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沒說話，手指叩動桌面，思考起來。
說實話就像長孫溋說的那樣，她的這個想法的確是有些出格，打破了他此前的世界觀。
也讓他有些感嘆現在的年輕人是真的有想法，不像他們年輕的時候滿腦子只想著建功立業，這種事情，這種角度還真是難得。
很好！
不愧是我長孫無忌的女兒！
沒白寵啊。
“你既然有這樣的想法，而且能說的這么頭頭是道，父親很是欣慰。”長孫無忌落定念頭，輕輕一點頭，“你既然想做，那父親就支持你。”
長孫溋眼里一亮，點著頭，笑得十分燦爛：“父親您真是太好了，女兒也算過了，做這件事得費不少錢。”
“要買地、要雇人、還有豬種、羊種……”
“說不定還得請許萬年的研究所幫忙。”
“零零總總算下，恐怕父親得給女兒十萬元……”
長孫無忌一揮手：“錢，我是不會出的。”
長孫溋一愣，看著長孫無忌，有些失神。
不給錢？
這件事情最需要的就是錢，而不是一句空口白牙的話，若是連錢都不給的話，那算作什么支持啊。
長孫溋一癟嘴，眼淚立馬就在眼眶匯聚，眼見著就要哭出來了——這法子她屢試不爽，父親向來是挨不住自己一頓痛哭的。
“不是我不給你錢。”長孫無忌連忙開口安慰起來，“而是你既然要去做這件事情的話，從我這拿錢，不如從別的地方拿錢。”
長孫溋一愣，收了眼淚。
她稍微琢磨一下，就想通了父親是什么意思。
“您是讓我去錢莊借錢？”長孫溋試探著開口。
長孫無忌點頭：“沒錯。”
“您想讓女兒和許萬年攀攀關系？”長孫溋臉有些發紅，說的沒那么明顯。
長孫無忌又一點頭：“沒錯。”
他理直氣壯、坦坦蕩蕩。
長孫溋哼了一聲：“既然父親不愿意在金錢上支持女兒，那么其他方面總該支持一下女兒吧。”
長孫無忌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想要什么？”
“人，女兒身邊可缺一些好用的人。”長孫溋說的堅決果斷。
長孫無忌深吸口氣。
長孫溋就貫口似的，點了七八個人名——這些名字，長孫無忌可都耳熟的很，都是他收下的能人干將。
“長吏那些也就算了，高聰你要過去作甚！”長孫無忌咬牙，“他只是一個偏將！”
“讓他帶兵打仗，他行，可讓他養豬？他沒那個本事。”
長孫溋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父親，女兒可不是讓他過去養豬的，女兒是讓他過去保護女兒牧場的安全。”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是絕對不能沒有。”
“許萬年的大唐超市，不也遇到過一些地痞流氓，不也有人想要入室盜竊的？”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點點頭。
算了，現在是治世，沒有那些兵荒馬亂的事情，反倒是那些地痞流氓更令人頭疼，既然女兒想要，那就給她吧。
長孫溋笑得眉眼都彎了：“謝謝父親。”
她回到自己的小院，把東西準備好，寫了一份詳細的計劃書——要怎么樣向錢莊貸款，這件事情她是打聽清楚過的。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雖然父親一向很寵愛自己。
但這件事情確實是太大了一點，動用的資金要二十多萬元，既然是借，那可得多借點。換成舊幣就是兩萬貫——哪怕長孫家，哪怕長孫無忌再寵愛自己，恐怕也很難答應下來。
所以…
她的想法就是，慢慢磨一磨父親，讓父親先答應下來，準許自己去做這件事，而后自己再去錢莊貸款，就拿自己的那些金銀首飾。
哪怕錢少一些。
至少先把這件事給弄出一個開端。
現在父親不僅答應，而且還支持——讓自己去錢莊貸款二十萬元，那自己應該拿什么東西作擔保呢？
父親的馬園？
里面雖然有不少名馬、駿馬，但這些東西的價值還抵不上二十萬元，了不得，能夠貸款一個三四萬元吧。
那…
地呢？
長孫家的地產倒是不少，可大多數都是在自己父親的封地——邯鄲那一片，拿邯鄲的地過來抵押？
錢莊也不一定能夠接受。
想了想…
長孫溋一咬牙，一跺腳，在貸款材料上，填寫了趙國公府。
這么大的一座府邸，價值二十萬元，綽綽有余了——至于萬一失敗了，銀行要來回收貸款。
要么…自己父親替自己把錢給出了，要么…就讓錢莊把趙國公府給收走！
長孫溋很滿意自己的這個想法。
她揣著材料，往錢莊走去。
融資科現在開始正式做起了業務，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樣，像個騙子一樣的到街上去尋找目標。
雖然來往錢莊，找融資科借錢的人談不上絡繹不絕，但至少每天也都有那么幾波。
長孫溋把自己的材料提交上去。
融資課的辦公區域里。
一名讀書人驚訝一聲：“哇，這個叫長孫溋的小娘子，竟然想要貸款二十萬元。”
“嗯？莫不是來我們這打秋風了。”旁邊的人調侃笑了起來，“二十萬元，這么大一筆錢款需要的抵押物，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
那人接著驚訝起來：“她…她用趙國公府來做抵押物。”
整個屋子里的人都猛地一愣。
趙國公府？
嗯？
是哪個趙國公，是他們理解的那個趙國公嗎？
“她…她是什么身份？”一個人狠狠吞了一把口水，咕嚕一聲，在安靜到極致的屋子里，聽得清清楚楚。
“姓長孫，你說還能是什么身份？”那人抬起頭，反駁了一句。
趙國公的孩子……
他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融資科在此之前，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會有這樣的世家子弟過來貸款，他們張揚跋扈，是正兒八經想要去做生意的嘛？
很明顯不是。
就是空手套白狼的。
“之前不都商量好了，一切都看材料說話。”融資科科長重重一拍桌子，“既然是趙國公的女兒，那就更應該仔細一點、嚴格一點。”
他們的回答就是，不管是誰，哪怕皇子…也都不能放松要求，甚至還要提高要求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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