娜怎么說？她，能給多少？”
“聽話里話外的意思，最多，能給你十個億。”
王小六兒伸手比了一個“十”，“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我真心覺得，有了這十個，你可能以后真就什么都不愁了。”
“十個就想把我打發啦？”
出人意料的事，江心一聽這話直接笑了起來，“這不打發要飯的嗎？”
王小六兒當時一愣，緊跟著，微微皺眉，“十個億，還少么？”
“不能說少，但是，還不夠。”
江心抿嘴微笑，“如果我幫著孫家做掉了王耀祖，那，無形之中，孫家能收回的東西，遠不止這個數兒，十個，對我個人來說是不少的，但是，我手底下也養著那么多人呢！想用這點錢把王耀祖搞定了，你覺得這現實嗎？”
王小六兒沉默半晌，有點兒驚訝于江心的野心，他略微抬起頭來，“那你的意思？”
“最少也得翻十倍。”
江心說完，還一撇嘴，“這個錢，別人出不起，孫老爺子肯定有。你可以跟孫小娜直說，我，就這個價兒。”
王小六兒默不作聲。
直過好一陣子，他才開口，“你這是不是有點兒太貪心了。”
“我本來就很貪心啊。”
江心繼續在那笑吟吟地看著王小六兒，“我不貪心，我干嘛出來混？我老實巴交地在學校里當個老師不好么？整日里拋頭露面的？更何況，這件事，你當那么容易呢？王耀祖樹大根深，也不那么好對付，本來這里頭沒我的事兒，我可以安生地當個看客，誰贏了，誰輸了，跟我有啥關系？這要是沒點兒正經好處，我才不蹚這趟渾水呢！再說了，退一萬步說，就算這兩邊兒我真的要選一邊站隊，只要不是缺心眼兒，也肯定要選王耀祖啊！孫老爺子不行了，手底下的人要反他，已經明擺著的，就好比三家分晉，大勢所趨，你阻擋得了么？我也可以跟你交個底，我的手里，有一些東西，絕對制得住王耀祖，可這些東西，弄不好啊，也一樣會要了我的命。我拿命出來拼，多少錢，都不算多。”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你手里，有什么東西那么寶貝，說出來讓我聽聽唄。”
“那不行。”
江心一撇嘴，“除非看到錢，否則，免談。”
“要是按照你說的那個價格談，那個錢拿出來，能把你埋了。”
“那你就管不著了。”
江心一臉不屑的樣子，“如果是孫小娜讓你來跟我談的，那就這樣，我的底已經交給你了，你自己合計去唄。”
王小六兒點點頭，“你的意思，我回幫你帶到的，不過，我實是覺得你的要價有點兒高，這個事兒啊，未必能成。”
“無所謂。”
江心明顯是很會拉扯的那種人，手托著腮幫搖晃著酒杯，眼睛瞄著紅酒，曖昧一笑，“我相信，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們就能接受了。”
江心說完，又笑瞇瞇地抬起頭來，桌子底下，伸腳輕輕地踢了王小六兒一下，“到時候，姐姐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王小六兒看她眉飛色舞地，忍不住笑了起來，“怎么個意思，到時候，還有我一份兒？”
“那當然。”
江心眸子一彎，“孫氏，可是長風樓的大金主之一，據我所知，之前的時候，每年給長風樓的供奉，就十個以上，你以為孫氏集團拿不出這點錢來？那你太小看他們了。而且王耀祖每年從公司拿走的錢，起碼也有十幾個，這還是我知道的，他們雖然拿點錢搞定我，可能會覺得心里不痛快，但仔細想想，我相信，他們能想的明白，這年頭兒，干什么不得花點錢啊！。”
王小六兒耷拉著眼皮，“要我說呢，人，也不能太貪心。尤其是處于人下，更不應如此。有些東西是這樣，別人給你的，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硬是要，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我給你講個例子，歷史上，楚漢相爭的時候，劉邦和項羽干架，劉邦被項羽包圍了，叫手下韓信帶兵來救，但韓信知道了以后，不單不去救劉邦，還跟劉邦說，想讓劉邦封他為假齊王，雖然話沒有明說，但其實就是要挾，如果劉邦不答應，他就看著劉邦死。劉邦知道這件事以后，非常生氣，當時就想收拾韓信，可是手下的謀士張良勸他說，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韓信不來，咱們都得玩完，韓信不是想當齊王么？直接就封他為齊王！結果韓信真的成了齊王，連百萬之軍，打敗了項羽。劉邦后來贏了，當了皇帝了，表面上對外界說，韓信，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是我手下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但實際上，劉邦對韓信的厭惡早已種下，只是，韓信自己不只掉而已。”
王小六兒頓了頓，“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本就為人所不恥，尤其搭上了老板和員工的關系的時候，尤其如此，老板能用得上你的時候，可能退一步，但眼前你雖然贏了一步，后面呢？鳥盡弓藏的事情，跑不了的。”
王小六兒抿了抿嘴，繼續說道，“劉邦上位時，韓信是齊王，但是只等局勢穩定之后，韓信的爵位，就從齊王變成楚王，又從楚王，降為淮陰侯，到最后，劉邦假裝出差的時候，借他老婆的手，把韓信抓起來了，要弄死他。韓信見狀，大叫說，漢王曾經允諾我，見天不死，見地不死，見君不死！寰宇八方之內，沒有捆韓信的繩，沒有殺韓信的刀！哪知道，呂后聽了以后，微微一笑，叫手下宮女將韓信套在麻袋里玄在房梁之上，然后，一眾宮女一擁齊上，用竹簽子活活攮死了。你見天不死，見地不死，我把你套在麻袋之中，上不著天下著地，你如何應對？繩索不能加，刀劍不能砍，我竹簽子在手，看我扎不扎你？世人都以為自古功高比韓信，豈不知，早在韓信待價而沽之時，禍根就早已種下。”
江心眸子一動，“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我就是韓信？”
“你差遠了。”
王小六兒撇了撇嘴，“你要是真想出賣王耀祖，這沒什么好說的，王耀祖的人品，在我看來，不怎么樣，跟著這種人，以后肯定沒有出路，他倒霉，早晚的事兒，現在不倒在孫先生的手下，將來，也會有別人收拾他。但，我想問問你，假若王耀祖倒了，你又得罪了孫氏。到時候，真有些麻煩找上門來，你覺得，你應該如何自處？”
江心一瞪眼，“我怕什么？我有錢！”
“我怕你有命拿，沒命花啊！”
王小六兒幽幽地看向了江心，不卑不亢，“世人都好錢財，好美人，可你有沒有想過，錢財女人再好，沒點兒真本事，守得住嗎？不信你看看武大郎，潘金蓮美不美？人人羨慕，可要不是因為潘金蓮美艷多姿，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江心聽得直皺眉，想了想之后，撲哧一笑，“我明白了。”
她又抿了一口紅酒，“那這事兒，我還真得好好想想。”
“你是一個聰明人，我想，你能想的明白。”
王小六兒也拿起紅酒杯抿了一口，味道有些不習慣，直皺眉。
江心幽幽地看了王小六兒老半天，“我問你一個事兒，你跟我說，交個實底兒。”
王小六兒瞅了江心一眼，“你說。”
“你，現在，到底是在為誰做事？是為孫先生，還是為了孫小姐？”
“這有區別嗎？”
“當然。”
江心曖昧一笑，“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的是，他們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能讓你這么賣力地為他們做說客！”
“哼。”
王小六兒冷哼一聲，“我跟你說的這些，跟孫氏那父女倆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單純的，就是閑聊。”
“哦？”
江心將信將疑，“真的？”
“要不呢？”
王小六兒輕嘆一聲，“自古道，天妒紅顏，你江小姐這般人物，真不應該倒在這些破事兒上，人這一輩子，說短不短，說長不長，那么多好日子等著你呢，干嘛自己往死胡同兒上走呢？會所男模不香嗎？真的是！”
江心被逗得咯咯笑，“喲，你很懂嘛！”
“一點兒不懂。”
王小六兒干咳一聲，“不過，倒是聽人說過。”
“說什么？”
“說你們這些大美女什么的，背地里，會玩兒著呢！”
“嗤。”
江心被說的一側頭，笑得合不攏嘴，“再會玩兒，能有你會玩兒啊？你這些，都是韓冰告訴你的吧？”
“我跟韓冰之間，就是簡簡單單的合作關系，你們那些事兒，很少聊。”
“得了吧你。”
江心上下打量著王小六兒，“跟我這兒扮豬吃老虎呢？真逗！就你們這些臭男人，我太了解了！”
精心說完，撇著小嘴兒耷拉著眼皮，扒拉吧嗒盤子里的鵝肝兒，“誒，那你說，我要多少錢合適？”
王小六兒抿了抿嘴，“這得看你能提供的東西有多大威力了，要是能一舉搞定王耀祖，比孫小姐開的價兒更高一點兒，我覺得也是可以談的。”
“孫小娜跟你說就給十個？”
“是啊，剛才不是說了么。”
“你確定就只有十個嗎？”
“要不，你打電話問問。”
“那倒不用。”
江心抿了抿嘴，耷拉著眼皮，“我再考慮一下，其實，我要的價兒，也是有點兒多了！”
“可不是么。”
王小六兒耷拉著眼皮，“莫說你要的價兒。就算是孫小娜給你開的價兒，也不低啊，尋常人，幾輩子都賺不到那個錢，我要是有那么多錢，瀟瀟灑灑的，想干嘛干嘛！”
“得了吧！”
江心一臉不屑地撇著小嘴兒，“那點錢夠干什么的？泡妞兒都費勁！”
“那得分跟誰！”
王小六兒說著，也跟著直撇嘴，“你這樣的，是夠嗆！”
“那可不一定！”
江心撲閃著大眼睛，笑吟吟地看著王小六兒，“沒試過，怎么知道？”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王小六兒撇著嘴，“我聽人說，就你們這樣的大美人，出席個活動，就明碼標價！一起吃個飯，沒有幾百個萬，瞅都不瞅！有這事兒吧？”
“那都是不熟的！”
江心耷拉著眼皮，“另外，也得分跟誰！有時候，遇上那有眼緣兒的，會來事兒的，說不定一分錢不用花，還能賺點兒小費啥的！關鍵，得分人！”
“呀！還有小費拿呢？”
“當然了，你以為呢！”
“天吶！”
王小六兒作震驚狀，忽然眸子一彎，笑嘻嘻地往前湊了湊，“那，那我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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