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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八章 省錢省的“盡善盡美”1

    季札心里感慨:省錢也不能這樣省吧。

    不過,無可否認的是,這群商人把趙城經營的不錯,相比于沿路走過的城市,趙城市容市貌顯得更加整潔,更加有序,也更加繁榮。

    學宮副祭酒繼續解釋:“這幾年,趙氏宗廟已經逐漸往邯鄲城遷移,所以如今的趙城已經成了一座純粹的學術城,城里基本上都是圍繞趙城學宮謀生的人,他們或者是學宮里的老師,或者是寄宿于此的、列國前來學習的學生,以及給學生提供食宿的商人,至于城里商店買的東西,也多數以學生的需求為主,書籍、紙張、筆墨,以及各類研究材料……”

    說到這里,副祭酒顯得很驕傲:“今年,除了設計大橋之外,執政又委托學宮進行兩項學術研究,其一是金屬的延展性,其二則是攻城器械的研究,所以最近趙城多了一些鐵匠。”

    季札被副祭酒提醒,連忙問他聽說過的幾位著名學者:“我聽說葉公如今在學宮教繪畫,聽說他畫的龍不能畫上眼睛,一旦畫上眼睛,則龍便破壁而飛。”

    對于這種神話學宮教授的話題,副祭酒笑而不答,他轉身叫過來一名學者,向季札介紹:“這位就是葉公。”

    被稱為“公”,意味著他有貴族身份,季札趕緊按貴族禮節與對方打招呼,雙方寒暄完畢,季札再問:“我聽說秦國的伯樂擅長相馬,他也曾在學宮停留,還有秦國的名醫‘和’、周室的典藏官老聃……”

    副祭酒微笑的回答:“這幾位確實曾在我學宮講學,如今他們都已經各自回家了,但他們留下的幾位學生還在,這位是……;這位是……”

    副祭酒一一給季札引薦學宮里的著名學者,而后他引領著季札走向學宮的中心。

    學宮中心分三角形的豎立著三座主建筑,最中心的建筑是學宮書殿,這座書殿很有現代行政單位通常的“蘇聯式風格”——門廊是粗大的石柱,約十余米高,頂天立地。柱子后是高大的,約三米高的雄偉大門。

    這座建筑也有現代意義上的窗戶,只是這年代玻璃的燒制技術還不太成熟,燒出的玻璃五顏六色,連大小形狀都不一致,所以書殿的窗戶都是花里狐哨的,用青銅格柵制作的窗格,形狀很不規整,窗格之間鑲嵌著五顏六色的玻璃塊——這種建筑風格在趙武的現代眼光看來,簡直是簡陋的無以復加,但在季札看來……

    季札已經說不出贊賞的詞了,在他看來整座殿堂不是人類的力量可以完成的,季札很懷疑這座殿堂建造的時候,有些鬼神貪圖趙武的錢財,來趙武這里打了幾天工。因為這座殿堂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它璀璨的無以復加,任何言詞在它面前都覺得蒼白無力。

    季札站在書殿的大門口,他盡力抬頭向上仰望,想看清柱子頂部的石雕,因為頭抬得太高,帽子都掉到地上,季札都沒有感覺,等副祭酒將帽子遞到他手上,季札失魂落魄的說了三個字,這三個字也是他常用來評價華夏文明的字詞:“觀之止。”

    這座書殿出現在這個時代,是極具震撼性的,副祭酒很滿意季札的態度,他心里嘀咕:“祭酒(趙武)說宏偉的建筑本身就有征服人心的作用,果然不錯啊。我趙城學宮在學術上稱雄各國,我霸主國國力以及知識文化在列國稱雄,這座建筑果然恰如其分的體現了我們文明的實力。”

    季札這時已經回過神來,隨從替他整理了官帽,季札還沉靜在震撼當中,許久,他夢一般的又吐出一個新成語:“盡善盡美!”

    副祭酒帶著驕傲,手一引:“這邊請。”


    季札隨著副祭酒走進書殿一樓。

    趙城這座商人管理的城市果然充滿了市儈氣息,書殿的一樓全是各種各樣的柜臺,每個柜臺后都有兩三人像是商店伙計一樣,臉上含著討好的笑坐在柜臺后面。季札冷眼旁觀,不時的有人來到某個柜臺前,低聲與柜臺后的人交談幾句,而后柜臺所在的伙計滿臉笑容的拿出一張紙來,在紙上記錄著什么,有時,會有柜臺伙計轉身向后面走去,不一會兒,返回的伙計會拿來一本書,這本書或者是竹簡,或者是羊皮卷軸,或者是紙制品。

    季札冷眼旁觀半天,不等他開口詢問,副祭酒上前介紹:“這是借書的地方,我趙城學宮的藏書分門別類,列國游學的學生如果想借閱,可以按所屬類別,到相應的柜臺借閱……咳咳,當然,他們借閱也是要付費的。我趙城學宮每年培養很多學生,這些學生沒有畢業的時候,就來圖書館抄錄書籍,并以此為生。游學的人付的借閱費就是給抄錄者的,如果游學的人看了書后,覺得還不夠,打算買下這本書,回去繼續閱讀,那么他們會雇用人進行抄錄,這種抄錄是對外出售的。”

    季札本想評價幾句,但剛才在書殿門口,雄偉的書殿給他的震撼讓他產生了一股渺小的感覺,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種商業行為,只好輕輕搖頭,一言不發。

    副祭酒看到季札沒有表態,他繼續引導季札向書殿的二樓去。整個書殿有三層,三層樓房在現代不算什么,但在春秋時代已經很駭人聽聞了,季札進入書殿的二樓,看到二樓排列著無數長條桌,這一層樓窗戶更大,光線更充足,粗笨的長條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竹簡,高高的竹簡山旁,有無數學子正在奮筆抄錄,還有一個角落不停的傳來唰唰聲,整個屋子飄蕩著一股油墨的香氣。

    季札順著長條桌走去,那些專心抄錄的學生都很年輕,臉上充滿稚氣。副祭酒跟在季札身邊介紹:“這些都是列國來的學生,他們一邊在學校學習,一邊來書殿抄錄書籍,一方面通過抄錄,熟記書中的內容,另一方面,也借此機會掙點小錢,維持求學費用——我趙城學宮物價很貴,在這里生活也不容易啊。”

    季札不敢評價,他順著長條桌走到唰唰聲傳來的地方,這堆人是書殿當中最奇怪的,他們手里拿著是鋼針,那種書寫不是在紙上,也不是在竹簡上,而是在一塊薄如蟬翼的蠟紙上刻錄,那塊蠟紙底下墊著鋼板,不時的有刻錄的人發出惋惜的叫聲,低聲自語:“壞了,又把蠟紙劃穿了。”

    副祭酒上前解釋:“這是一種印刷術,學宮里求購比較多的書籍,我們會組織人手刻錄蠟紙,而后用油墨印刷,印刷好的書再分發給想要購買的學生……”

    季札好奇的問:“這種蠟紙一次能印多少本書?”

    副祭酒嘆了口氣:“用這種蠟紙印刷,需要蘸上油墨,反復刷錄蠟紙,每刷錄一次都要磨損蠟紙,所以一份蠟紙只能印刷一百多頁了,接著就報廢了。

    而刻錄蠟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筆跡重了就要劃穿蠟紙,輕了則印不出字跡來。我們現在大約每天能刻錄一張蠟紙,每張蠟紙上刻錄大約一千字左右。另外,油印的時候也要極其小心,一旦操作失誤,這張紙就報廢了,不是將紙印糊了,就是字跡不清晰……”

    季札在短時間里受的沖擊實在太多了,他已經無法評價副祭酒的話,在他看來,這種印刷術已經接近鬼斧神工的程度了,但副祭酒的口氣里卻充滿遺憾:“已經很不錯了,一片竹簡上刻錄二十個字左右,一卷竹簡二十四片,大約五百字,兩捆竹簡上的字,也就一張薄薄的蠟紙全部記錄下來。而在竹簡上刻字,一捆竹簡至少需要刻錄一個月。之前,竹簡的打磨拋光很費工夫,在竹簡上刻錄字的時候,一筆一劃寫錯了,整篇竹簡都要報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