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斗戰神 >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天機苑之會(二)
  八月二十那夜,嚴雀曾因為看透“弱肉強食”的本質,而產生彷徨,和余斗哭訴。

  再次面對同樣的問題,她猶臨刀山火海,窺看到莫大的危機。

  不過……

  “承蒙公子垂問。”嚴雀知躲不過,大方起身,面色平靜的應道,“倘若世間無情,人間無信,弱肉強食便是無可更改的生存鐵律。”

  “但是……”嚴雀帶些笑意,看向主位的戴牧星,“弈城在戴家與諸位的經營下,四鄰有禮、路不拾遺,彼此皆是親友,何來‘弱肉強食’之說?”

  “在弈城之外,但有公理昭昭,但有煌煌正道,大家本分勞作、端正品行,又何懼‘弱肉強食’之險?”

  她的回答四平八穩,既總結了前幾次的討論,也給足了弈城世家面子。

  余斗曾言:

  強者立威,恩威并施,則有秩序。

  弱者立德,德行合一,則有信任。

  如此,則有太平盛世。

  ……

  嚴雀先夸弈城是太平盛世,再反推弱肉強食的法則,無疑是極為巧妙的說法,令人不得不服。

  那名提問的公子抱拳行禮,心悅誠服的道:“嚴姑娘高論,在下受教了。”

  嚴雀點頭示意,便回到席位。

  然而落座時,發現院里數十號人議論紛紛,贊嘆之語此起彼伏。

  不由默嘆:

  這戴家兄妹,是硬趕著我和相公出風頭,不知他那邊如何了……

  ——

  嚴雀被迫“先聲奪人”,在文斗會場大出風頭,戴牧星也給出了本次的“文斗議題”——袋鼠族。

  議題一出,院子里頓時熱鬧起來。一些席位相鄰者,立即展開討論。

  “袋鼠?”

  嚴雀沒個論處,還愣了一瞬。

  原來,東南大陸僅是斗戰神大陸一隅,并無“袋鼠”物種。冷不丁聽到“袋鼠族”的說法,她自然遇到了“名詞障礙”。

  好在戴牧星照顧周全,傳音解釋:“袋鼠是西南大陸的奇特物種,頭小臉長,身軀健碩,步態是雙足跳躍。其腹部有一育兒袋,養育新生的小袋鼠。”

  “議題說的‘袋鼠族’,是指一些人在成年之后不勞作,全靠父母養活,就像育兒袋中的小袋鼠——弈城富饒,這樣的同輩中人不在少數。”

  嚴雀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陷入短暫的思索。

  卻不知“議題”歸議題,這“文斗”的項目,卻是相當豐富——嚴雀思索間,忽見幾個戰意不俗的力士,抬著一個沉重的大鐵籠子,進得院中,四平八穩的放下。

  而那大鐵籠子里,赫然關著一只袋鼠!

  那袋鼠毛色偏黃,有成人高大,見著周圍人多,情緒稍顯急躁。它慌張的撞擊鐵籠,試圖擺脫困境。

  奈何大鐵籠子十分沉重,且有數名力士靈元御力,牢牢頂住。

  除了發出哐啷哐啷的巨響,并無額外作用。

  ——

  戴牧星微微一笑,揚聲道:“大家在思索‘文斗議題’時,亦可開始‘文斗’第一環——畫袋鼠!時限兩炷香,請各位自由發揮!”

  話音才落,便有侍女在院子香爐處燃起線香,計時開始。

  “作畫么……”嚴雀心里莞爾,先是仔細端詳,把袋鼠的形貌特征牢牢記住,再低頭去看桌面“文具”。

  筆有三支:分別為紫毫筆、羊毫筆、狼毫筆,材質上乘、工藝精湛,入手握感極佳。

  墨有兩種:松煙墨、油煙墨。

  畫紙分三種:有吸水性良好,利于水墨擴散的生宣。有吸水性一般,不利水墨擴散的熟宣。亦有特性參半,半生半熟者。

  硯臺一座:澄泥硯。

  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皆產自書絕江家所在的宣城,堪稱世間極品。

  ……

  隨著院中的公子小姐,紛紛開始作畫,初時熱烈的氣氛稍退,讓院子恢復了靜謐。

  籠中袋鼠本由戴家飼養,稍作適應,也安靜了下來。

  除了偶有的窸窣響動,隱約聽得院子另一頭,似乎傳來金鐵交擊的聲響,一些無處落筆的公子小姐不由分心,猜測起武斗的項目。

  ——

  天機苑,相隔不遠的另一處。

  四五十名青俊齊聚,院兒邊上的畫廊里坐一圈,和文斗的布置沒什么兩樣。至于院里的比賽項目,則是截然不同。

  兩名侍女在院子一端橫拉寸寬的黃色錦布,用石頭壓在地上作為界線。隔著約摸七丈的院子另一頭,有直徑三尺的圓形木臺。

  那木臺分內外六環,中心處是有巴掌大的鏤空,邊緣涂抹紅漆,作為靶心標記。

  黃色界線外有一木桌,桌上放著許多特質的“沙袋”,每個皆為半掌大小。布袋之中是材質特殊的“豆沙”,不受靈元御力影響。

  武斗者,須手持沙袋站在黃線之外,全憑手感投擲。

  每人投擲三次,上靶按環數計分,前二十名晉級。

  若能命中靶心,沙袋從靶心跌落,則直獲得一個晉級名額。

  ……

  這游戲和投壺類似,上手極為簡單。

  戴牧宇剛剛宣布開始,就有不少青俊下場。然則站在黃線之處,才發現這個游戲并不簡單——七丈之外,圓形木臺看起來就巴掌大,實際上巴掌大小的靶心,則是成了一個小點兒,跟顆鵪鶉蛋似的。

  每個沙袋的重量基本均勻,卻都存在些許偏差。

  而這些許偏差,往往會導致沙袋“亂飛”。

  這不,好幾個擁有戰靈武境的公子、小姐接連出手,別說命中靶心了,能夠將沙袋拋上木臺,便是難能可貴。

  每逢沙袋上靶,還能引來不少歡呼。相較文斗的現場,顯然熱鬧不少。

  余斗靜坐場邊,臉上陪著笑意,實則心不在焉——靈元之眼時刻盯著天機苑另一頭,謹防出現任何意外。

  呆坐許久,忽聽戴牧宇喚道:“余兄,余兄?”

  “……”余斗正“偷看”雀兒作畫呢,如夢初醒般看向一側,投以問詢的眼神。

  戴牧宇作了個“請”的手勢:“該余兄登場了。”

  “嗯。”

  余斗點頭笑聲,正打算敷衍了事,戴牧宇卻擠眉弄眼的道:“我和幾個朋友下了賭注,余兄可不要讓我失望喔!”

  “……”余斗腳下一僵,只好應承,“在下一定盡力。”

  戴牧宇下巴前點,示意余斗快快下場,眼里透出明明的期待——這投擲沙包的游戲,看起來簡單,實際卻對力量控制的要求極高!

  除此之外,還要對大地之力等諸多因素有著一定認知,如此才能拋出完美的弧線,讓沙袋穩穩上靶。

  ——

  稍顯古怪的是,余斗走出畫廊進入院中,熱鬧氣氛突兀消散。許多人屏息凝神,絲絲的盯住余斗,甚至全身緊繃、如臨大敵。

  “至于么……”

  余斗唇角帶笑,走到木桌邊,隨手取了三個沙袋在手,就在那黃線之處立定。

  他將兩個備用的沙袋捏在左手,右手掂量其一,又在原處拋了拋,大致估算了份量,這才瞇眼卻看七丈開外的平置木靶。

  “如果用魚尾霞鏢,倒是能夠百發百中。”余斗不急出手,心里忖度,“可是沙袋形狀并不規則,靶心切口太小。”

  “用散流霞的手法,沙袋會平飛擦過,摔到木靶之外。”

  一念閃過,他右手的姿勢也發生了改變,戲謔的是,他的細微動作,似乎讓滿場青俊的呼吸節奏,都發生了變化。

  院里青俊除了他和戴牧宇,皆已出手。排名前二十的,分數都還不錯。余斗要想晉級,至少得有兩個沙袋上靶,且靠近靶心。

  “先扔一個試試。”

  他從不拖沓,心里否決了散流霞的手法,便用個“水底撈月”姿勢,看來極為隨意的向前一拋!

  余斗出手平穩,那沙袋的拋物線也頗為優雅。

  這一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期待著臆像之中的結果……

  可惜……

  噗!

  眾人視線掠過一個弧線,那沙袋卻只砸中木靶內側,落在了地上。

  見得這般情景,弈城青俊的心思頓時精彩起來,多有暗自腹誹者——什么聯賽冠軍,還不是跟我一樣,連個沙袋都扔不好。

  那些排名靠前的,則是有些幸災樂禍——倘若把余斗在第一輪淘汰,豈不意味著東盟的青年戰士聯賽,根本沒有含金量?

  東部那些家伙,無非是圈地自萌罷了!

  斗戰神殿,也沒什么了不起!

  ——

  “可惜……”余斗的臉上,可見的浮出失落。

  本以為瞄得夠準,份量也掂量仔細,不料沙袋拋飛,似乎受到了秋風影響——些許阻力,便讓沙袋近了尺余。

  這時候,忽的有人笑道:“余公子,再扔丟一個,你就被淘汰啦!”

  調笑之言,讓院子里的緊張氣氛消退大半,眾人心態放松,場面又恢復了熱鬧。

  “這太難啦!”余斗大方應聲,“沒那么容易的。”

  話音剛落,卻發現原本坐著的戴牧宇站起身來,走到畫廊前端靜看。他似乎有些緊張,或是剛才提到的“賭注”,讓這位戴家公子都有些肉疼。

  余斗的心態并未受到影響,他暗暗尋思:“力道角度都沒問題,得想個辦法,抵消沙袋的飛行阻力。”

  這樣的問題并不難,眨巴眼的功夫,余斗就找到了答案——旋轉!

  可是讓沙袋旋轉,又要改換手法。

  他已經沒有多余的機會,在并不擅長的游戲里多作嘗試。

  恰是旁人戲謔,左右好奇之際,只見余斗從虛戒里取出一卷魚線。就截了兩尺的一段,捻著一頭,穿過了四角沙袋的一角。

  他兩指捏緊另一角,嘗試的蕩了蕩,好似在使一個小型的流星錘,惹來一片驚奇之色。

  憑著手掌直拋,都難以掌握。

  這家伙給沙袋連上魚線,豈不是難度陡增?

  ……

  然而奇怪的是,當余斗捏定魚線之后,臉上竟有了明明的自信。

  稍蕩兩下,便借著沙袋擺動的勢頭,曲肘向前一甩。

  精準的力量其余手肘,傳到手腕,最后由手指牽引發出,將那魚線串起的沙袋帶出一個稍顯平滑的曲線!

  比平拋更低,并且更快!

  看起來……

  有些草率?

  下一瞬——

  “霧草?”

  嘩!

  “什么!”

  武斗的院子里,傳來連片驚呼,不少人甚至驚訝起身,想要確定那個不大真實的結果——那個連著一截兒魚線的沙袋,居然精準無誤,直接落入靶心!

  “喔嚯嚯?”

  余斗一擊中的,心里得意笑聲——小爺車輪釣拋竿的水準,在水月城排得前三!莫說區區七丈,就是隔著十七丈擺個碗兒,那也是眼到鉤到!

  他不管旁人如何驚嘆,就收起魚線,將剩下的沙袋放回桌面,表情謙遜的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席位。

  這時候,院里的執事侍女才回過神來,興奮的宣布:“余公子的沙袋命中靶心,晉級!”

  ——

  “余兄剛才用的,是魚線不成?”戴牧宇站在廊下,眼色驚喜。

  余斗捏著茶杯喝了一口:“幸不辱命!”

  戴牧宇微微頷首,感嘆道:“早聞你喜愛垂釣,不想這垂釣之術,竟能讓你對力量的掌控精細入微。”

  余斗謙笑:“純屬僥幸。”

  當下也有好奇,岔開話頭,問聲道:“不知宇公子,和朋友打了什么賭賽?”

  “咳……”話一說出,戴牧宇臉色一僵,尷尬的咧了咧嘴。

  他知道父親看重余斗,當下不好隱瞞,于是道:“跟我打賭的,正是小妹——我知你練刀不過三年,武學根基尚未打牢。所認為這投擲沙袋的把戲,你難以過關。”

  “小妹卻對余兄頗有信心,不僅認為余兄能夠晉級,并且……”戴牧宇搖頭笑嘆,“是以命中靶心的形勢晉級。”

  原來是兄妹打賭。

  余斗也不細問賭注,嘿笑抱拳:“接下來,要看宇公子的了。”

  “嗯,是呢……”戴牧宇面露自嘲,幾步走到院中黃線處,也去木桌上取了三個沙袋。

  稍稍掂量,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是兩指夾定的手法,往前一丟!

  余斗視線跟著沙袋,正期待一個結果,熟料第一個沙袋尚未落地,戴牧宇就跟著扔出第二個!

  “這家伙——”

  “難道說……”

  余斗瞳孔一縮,心里驚訝,視線驟然往回——只見院子一端的戴牧宇面含笑意,前面兩個沙袋尚在空中飛行,他手法極快,竟將第三個沙袋一并扔出!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