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春秋小領主 > 第二百二十九章 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2
    第二百二十九章 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2

    趙武出征的時候,準備的比較匆忙,隨身物品簡單。當然,趙武也習慣了出門在外必須的簡樸,想當初趙氏初上陣的時候,趙族只是一個小貴族,帶領一個服裝都很駁雜的花衣軍團,沒有資本追求奢華。如今,趙氏已經是大貴族了,新來的援兵集團中,趙成帶領的主要是趙氏后勤人員。

    趙成是趙氏少主,這次出戰是他的初陣,智嬌嬌寵愛他,生恐他不習慣軍營的生活,給他配備了全套的奴仆,衣食住行無所不包。光是用于就餐與做飯的炊具就拉了滿滿十大車——趙氏現在有資本有實力,輕而易舉做到這點。

    等宴席開始的時候,元帥大帳內擺上來的瓷具,讓禮儀之國宋國,以及最老霸主國鄭國也張著嘴,伸著舌頭,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贊嘆。

    春秋時已經有了掛釉的瓷器,但數量很少,從那些春秋貴族特意把極少量的掛釉瓷器埋入墓中、與玉器、金器一同殉葬看來,春秋時代,掛釉的瓷器價值等同于玉器、青銅器。

    趙氏的餐具卻是全瓷,這些瓷具外面掛的釉并不均勻,在趙武看來,簡直是偽劣瓷具,但這些散發著釉色的瓷,落在鄭國與宋國正卿的眼中,簡直是君王才可以享用的禮器。

    如今,這些禮器上充滿了如山一樣的食物,個個香氣撲鼻。

    此外,端上桌的還有一些當地水果——這水果,大家倒是認識。南方的天氣炎熱,即使在這冬天,也還有許多四季的果實,這些果實的形狀與現代略有不同,以至于趙武都叫不出它們的名字——當然,現代各種水果都是經過幾百年人工馴化而成,不是古代野生的水果所能比擬的,趙武認不出來,那是必然。

    就餐的餐具使用的是帶鋸齒的商匕(餐刀),另外,叉子也提前出現了,不過這時的叉子是兩齒叉。

    與現代人想的相反,春秋時代,貴族舉行的宴席上,最常使用的餐具是刀叉,唯有平民用不起完整的青銅器,才使用筷子替代。因此,在這場宴席上,只有奴仆面前擺著筷子,他們用筷子夾取食物,不是給自己吃的,而是給各個盤子里擺放,進行分餐。

    春秋貴族的宴請方式,為每個人面前擺個小桌,桌上擺著自己吃的食物。

    按照當時國人的習慣,盤中的食物盡量追求豐盛,堆得老高,貴族吃不下這些東西,也不會浪費,因為撤下去的盤子,里面剩的殘羹冷炙就是奴仆的食物了。

    桌案上,諸卿面前整齊擺放的、用于飲酒的器皿也不是青銅器,而是一種色澤均勻的黑瓷。

    這年頭瓷器屬于高科技,是因為陶匠總無法提高陶窯的窯溫,沒有高溫就沒有大規模量產的瓷器。如果不是趙武提早發現了山西煤炭,并開始使用煤炭開始燒窯,也許如此多的瓷器不會出現在春秋。而正常的歷史上,中華之地大批量出瓷器是從宋代開始的,因為宋代開始大規模使用煤炭,才提供更高的窯溫。

    整個宴席上,唯獨趙武與趙成使用的酒杯,與大家的稍有不同。這兩人使用的是綠色的玻璃杯!

    早期的玻璃都是綠色與紅色,這是因為早期的玻璃都是從青銅器與鐵器冶煉中發現的,所以都帶有銅與鐵的燃燒色。

    趙武的玻璃杯比較厚重,厚的跟青銅器酒爵相似 酒爵相似——沒辦法,當時人的審美觀念以厚重為美,輕薄的東西則認為是輕浮。而趙氏出產的玻璃杯,最初也是仿造青銅酒爵的形狀開始,所以杯壁非常厚,這種厚壁杯子散熱不快,如果向里面灌注熱水,玻璃杯經常會炸開。

    比較起來,趙武的酒杯顏色更加均勻點,顏色仿佛是秋天麥苗一般蔥綠的翠色,而趙成的酒杯顏色稍有點雜,帶有縷縷的鐵銹紅色——其實,在春秋人眼中,兩色的玻璃杯更罕見,更珍貴。

    但趙武與春秋人不同,就在于他喜歡的東西,大多與春秋人觀念擰巴著。是他首先提出了純色玻璃的概念,他的酒杯是自己挑選的。在參加酒宴的人眼中,趙成握著比自己父親更昂貴的酒杯,是趙武太寵愛這個兒子的表現,作為兒子,酒器居然比父親更精美,太不符合級差待遇。

    這兩支酒杯很罕見,趙氏雖然研究出了玻璃的制造,但由于原料的限制,趙氏目前出產的玻璃還大多是中國一貫的鈣鋇玻璃。這是一種渾濁玻璃,可以冒充玉器,所謂“隨侯珠”就是這種成分的玻璃。

    趙氏也出產鈉鎂玻璃,但因為原料限制而產量很少,幾乎不對外交易。所有的出產都被關系密切的貴族家族包攬,而鈉鎂玻璃因清澈透明,大多數被當作水晶,用于制作高級器具。像如今趙武父子手中這樣清澈透明的鈉鎂玻璃杯,目前,整個華夏唯有眼前這兩件而已。

    手里握著價值千金的玻璃杯,趙武父子卻毫無覺悟,他們舉杯叮叮當當的碰在一起,趙成祝賀父親取得百年難遇的大勝,趙武則預祝兒子能留下一個完美的初陣記憶——座下的子產卻在嘖嘖嘆息:誰說趙武舉止不像貴族,那個貴族像這樣,把價值萬金的玻璃器皿不當回事的碰撞在一起……瞧著都心痛。

    音樂聲響起,絲竹渺渺,趙氏特制的酸酪(酒)呈現獻上來,五顏六色的果酒喝到嘴里仿佛像蜜一樣甘甜,在座的鄭國大臣與宋國大臣稱贊不止,而座上的趙氏父子依舊淡淡然的,他們還竊竊私語:“今年的糧食欠收,果子似乎也因為干旱而比較干澀,釀出的果酒口味不比往年,酸澀了許多啊。”

    子產已經徹底無語了……一旁的楚女,則從頭到尾只感覺無窮無盡的驚喜!

    這樣的宴席連著舉辦了三天。

    三天后,晉國軍隊整裝待發,趙武留下中行吳繼續監督造船,自己則領著晉國其他部隊調頭轉向東北方向。

    晉國總共三個整編軍,如今前線集結了兩個軍多一個師的兵力——霸主國超過三分之二的兵力來到南線,不為針對另一個超級大國楚國,而是氣勢洶洶轉向了蔡國。

    蔡國的國都遭圍攻已經三個月了,宋國的軍隊戰斗力不行,剛開始攻擊失利后,宋國立刻改變策略,駐扎在蔡國國都城下,開始采用長久圍困的策略。

    困城戰是漫長的,宋國以前遭遇圍困,都到了百姓相互換交換兒子當作食物,用尸骸當作柴火的慘烈地步,這次宋國轉而圍困蔡國,三個月后,蔡國國都已經失去了炊煙。

    南方的隆冬雖然不太寒冷,但在這個用麻衣、獸皮做御寒物的古代,沒有足夠的柴火取暖,也是很讓人受不了得,貴族有厚重的皮裘,日子還過得去,百姓已經凍得嗎,無法出門撿柴了。

    蔡國司馬憂心忡忡的站在城墻,下意識的詢問本國執政:“楚國還沒有來救援嗎?我們還能抵抗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