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春秋小領主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超級大國遭遇的騎兵戰1
    第二百二十一章 超級大國遭遇的騎兵戰1

    一名晉國士兵奮力將長矛扎向了戰車上的甲士,按照訓練規則,他在槍尖觸到楚人身體的時候,便趕緊松開了槍桿,但即使是這樣,劇烈的拉扯力也讓他的胳膊幾乎斷折,只聽啪的一聲,戟桿斷了,碎裂的木屑紛飛,有個木屑直接竄進面甲的眼眶里,馬上的晉國士兵一邊劇烈的扭轉身體,躲避迎面撞來的斷折槍桿,一邊大聲呼痛。

    這個人還是幸運的人,紛飛的木屑雖然跳進了面甲的眼眶,但僅僅扎在鼻梁上,他的眼睛沒有受傷,胳膊雖疼依然完好,有幾名晉國士兵松手晚了,槍桿傳來的劇烈撞擊力撞折了他們的胳膊,還有幾名士兵被斷折的槍桿刺入胸膛——他們竟然死于自己的槍下。

    戰馬奔馳的速度很快,剛才那一連串事情僅僅發生在一呼吸間,緊接著,晉人騎兵沖入楚軍前茅,他們不約而同的松脫了槍桿,奮力拔出了腰刀,開始向周圍揮砍。

    一名楚軍甲士憤怒欲狂,他站在戰車上,從車邊抽出了長戟,大呼著:“前茅!”

    隨著他的呼喊,他將長戟啄向了一名晉國士兵,這名晉國士兵迎著他的戟尖微微側轉了身子,讓胸甲迎上了戟尖,戟尖在對方胸甲上劃開,留下一道深深的溝痕,并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利聲響。響聲不絕于耳,這名晉國士兵扭身讓過了箭桿,立刻催馬逼近了戰車,揮刀砍下。

    戰車上的甲士充滿了不屑,他也學著晉國士兵的樣子,努力一挺胸膛,心說:“我這身組練可是祖傳的,皮革是新牛皮,上面綴滿了十多斤的鐵片,用生絲將這些鐵片串綴在犀牛皮上,我家祖傳三代穿這副甲征戰,身上沒有留下半點傷,連公子圍聽說了都羨慕……

    楚軍的思想還沒有停頓下來,晉軍的刀已經落在他身上,只聽嘶的一聲,如同撕開布帛,楚軍只感到一陣陣涼風吹來,他驚出一身冷汗,連忙一縮身子,讓開了刀矢,同時用力一扭腰,把手中的長戟回蕩過來。

    對面的趙兵發出一聲驚咦,但他的馬速過快,不等回刀再補上一擊,戰馬已經沖過戰車,故此,趙兵那聲驚訝的叫喊仿佛是一列高速列車,擦著楚軍的耳朵飛掠而過。

    這名甲士才把長戟回蕩過來,剛才那名趙兵已經竄到他身后。這名甲士身上這身甲盾有三十多斤重,平常站在戰車上沖鋒倒不覺得,一旦要轉身,仿佛身上背著一麻袋大米要完成轉身動作一樣,不可能太快速。這名楚兵費力的戰車上挪動腳步,還沒來得及完成轉身動作,便覺得背后被人砍了一刀,他憤怒非常,張嘴還沒有罵出來,馬蹄翻動,從他背后又竄出一名士兵來,竄到了他的面前——不正是剛才正面迎擊他的那名士兵嘛?

    子強跑到村口的時候,他回身望去,只見楚軍前茅的徒步士兵已被騎兵沖散,遠處還不停的有晉國騎兵在沖擊,從晉國陣營的缺口處,潮水般涌來一撥接一撥的騎槍,此外,還有一些騎兵徘徊在楚軍陣營外,不停的用弓箭在馬上向楚軍射擊。這時,楚軍的弓手忙于應付騎兵的貼身攻擊,已經來不及反擊晉人的遠程火力了。

    楚軍的抵抗仍在繼續,這時,只剩下孤零零的幾輛戰車還在戰斗,圍繞著戰車,晉國騎兵奔馳的往來,戰車附近寥寥無幾的幾個徒步步兵正在拼命掩護戰車上的甲士,他們的鎧甲單薄,在晉國人一浪接一浪的攻擊中損失慘重,也唯有戰車上的甲士依仗著鎧甲的厚實,還屹立不倒,但他們的情況也很糟,比如剛才那位身披犀牛組練的楚國甲士,他身上那套華麗的犀牛甲已經變成一縷一縷的破布,渾身上下被血滲透了,腳邊全是被晉軍撕扯下來的鎧甲碎片。

    絕望之中,子強看到楚軍后隊來了,他連忙招呼后隊:“快點快點,前方正在亂戰,快去援助我軍。”


    但晉國人的狡猾與無賴真不是一般的,楚國援軍才在村口露了個頭,對面的晉國騎兵已經吹響了撤退的號角,正在解開楚軍戰車上完好戰馬的戎狄人打個呼哨,興高采烈的跳上解下的光背馬,既沒有韁繩,也沒有馬鞍,就扯著馬的鬃毛,騎著這些光背馬轉身撤退。

    一地哀鴻。

    楚軍前茅傷亡殆盡,晉國人撤走的很用秩序,傷兵與陣亡者尸骸全被他們帶走了,楚軍戰車上牽引的牛被晉國騎兵殺死,戰馬全被牽走,許多陣亡的楚軍身上的鎧甲以及兵器都被搜刮一空,只剩下赤條條的尸骸。

    他們竟然連鎧甲的殘片也不放過,哪怕是一顆鐵釘,都要被他們細心的裝入自己腰包。

    子強欲哭無淚。

    不過,子強終于可以喘口氣了,因為晉國的中軍到了。中軍是由元帥趙武帶領的,以上軍佐魏舒為副將。魏舒一貫講究貴族風度,而趙武現在代表晉國的形象,哪怕做做樣子也要遵循戰場禮儀。

    于是,晉軍約束了自己的前鋒,他們與楚軍相隔五里開始扎下營寨。不久,楚康王的車駕也到了,子強向楚王匯報了剛才的遭遇戰,順便向熟知晉國情況的原晉國逃臣伯州犁詢解剛才的疑問:“我們前茅軍拼命的射擊,許多甲士箭射的很準,但那箭桿插在晉國人身上,晉國人還在繼續沖鋒……那些身穿銅甲的晉兵我且不說了,許多晉兵明明沒穿甲,而且我們的甲士射得很準,大多射在對方身上沒有鎧甲遮擋的地方,為什么射不倒晉國人?”

    伯州犁回答:“我聽說趙氏發明了一種羊毛紡織法,用較細的羊毛織成呢絨,較粗的羊毛織成一種叫毯子的厚織物,許多游牧部族因為羊毛的新用途,因而開始定居下來,專門以養羊為生,每年春季,他們把剪下的羊毛賣了,便足夠換取一年生活所需要的財物。據說這是趙武子想出來的一種新織物。

    我還聽說,趙氏的軍服都是用這種呢絨與毯子做成的,許多薄毯雖然看起來比麻衣厚不了多少,但這種織物非常堅硬,因為它是羊毛織成的,所以尋常的箭很難射透。我聽說其中較厚的毯子,哪怕用斧子剁也不容易剁爛。所以,你遇到的趙兵雖然沒有穿鎧甲,但他們的軍服本身就是一種鎧甲,這種厚度與麻衣相似的呢絨非常堅韌,一般的弓箭只能淺淺的扎進去。”

    子強虛心求教:“我還碰見一件事,我軍的勇士曾用戟尖刺到了晉人的胸甲,但他們的戟尖卻刺不破胸甲而從胸甲上滑過去,雖然也能刺出很深的溝壑與劃痕,但基本上,戟尖都從鎧甲上滑開了。他們的胸甲并不厚,并且我軍甲士身上的甲胄遠比他們厚,卻擋不住他們的武器。”

    伯州犁想了想,回答:“這我就不清楚了……你瞧,地上遺留了一些斷折的晉國長矛,以及斷折的寶劍,公子請派人搜集這些損毀的武器,我們研究一下,才有一個針對方法。”

    伍舉在一旁插話:“關于晉國人的胸甲,我約略知道一點,我流亡的時候,曾在宋國受到了招待,宋國的左師向戎有一副趙武贈送的金精(金屬精華,指鋼)甲,向戎曾向我炫耀這副鎧甲,順便介紹了這副鎧甲的珍貴。

    聽說,趙武子研究發現,組練上綴的鐵片,層層相疊仿佛魚鱗,但其中約有三層以上的甲片是彼此疊在一起,純屬浪費了。故此趙武子開始研究、錘煉一體式的板式甲,也就是把我們甲上綴的鐵片極度放大,放大到可以遮擋住整個胸前的地步,如此一來,等于節省了三層左右的金屬,鎧甲的分量至少減輕了一半以上,防護力則更強。”

    公子圍插嘴:“這消息我們聽說了,但錘煉鐵片,錘煉到組練上綴的鐵片大小還算是容易,如果錘煉出遮擋全身的鐵片,難度似乎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