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春秋小領主 > 第一百八十八章 齊國人在擔心什么1
    第一百八十八章 齊國人在擔心什么1

    齊策插嘴:“這是對的,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齊國國君孤軍深入,他們忘了我們的軍隊正在他的身后,而他面前是一座舊國都,絳城雖然廢棄了,但它是按照國都的標準修建的,城池高大,背后又是我晉國廣闊的領土,我猜齊國國君不敢深入太久。”

    趙武順嘴補充:“我已經用副帥的名義調遣東郭離去絳都,命令國內的韓起開放弩庫,由東郭離在絳都內挑選奴隸予以釋放,給予他們平民的身份,讓他們協助守衛絳都。絳都不可能攻陷,可惜黃父來不及援助了。”

    此刻,絳都前四十余里的黃父城,齊軍正一浪一浪的撲向搖搖欲墜的城門守衛,齊莊公站在黃父城下,得意的向左右夸耀:“不錯,看來我齊國獎賞那些猛士以勇爵,真是做對了,瞧,那些勇爵們奮勇爭先。晉國的軍隊不能阻擋,黃父旦夕可下。”

    黃父城屬于趙武的封地,它是從絳都通往甲氏的交通要道,趙武筑此城作為商賈歇腳的中繼站——它也是趙武向來往甲氏商隊收稅的重要節點。

    左右咧嘴一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君上,這些勇爵廝殺起來奮不顧身,確實勇猛難擋,但我聽說殖綽在衛國陣亡了,與他對戰的孫林父之子,只不過學了晉國人三成功夫,可見勇猛并不是百戰百勝的訣竅啊。

    君上,晉國人單獨打斗的本領也許不行,但一百個晉國人拉出來,排列成戰陣,我們一百個勇士不見得能夠戰勝。黃父城頭守軍不過二百人,我們來了二十萬大軍,以眾敵寡,恰如獅子搏兔,勇猛便呈現出來它的用處。

    但君上莫要忘了,我們現在已經深入晉國國內,如今天下大旱,農田里沒有可以搶奪的糧食,山林里野物匱乏,士兵們久戰疲勞,而我們回去的路,又要重新經過宋國、衛國,繼續待下去,未必是齊國的福氣啊。”

    此時,齊軍發出一聲歡呼——城墻上,一名猛士砍倒了最后一個晉國士兵。

    齊莊公微笑著回應左右的話:“我知道了。我們繼續向前攻擊,到絳城試探一下晉國人的守衛,然后再決定去留——你剛才說天下大旱,沒錯,我們跨越黃河的時候,是涉水而過的,你忘了,如今黃河水淺處,我們不用舟船就可以渡河,如此淺的水流,趙武子的水軍難以出動,而我們卻可以沿著河流行軍,隨時隨地涉過黃河。”

    左右哀求說:“君上,這里都是齊國的子弟啊,我們繼續待下去,萬一這些齊國子弟回不了故土,今后我齊國還怎么存在下去?晉國人必然報復的,沒有壯丁,我們怎么抵抗?”

    齊莊公淡笑的敷衍說:“我知道,我知道。”

    隨即,齊莊公催促戰車進入黃父。

    數日后,在黃父城搜刮到足夠的糧草,齊莊公繼續向前推進,來到了絳城城下,轉眼一看絳城城墻,他微微吃了一驚:“不是說晉國已經沒有兵力了嗎?怎么城頭遍布旗幟?”

    左右回答:“剛才我在路上遇到了幾名齊國商人,他們剛剛從絳城逃出來。這些人前腳走,后腳絳城宣布封城。

    我詢問了他們幾個,聽說趙氏家臣東郭離來到了絳城,他從絳城選拔了一萬一千名奴隸,根據國君的命令歸還奴隸丹書,給予他們自由人身份,代價是讓奴隸幫助守城,這一萬一千名奴隸當中有一千人是犯罪的晉國人,東郭離將這些人單獨組成一個師,命名為‘敢死師’,許諾戰后予以重賞。這些人摩拳擦掌,打算與我齊師戰于城下。”

    齊莊公吸了一口冷氣:“霸主國果然不敢小看,城頭 ,城頭上那些人,哪里是奴隸組織的軍隊,我看他們個個披盔掛甲,手里都拿著上好的武器。晉國竟然眼睛也不眨,隨便拿出一點武器來,就能武裝一萬一千人,這也太富足了。”

    左右小心的回答:“我聽說一個傳聞,傳言范匄已經攻陷了曲沃。”

    正說著,一名齊國將領引領著一小隊丟盔卸甲的隊伍趕來,為首那人齊莊公認識,是欒盈的堂兄,欒氏大將欒鞅。欒鞅一見齊莊公,伏地大哭:“君上,我欒氏已經成為野狗,懇請君上予以收留。”

    齊莊公吃了一驚,馬鞭墜到地下都不知道,他愕然的問:“范匄已經攻陷了曲沃?”

    欒鞅大哭:“一個月前,曲沃陷落,族弟(欒盈)陣亡,我欒氏族人遭到大肆屠殺,能逃出來的只剩我們幾個了,懇請君上予以收留。”

    齊莊公還在發呆,左右急忙說:“不好了,范匄一個月前攻陷了曲沃,按時間推算,他現在已經回到了國都。”

    欒鞅安慰齊莊公:“范匄那廝回到國都也不用擔心,范匄圍攻到最后,利用職權又調來武衛軍一個師,而原先參與攻擊曲沃的那個武衛師已經被打殘,如今國都方向,只剩下武衛軍一個師坐陣,晉國已經沒有多余兵力了。臣懇請君上繼續朝前推進,以拯救我欒氏族人。”

    齊莊公暗自撇嘴,心說:“拯救欒氏族人,我該你的還是欠你的,雖然我挑起你們內亂,但我是來給自己報仇的,現在還不跑路,等范匄那廝抽出手來,還不揍我個鼻青臉腫。”

    齊莊公想了想,安慰欒鞅:“卿無需擔心,齊國將是欒氏的庇護所,我保你保定了……只是我齊國的軍隊長期出戰在外,已經疲倦不堪了,我們必須回軍了。愛卿隨我回去,寡人一定替欒氏報大仇。”

    此時,衛國國都,崔杼與大臣慶豐產生沖突,慶豐說不過崔杼,便嘲笑從懷中取出一定綠帽子,拿出來把玩,崔杼細細一看,原來是他的執政帽,他壓住隱隱的怒氣,問:“慶豐,原來你是賊,我的帽子怎么到了你的手上?”

    慶豐嬉皮笑臉的回答:“這帽子可不是偷的,它是國君給我的,讓我玩幾天。如果你家丟了東西,行竊者不是我,再說,行竊者進入你家,難道只偷一個綠帽子,哈哈,他偷的不是綠帽子,一定是別的東西。”

    崔杼想反唇相譏罵過去,但察覺宮城里的太監們笑得很鬼祟,而對面的慶豐得意洋洋的用一個手指挑著崔杼的綠帽,在手上轉著玩,滿殿的大臣沒有來勸解,他們笑的樣子很猥瑣。

    慶豐本來被齊莊公任命為攻晉大將,但他說自己病了,無法參與萬里奔襲……等齊莊公帶兵走后,他的病好了,活蹦亂跳的。

    崔杼暗自吃了一驚,他默默站起身來,依據貴族禮節依次向大臣們有禮貌的告辭,一聲不響的出了宮城,登上自己的戰車,他詢問左右:“我的帽子怎么會到了國君的手里?我出戰在外的時候,國君經常來我家嗎……嗯,我不在家,他來我家做什么?”

    左右脫口而出:“是夫人送給國君的。”

    崔杼的眼睛陡然睜大了,他恨恨的盯著那名扈從,扈從自覺失言,趕緊低聲解釋:“是夫人的哥哥東郭偃領國君來的。”

    崔杼臉一下子紅了,他明白了殿里的太監為什么笑得那么猥瑣,他明白了慶豐嘲笑的原因,他明白在場的齊國大臣為什么不加勸解。

    怒火萬丈的崔杼表面上保持著貴族風度,他默默無語的回答府內,回到自己的后院,叫上棠姜來,一言不發的盯著棠姜,仔細觀察這婦人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