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斗戰神 > 第三百零九章 宿命:決戰王城(三)
  “當然,你是清瀾大弟子,不需要分辨對錯……”余斗嗤之以鼻,“只須考慮,那任務是否符合清瀾宗的利益。”

  余斗體內,云芝戰意快躥游,將道道劍傷修整平復。

  “為了利益,你們這些統治者,可以顛倒是非黑白。”余斗并未被那些的“統治視角”改變,反而愈加堅定——

  “而我,卻要因為你們不顧青紅皂白的決策,而遭受滅頂之災!”

  “過去幾十年,類似冤死的亡魂,不計其數……”

  余斗嘆了嘆,將刀鋒指向王城,嘴里嘲弄:“清瀾宗就真不怕,哪天冒出來不計其數的‘伸冤人’?”

  王城不為所動,以劍鋒相應:“你熱衷垂釣,可曾想過被江中魚兒吞身反噬?”

  ……

  嘩——

  嘩……

  清瀾江上濤聲陣陣,晚風來急,帶來深夜的沁涼。

  兩人幾番言語,針尖對麥芒,看似都沒有起到效果,卻讓對方都陷入沉思。

  良久之后——

  “也是。”余斗釋然輕笑,“世間的規則,無非弱肉強食罷了。”

  王城遠遠嘆聲:“你明白就好。”

  正要動手,忽然聽見余斗問道:“另有一事,我一直想要請教。”

  “多說無益……”王城早把這段恩怨看得分明,心中自有疲憊之處。與其爭辯是非,不如憑著手中寶劍,決定成敗!

  奈何兩人隔著些距離,王城也不能隔空把人嘴巴捂上。

  “西平郡城之下,你大開殺戒。”劍動之時,余斗凝眉問道,“除了上支下派,還有雪青姐的緣故……你捫心自問,真想殺掉這么多人?”

  清瀾江上,王城的劍招兀的一止。

  背后戰魂翼,激蕩起圈圈波瀾。

  不知為何,一種難名的心緒忽然升起,讓此刻的王城如遭符咒,僵硬的定在原處。

  “捫心自問,呵……”他劍鋒下垂,指向波濤中的黑暗,語調中滿是苦澀。

  因為這個簡單的詞匯,對王城而言,早已難如登天。

  王城捫心自問,自己和余斗、顧清風以及諸多太子門客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這些人非但不是兇惡之徒,反而都是江湖良善俠士。

  殺他們,沒道理。

  但是,王城替清瀾宗執劍多年,手中寶劍早已不知早就多少冤魂……

  出任務時,他只能遵從宗門指令。

  清瀾宗要誰死,誰便是王城的死敵!

  至于“捫心自問”……

  他唯一可以堅守的,是對孟雪青的感情。

  除此之外,王城只把自己當成一柄宗門的利劍!

  ——

  王城雖未答復,余斗卻已知曉答案。

  他刀鋒一嘯,沖那江上劍影點了點頭。

  旋即戰魂一變,腦后的乾坤山河塔由云芝的縹緲,轉為赤烏的熱烈,顯眼的紅色繚繞升騰,好似金塔燃起了熊熊烈火!

  緊接著三魂融入雪煙刀,達成器魂合一。

  不過,在開啟赤烏境乾坤山河塔時,余斗的戰魂甲仍舊保持云紋。

  “做個了斷吧。”

  余斗心中默念。

  為了自己,為了顧清風,為了那幾個不知姓名的江湖兄弟……

  ——

  余斗的強勢形態,頓時驚爆全場。

  蕭家閣船上,蕭奇峰瞠目結舌,連忙看向船上的家族長輩,顫聲問道:“余公子這是,什么等級?”

  蕭家長輩應道:“余公子憑著一星戰靈的武境,爆發出媲美六七星戰靈的波動。如此技法,簡直是匪夷所思……”

  幾名小輩紛紛愕然——未及言語時,忽見水面鋒芒閃動,兩個人影各起流光!

  看那架勢,要一招定勝負了!

  “呃?”

  霎時間,蕭家長輩表情疾顫,滿臉不可思議,“余公子似乎又開啟了某種秘法,戰意波動直達戰靈巔峰!”

  “王城四魂合一,他手中的斕影劍,甚至溢出了戰靈范疇!”

  “這兩個年輕人,不得了!”

  蕭家長輩連聲驚嘆,在閣船上枯坐了一天,之前還吐槽水下戰斗沒什么看頭,此刻卻覺得不虛此行!

  聞知此言,余霜等人哪還坐得住?

  紛紛立于船頭,緊盯江中戰局。

  ——

  王城覷得余斗比起上一輪的亂戰,表現出更強的實力,心下決然:“人生于世,多是隨波逐流。這一劍,為了我自己……”

  他的視線有一絲晃動,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矗立北岸的望江亭。

  在二層觀景臺上,有一名從小相伴的師妹。

  王城一直以為,她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姻緣。

  而現在……

  王城想到這兩年的歷練,想到師父的訓誡。

  心里升起一抹決然,亦有一絲溫暖:“也為了雪青!”

  ——

  兩道流光,兀然碰撞。

  戰意驚瀾,掀起十丈狂濤!

  旁人來不及看清招式,就被江中炸起的白光迷炫雙目。

  激烈得炸人頭皮的鋒芒碰撞,點連成串,串連成片,片聚如傾,傾如山崩!

  震耳欲聾!

  ……

  白光核心之處。

  余斗旋如龍卷,刀如狂颶。

  硬憑著極巔轉動的速度,與王城釋放的無盡劍芒撕咬一處,相持不下。

  流風宗天品高級戰技——輪回!

  王城亦無留手,四魂合一的斕影劍縱若霞光,劈出的劍芒宛如彩霞撲灑,令得夜間江面五彩斑斕,炫彩紛呈。

  清瀾宗天品高級戰技——劍瀾天!

  其劍勢之銳,早已超脫九星巔峰戰靈的范疇,鋒芒掠出數里開外,甚至斬掉不少外圍船只的桅桿!

  ——

  咻!

  欻——

  急劇的碰撞并未持續多久,兩人進攻手段,早就溢出了彼此的防御上限。絕命之時,必要有所選擇。

  一念之間,身形便一錯而分。

  “……”

  電光火石的一瞬,余斗直感覺自己的身體,幾乎被打成了篩子。

  就像第一次在荷塘圓臺上面對清瀾宗的絕技清玉流——此時擁有云紋戰魂甲,卻還是沒能防住。

  幾個血洞兀的飚出鮮血,叫人觸目驚心。

  不過……

  錯身而過的王城,身上幾忽無損,脖子上卻是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再切進去一點,便可斷其咽喉,甚至斬掉頭顱!

  場面陷入短暫的死寂,誰也不知道那炫目的白光中發生了什么。

  不知道兩人的狀況,不知他們會否繼續戰斗。

  亦或是,已然分出了搞下?

  而在數息之后,天廓之上傳來王緒的聲音:“望江亭論武之戰半決賽,余斗勝出!”

  ——

  江畔、江面的數十萬觀眾嘩然一片,鐵甲戰船上的鼓手,甚至忘了為勝者擂鼓。

  “你……”

  兩人齊齊回身,都有些驚愕的看向對方。

  余斗皺著眉,盯著丈許開外的王城:“什么意思?”

  “……”

  王城的眼里透出幾分恨意,不過在瞬息的咬牙之后,手中斕影劍化作道道流光,繽紛飄散。

  “你問了我兩件事,我都無法回答。”王城劍眉松懈,看向陷入黑暗的細碎波濤,“但可以跟你講個故事,那里頭,有你要的答案。”

  余斗身在局中,自然知曉剛才絕命一招的過程。

  硬拼刀劍,王城有著絕對優勢。

  但赤烏境的乾坤山河塔更強,將彼此的差距縮短。

  然而王城四魂合一,身上并戰魂甲保護,故而死咬到底,怕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千鈞一發之際,王城故意賣個破綻,讓余斗有了搶攻一手的機會。

  余斗本就懷有殺心,自然刀斬其首!

  不過劍道超凡的王城,卻并未朝著余斗的身體要害出劍,看似打穿了幾處,讓余斗血流不止,實則完全避開了主要經脈……

  亦是他的劍勢先到,讓余斗看出端倪,才收了幾分,沒有將王城一刀斬首。

  “你說。”余斗拳心捏緊,雪煙刀歸入海神虛戒,鋒芒化作一片雪霧,讓這戰局的結尾,有種置身云煙的縹緲之感。

  王城不管脖子上的傷口,任那熱辣的痛感蔓延,讓自己的脖子變得麻木。

  開口之時,語調不似往常的倨傲刻薄,反而有幾分水潤溫柔:“兩年前,一雙少男少女初到瀾城,經過虹橋時,在賣炒栗子老板處聽到了‘虹橋銅鎖’的故事。”

  “那少年說,自己不會選擇投江殉情……”王城視線抬起,看向余斗的目光,有些戲謔,亦有幾分敬佩,“他說——倘若機關算盡,仍舊絕路于此,我會口不擇言、自甘作踐、癲狂搏殺,直至身隕。”

  余斗瞳孔一縮,背脊感到連陣的陰寒——那番話聽來耳熟,分明是自己對嚴雀說的,怎會一字不差的流入王城耳中?

  莫非……

  王城看到余斗面上疑惑重重,并未解答,繼續道:“少年說——若是真心喜愛,我希望對方平安喜樂、百年無憂,哪怕她另嫁他人。哪怕她這一世,與我……兩不相干!”

  語罷,他緩緩轉身,撐著幾近枯竭的寒意,緩緩飛向江畔。

  低沉的聲音,藏在波瀾之間,傳到余斗耳中:“這就是我要說的故事,也是你要的答案。去吧,去贏下最后的戰斗,讓嚴姑娘,讓……你的雪青姐,得到最好的歸宿。”

  “畢竟——王肅是太子,他如果贏了……”

  “呵……”

  ——

  余斗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兩年前在虹橋上的一番言語,能在望江亭論武之戰里,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如果提前使出絕招,且不說王肅必有防備,自己也會陷入虛弱期。

  半決賽、決賽間隔不到兩刻鐘,憑著手頭的資源,根本無法恢復枯竭的戰意靈元。

  “王城……”

  余斗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積郁兩年的仇恨與夢魘,忽然間化作東流之水,窸窣無蹤。

  “我與你,再無仇怨了。”

  他松懈一笑,腳踏清波,回到望江亭上。

  落腳之時,身上貫通的劍傷崩出連串鮮血,濺灑在望江亭上,看得眾人皆盡失色。

  “相公(豆豆)!”

  嚴雀、秋玄清連忙上前,探查余斗的傷勢。

  “王城的劍法戰意如此厲害,竟能打穿你的戰魂甲……”嚴雀摸得幾處劍口,輕嘆一聲之后,立即向一側的紫衣執事道,“前輩,我需要一間凈室,替我相公療傷!”

  紫衣執事向著某處請示一眼,得到準許過后,才攤手道:“請隨我來。”

  “我也去!”秋玄清才不管旁人如何作想,見余斗腳底虛軟,便跟嚴雀一左一右,扶他下了望江亭,去到隱藏林間的凈室之中。

  ——

  “松開靈竅!”嚴雀關了門窗,開啟燈盞,俏臉嚴肅,一雙美麗的桃花眼中,滿是憂慮之色。

  待余斗渾身放松,她果斷施展靈元之力,控住余斗的身體,將其懸空平躺。

  再啟虛戒之力,唰的一下去了他的內外衣衫——就剩得個染血的褲衩兒,幸好關鍵部位沒有受傷。

  “外傷三處,右小臂最嚴重。”

  “貫通傷四處……唔,倒是沒有傷及要害。”嚴雀稍加檢查,便看出些端倪,她一邊替余斗清理傷口,一邊嘀咕,“王城這是……讓招了?”

  江上對話,旁人極難聽清。

  關鍵的言語,王城又鋪展靈元壁障,嚴雀哪里得知?

  余斗忍著劍傷劇痛,閉目休息,嘴里應道:“王城之前想殺我,是希望王肅娶你,他好爭搶孟雪青。”

  “現在應該明白過來了——就算我死,王肅娶了你,也依然會將孟雪青納入房中。”

  “太子嘛……哈哈。”

  余斗故作輕松,盡量把事情脈絡整理清楚:“王城肯定不敢爭,他想啊,如果你嫁給太子,定是后宮之主——他心愛的孟雪青,豈不是難以得寵,終日郁悶?”

  “所以咯。”余斗八卦一番,忍俊不禁,“他妝模作樣刺我幾劍,卻故意漏個破綻讓我進攻——我差點沒收住手,把他腦袋砍了。”

  秋玄清瞪了瞪眼,覺著故事頗為精彩,莞爾道:“豆豆,他都主動尋死了,你為何不替大伙兒報仇?”

  “報仇……說得簡單。”余斗無奈嘆息,“此次望江亭論武,意義非比尋常。他殺了我,便是駁了三國使臣的顏面,破壞東南四國的和平。”

  “所以,王城不敢殺我。”

  “同樣的道理,我也希望東南四國和平共處,共襄盛世——我殺了他,豈不是代表大圩、西荒、玉荊,向清瀾國宣戰?”

  “不僅破壞和平,還讓玄清跟嫂子陷入險地……”

  余斗話說至此,忽的睜開眼睛,光芒閃爍,透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良久之后,才有些得意的道:“這個王城,就算決意尋死,也想著擺我一道——虧是小爺聰明,沒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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