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的兄弟里,能稱之為人的,實在是不多。
或許是因為,前邊的幾個兄弟太出眾。
以至于,后邊出生的,什么爛貨都有。
李元禮這人,還算湊合。
他本來早就該去封地,這兩年因為給他娘郭婕妤守喪,才回的長安。
李二算是拿捏住了柳白的性子。
反正,他也不把他自己的那些便宜兄弟當人看。
若是柳白硬闖出去,李元禮固然是攔不住,但那樣的話,李元禮估計就真活不成了。
不為別的,只為了科舉的公平性!
畢竟,算學的所有題目,都是柳白出的...
這年頭,算學的人才著實不好找。
書院的算學院里,滿打滿算也就十幾位先生而已。
柳白倒不是為了,李二用李元禮的命要挾他而生氣。
而是因為,李二不相信他...
“我是那種人嗎?”
柳白沖著外邊的李元禮喊道。
“柳公子,小王一向尊重您的人品,可皇兄怎么想,小王也攔不住啊!您就行行好,看在小王剛死了娘的份兒,留小王一條命吧!”
人心都是肉長的。
罷了!
不為難他。
柳白嘆了口氣,讓人打開大門,將李元禮叫了進來。
平常,柳白跟李家的那些王爺,走動的都不算親近。
主要是因為,李家的王爺們之中,實在是沒幾個省心的。
他們家好像有毒一般,不光自己的血脈之中,充滿了造反因子。
就連將姓氏賜給外人,仿佛也能催發出野心。
十七八歲,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李元禮看上去像三十好幾的人。
大大的黑眼圈掛在臉上,八成昨天晚上沒怎么睡覺。
柳白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家皇帝,小心眼得可以,總不把人往好的地方想,我柳某人就算不是大善人,也總不至于,把手伸到國朝的掄才大典上吧?”
李元禮戰戰兢兢的抱著頭盔,小心翼翼的說道:“柳公子,不妨小王陪您聽聽曲,下下棋?”
“就你?”
柳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李元禮訕訕一笑,道:“皇兄說,您只要今日不出門,什么都好說。”
“那他呢?”
柳白一指,溜著墻根往外走的裴大興。
裴大興渾身一激靈,轉過身,哭喪著臉,道:“下官是有本職要做的...”
柳白古怪的一笑,道:“你就不怕,柳某將題目泄露給那廝?”
李元禮狐疑的看了看裴大興。
很理智的沒有去管。
裴大興現在可謂是權勢滔天。
滿朝文武,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敢惹他!
也就在柳白面前,這貨裝得像個孫子。
裴大興都快哭了。
沒這么冤枉人的!
有柳白這句話,一旦考題泄露了,自己還不被皇帝扒了皮?
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柳白的確沒想泄露考題,但劃劃重點,還是在規則之內的。
可李二連劃重點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留。
調侃了李元禮和裴大興幾句,柳白也失去了興致。
心里頭不舒坦,喝茶也沒滋味。
干脆,招呼上李元禮,向花園子走去。
...
其實李元禮是個相當老實的人。
著重體現在行為上。
他扛著鋤頭,‘吭哧吭哧’的把柳家后花園的地,都翻了一遍。
毫無怨言!
“小時候,小王總干這種活計,宮里住著沒什么意思,我娘在世的時候,就喜歡折騰些花花草草的。”
他直起身子,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憨厚一笑,道:“柳公子還有什么活?盡管招呼,只要您不出去,小王都能干!”
柳白抬頭看了看太陽。
估摸著,再有半個時辰,就到正午了。
他很享受閑暇的生活,卻不喜歡,沒有來由的閑暇。
聽起來矛盾,但很多人都是這樣。
尤其像柳白這種,家大業大的。
每天什么時辰該干什么事,早就規劃得清清楚楚。
甚至,什么時候喝茶,什么時候享受生活,都在他的時間表里。
被迫閑暇,讓人心情不爽!
正好李二送來個撒氣的人,不好好使喚他怎么行?
很快,李元禮又扛著個網兜子,踏上一艘小船,給柳家的池塘,清理亂草去了。
吃過午飯,柳白本想去睡一覺。
想了想,又來到后花園。
找了兩棵結結實實的樹,掛上吊床,趁著不冷不熱,可以曬曬太陽。
熬夜多了,身子骨就不利索。
最近睡覺總是莫名的驚醒,需要多補鈣。
池塘里,似乎不止李元禮一個人...
細看之下才發現,原來李元禮,抓了獨孤謀等人的壯丁。
他們是李淵的干孫子,自然而然,就成了李家的一份子。
李元禮指使他們,倒也沒毛病。
柳白當沒有看見獨孤謀等人幽怨的眼神,躺在吊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白悠悠醒來。
“下雨了?”
他立刻從吊床上起來,煩躁的推開柱子的大腦袋。
趕緊跑進屋,把臉上的哈喇子洗掉。
出來的時候,李元禮正圍著自己的吊床打轉。
“柳公子,池塘清理好了!”
看樣子,真把他累得不輕。
柳家的池塘,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是活水,但水草浮萍之類的,也相當嚴重。
此刻,柳白看李元禮相當順眼。
肯干活,就是好孩子。
可李元禮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在柳白心里的形象,崩塌得干干凈凈...
“那個...柳公子,您能不能跟皇兄說一聲,讓小王也去參加科舉?無非就是化個別的名字罷了...”
柳白奇怪的看著他,道:“你不會以為,在柳家干了半天活,就跟柳某處得關系不錯了吧?”
他以為他是誰?
北宋那個趙畫家的兒子趙楷嗎?
九品中正制堪堪消亡,科舉才剛剛開始。
宗室去參加科舉,勢必會因為混亂,甚至影響科舉的公平性。
李元禮想參加科舉的原因,倒是很好想。
他們這些王爺,注定這輩子就要混吃等死了。
就算去了封地,也沒什么發展前途。
科舉對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這廝...倒是個不甘寂寞的人。
李元禮臉一紅,急忙擺手,道:“柳公子若是為難就算了,小王也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柳白眼睛一轉,笑道:“讓你去參加科舉,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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